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欣赏倒无专业造诣,且当作花园逛罢。心想着,已然略过几处记不进心里的精美布置。
青石板上不时有几片被雨捧来的湿土,于是便要小心踩到蜗壳曲鳝之类了。又嗅到湿嫩的气味,哦,是初霁。
听见田鸡的叫声,侧耳细听又隐去了,不去听它时却又钻进耳中。寻声游转,便听得荷下的鱼吐气,哦,是夏日。
余光里有影子晃动,定睛后上前,是亭里的故人。他一笑眼睛便不见了,唇齿翻动间看见他新编的舞宴,哦,是变戏法的。
转身离去,被叶上的露勾住衣角,蛛丝又挽着小指,相邀观演。拨开丛叶,荡除枯枝,天光也暗,纵已“林深不知处”了。
想原途而返,又被枝叶拉得趔趄几步,站定时却在青石板上了。身处密林中的歌台一般,向景观墙望去,透过石墙上的空洞望见一丛盛花。
由远及近的叶片扇来一阵微风,轻抚过眼角,酥酥痒痒的。再睁开眼时,微风已去,那丛盛花却成了几名掩面的女子。
几只小雀在枝头七嘴八舌,待它们追逐远去,树叶又“哗哗”起来。只是不见微风,片刻便沉寂了。几颗雨水敲在青石板,几名女子的衣摆也缓缓颤动。
低沉的雷声从远处幽幽传来,舞女的身姿慢慢舒展。雷声持续不久便散去,雨滴如倾盆而至,急促又带着特殊的鼓点。
各色衣带一同飘飞,几人舞姿不尽相同却彼此呼应,相得益彰。跳跃的青丝在空中挑拨雨珠,雨水就如泼墨般荡开,更多几分韵彩。
白衣纸扇的女子风度翩翩,俯仰之间温柔清雅,雨水落在白衣,不见消融,如露珠般吸附衣角,伴之起舞,好似水墨百合游出画卷。
粉红水袖的女子体姿动人,舞态妖媚动人心弦,长袖卷着雨露,如同纤长玉指在戏水,比将濯涟荷花而无不足。
宽长白裙的女子美目朦胧,步履蹒跚徐徐起舞,皓腕支着侧颊,一动一静间似乎半梦半醒,极尽睡莲般柔弱娇容。
淡紫纱衣的女子冷艳傲然,窄剑如鞭随身游走,楚腰柔若无骨,身影飞舞间不见滴雨沾身,竟有兰花之孤芳意态。
不觉间,雨势渐歇,待最后一颗雨滴落下,九霄骤然闪过一片炫目电光,接踵雷声震耳欲聋。目光恢复时再望几名舞女,却只见那丛盛花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了......
哦,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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