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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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江州城

作者:

落雨作墨

    永昭元年,冬月初二,冬至。

    江州城是剑南府首府,九天江穿城而过,两岸店铺,客栈,青楼,戏院林立,繁华异常。

    即便只是在江中泛舟,亦能听到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与女子调笑之语。

    张小宝并未走水路进城,而是早早的上了岸,朝正门行去,身后跟着一只毛发鲜亮,活蹦乱跳的小犬。

    小犬左看右看,瞧着那些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身上并无绳索牵引,但仍是紧紧跟在白袍青年身边,寸步不离。

    到了城关处,那位管事给关引盖了章,看了看白袍年轻人,又低头看了看蹲在年轻人脚边,朝自己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那只土狗。笑了笑,没多说什么,递还了关引,都放行了。

    入了城,张小宝没往江岸那边走,而是尽量远离那边。

    一来,那边的客栈价钱指定不便宜;二来,城里面的孩子也不会往那边跑;三来,那些丝竹,调笑之声,饶是自己听久了,都觉得心烦意乱。修心也不是这么个修法子,再者自己除了修心,还得安安静静坐下来修行。

    凉亭一梦后,自己就再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依然会去想很多事情,甚至会想很多自己以前根本不敢去想的事情,好的也有,坏的也有。但都是想想就过去了。

    以前故意不去想但一直难受,现在专门去想反倒是不会一直难受了。不知是自己变得麻木了,还是真的修心有成,想开了。

    也想过马上返回北山府,陪在家人身边,直到他们离去,自己再重新上山修行,但也就是这么想了想。

    少年的想法自然是对的,但自己现在的想法也未必就是错的,既然问心无愧,那便继续走下去好了,走到自己觉着是该回去了,那便回去。

    寻了一处比较偏的客栈,刚进门,那位伙计看了眼跟着青年进门的小犬,尴尬一笑开口道:“这位客官,小店掌柜不让犬类进店,您别让小的为难”

    张小宝抱歉的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递给那位伙计。

    “客官您这爱宠,一看就灵气十足,懂事听话,想来不会乱撒乱拉乱叫,今儿就破例一回。客官可要住店,还是想吃点什么,今儿正好冬至,要不来个咱这儿的招牌火锅驱驱寒”伙计接过钱揣进怀中,满脸笑意的询问道。

    张小宝点了点头,解下腰间酒葫芦递给那伙计,笑着开口说道:“小犬还算乖巧,不会给小哥添麻烦的。就按小哥说的,来个火锅,顺便帮我装上一壶店里最烈的酒,再安排一间普通房间就成”

    “好嘞,公子坐着稍等,火锅美酒马上就来”伙计边说,边从肩头取下抹布擦了擦一张凳子示意青年落座,随后拿着酒葫去了后堂。

    张小宝坐在凳子上,见四下无人,从乾坤袋里取了当初连同素面一同买下的那只瓷碗,将其搁放在凳子旁边的地面上。

    小犬蹲在碗旁边,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等着开饭。

    张小宝平时并不会去吃饭,只有遇到了当地的特色吃食,才会买来尝尝。

    小犬也就能跟着解解馋,毕竟平日里青年只会跟客栈讨要些剩菜剩饭拿给它,若是没有,就买上一碗最便宜的素面拿给它吃。

    起初,小犬每次都是吃一半之后,便用鼻子将瓷碗朝张小宝推过来,叫上两声,摇着尾巴示意剩下的给他吃。

    张小宝早先觉着心里热乎,后来就变成了头疼,每次都得费好大功夫解释,小犬才会上前将剩下的吃完。

    有一次,一位客栈的掌柜正好从后堂出来,瞧见了这般场景,点点头笑着说:“公子这犬看着是寻常,但却能有这般心智,实在是难得。若是善加教化,想来应该能成为一头通晓人意的良犬”

    张小宝听得此话,赶忙起身行礼,询问那位掌柜的关于驯化犬兽的事情。

    掌柜的是个喜欢驯养禽兽之人,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青年,说是他毕生驯兽的经验所得都在其上。

    张小宝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两页,询问了价格,最后花了一两银子将此书买了下来。

    现在看来,那一两银子是真没白花。

    山上其实也有驯兽之术,只是数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此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了一些能与山石草木精魅缔结契约的术法还一息尚存,但估计很快也会消失了。

    天地灵气自浩劫之后便在一直减少,灵石无法存在,山下无法修行,山石草木难以生出精魅,妖兽道行积攒缓慢,甚至人族寿命缩短皆与此有关。

    “客官久等,火锅美酒来了”声音落下才见那位伙计从门帘里出来,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拎着一块光滑石板。

    将酒葫递过,石板铺在桌面上,就又跑进了后堂。片刻后拿了碗筷和一碟配好的鲜红蘸料出来,搁放在青年身前桌面上后又跑进了后堂。就这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总算是把菜上齐了。

    石板上搁放着一口铜质小锅,造型独特,下方带有炉灶,中间的炭火此刻正烧的通红,看着和山上的炼丹炉倒是有几分相似。锅炉周围搁放着众多菜碟,荤素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生的。

    张小宝看着这么多的菜,也有些拿不准是怎么个吃法,便出声询问那位忙着擦汗的伙计。

    伙计一愣,似是想起什么来了,尴尬的笑着说:“客官见谅,先前小的一时迷糊,来店里吃火锅的都是三五好友或是一大家子,方才就忘了问客官还有无其他好友亲人前来了,上的菜是有点多了,实在抱歉”

    伙计弯腰赔礼,顿了顿继续说:

    “这火锅是咱江州城的特色,随煮随吃,方便的很,本是出江打鱼的渔民为了方便想出来的法子,江上湿气大,风寒重,因此咱这火锅汤底和蘸料都比较辣,先前糊涂,没听出来客官是外地人,忘了问了,还望客官见谅”

    张小宝摆摆手,示意没事,看了看冷清的四周开口说:“我确实是第一次来此,也就我一个人,这么多菜,吃不完也是浪费,现在正是晌午,也没啥客人,小哥你坐下一起吧,我也正好学学这到底是怎么个吃法”

    伙计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道:“谢客官好意,还是算了,掌柜的知道要责罚的”

    “去后堂,把在店里的伙计都叫过来吧,大家一起吃就没人告诉掌柜了,就算是知道了,法不责众不是”张小宝笑着说道。

    “客官没说笑吧”

    张小宝笑着摇了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伙计去后堂叫人吧。

    “小的替兄弟们先谢过公子了”行了一礼,伙计跑进后堂叫人去了。

    最后从后堂出来四人,感谢一番后拿了碗筷蘸料落座,张小宝又让那位伙计起身去拿几个酒杯,光他一个人喝,没意思。

    火炉越烧越旺,气氛也愈发热闹。

    谈笑声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犬吠,似是也在捧场一般。

    火锅配酒,越吃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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