洁白的河水从远方起，穿过山脉，略过草原，向着没有尽头的下游溜去。
一只兔子蹦跶到了河边，却没有丝毫的停留，继续蹦跶着向更远方的水源努力着。
河上有船，远行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待想要送别的人来此，进行这此生最后一次的交谈。
从南离那里回来的冷月，看着自己小金库里莫名打开的那个盒子，叹了口气。
“离别的时候又到了啊。”
拿出了盒子中的那块玉，又挑选了一坛自己珍藏的陈年美酒，换上了自己最正式的那身蓝色战袍。
“嘁。”
看着自己身上的各种因为昔日战事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冷月摇了摇头。
“又开始感时伤怀了啊，我可能，真的是失去了朝气了吧。”
提起脚边的酒，冷月踏出了脚步，缓慢的消失在了人间。
……
看着面前的昔日战友，羲辰笑了。
“老年人就别再穿年轻人的衣服了吧，这样被老夜他们看见会被笑话的。”
“年轻的医生提起了刀，穿上了战袍，你这可是在骂现在的天门守卫们无能啊。”
“现在的天门守卫的确挺无能的，有能耐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退隐，要么就打算离开这个伤心地了，不是吗。”
听着老友的嘲笑，冷月也不甘示弱的嘲笑了回去。
“怎么，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吗？”
“不是要离开，我这些年做了很多尝试，结果都是失败。”
羲辰熟练地拆开冷月带来的酒，摸出一个碗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喝下。
“呦呵，还不赖，月华庭，怎么舍得弄这种酒出来喝了，你的品味貌似没到和这种酒的地步吧。”
“这还不是为了迎合某些人的口味？毕竟，这可能是某人最后一次喝酒了，我怎么能不投其所好？”
冷月有点无奈，他是在喝不惯这种酿造简单但味道奇特的酒水。
“你在担心这个？”
羲辰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不必担忧，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然后把咱们两家的小不点们培养成人。”
“家族后继无人才是最可怕的，夜七假死，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千歌音神魂已乱，清醒的日子可能很难再有了，这两个家伙也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北川神魂肉身都已彻底寂灭，我找不到他的任何存在过得痕迹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孤寂，我把她带上了，嗯，我带上了。”
“我将要逆着这条河，往上游去，我要试试，能不能，算了，说说你的事吧，也过了十几年，小家伙们如何了？”
看着有了几分醉意的羲辰，冷月叹了口气开始回应。
“泉已经开始接收关于修炼的知识了，我把她交给了南离。”
“我本来以为南离会很不情愿这件事的，毕竟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冷漠不关心，但这次他出奇的好说话。”
“我只是跟他说了一下，他就答应了，听说还拿出来了那些被他当成宝贝一样收藏着的藏书。”
“秋月跟雪月也开始了，但她们估计会和泉走上不一样的道路，我已经看出来了，但我不知道变数在哪里。”
“我看不到改变的位置，我的双眼只能看到她们分道扬镳，而且这个时候很快就会来到，或许只是我们打个瞌睡的功夫吧。”
“雪月开始研究炼金术了，未来她肯定能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药剂师吧，一定会的，但我没看到那个画面，不知道为什么。”
“秋月偷偷拿走了夜七的肉体化能量的法子，只不过她现在还没发现那门法的强大之处，她还只是单纯的把它当成让自己能吃更多东西的工具来用。”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提点她一下，但她能自己摸索学会这门法，我就觉得我的提点可能会坏了她给这门法创新的可能。”
“小马弟再过两年也要开始修炼了，你说给他定下什么出门条件好呢？要不？留下子嗣？毕竟北家已经算是绝后了，我月家可不能步他后尘。”
“……”
“来走一个，别在这越说越伤心了。”
羲辰给冷月满上了一碗酒，看着他喝完，笑道。
“你看这死界，多么空旷啊，明明是死界，里面的生灵却都是少有的生者。”
“你说，是天地故意如此，还是我们所在的，不是真正的死界呢？”
“我搞不清楚，不过我已经，在这里完成了我的布局。”
“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跟小家伙们说一声，等他们要成仙了，来这里过她们的仙人劫。”
“到时候你在旁边替她们掠阵，也帮我看看，这死界，究竟隐藏了什么。”
羲辰又喝下了手中的那碗酒。再想喝时，却发现酒坛已经空了。
“嘁，出发的时候到了。”
“再见了，兄弟。”
羲辰抱了一下冷月，然后转身，拔掉了小船钉在岸边的钉子。
河水仍旧向下，船和船上的人逆流而上，缓慢，但越行越远。
最终，河流和船都慢慢淡化，消散在了冷月的面前。
现在，死界除了他和满目赤贫的土地，就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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