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颔首：“我知道了，下面我要说的是自己的推测。”
金花婆婆眼神一利：“据我所知，推测并不在契约范围内，你拿这个信息做交换，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黛黛平静地看了对方一眼，“错误的推测才会受惩罚，正确的推测并不会出事。”
游秒心想：这是对自己多自信，才敢用游戏的惩罚来验证推测？
看情况收不住了，游秒终于出声干涉：“稍等。游戏惩罚是什么类型的惩罚，普通人体质受得住吗？”
黛黛好脾气地回答：“多是天罚，九死一生。”
游秒：“……”
金花婆婆笑道：“刚进魔方的小子，心还是软。她们大公会的玩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件保命的道具的。”
黛黛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什么表情。
金花婆婆并没有对游秒的心软有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评价，而是用她一个老妇独有的淡然口吻或是阐明或是安抚：
“没什么的，金榜玩家没那么容易死，她说的‘九死一生’是对于普通玩家来说。”
怕的就是这个。
游秒冷静地陈述事实并提出建议：“我就是普通玩家，黛小姐，你能不能等我走到远处再验证你的推测？”
边说，他已经边要离开。
黛黛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再度转为冰冷，甚至比之从前更冰甚冷甚。
金花婆婆也愣了一下，随即对游秒笑道：
“你有时候很像新人，有时候又一点不像。我有点舍不得你了，总是换搭档，婆婆也很累，希望你能多活一段时间。”
她取出一个小小的鸟蛋，蛋壳上有着金色的花纹，递给游秒道：“防御性道具，只能使用一次。”
游秒接过来，慎之又慎地问：“不是从黑市上来的吧？”
金花婆婆喉间模糊地“唔”了一声。
游秒：“……”
迄今为止，他接触的三件来自黑市的道具：
缺月小刀的副作用是锋利的刀口切不动任何非人存在，但游秒决定直接逆向思维，把它当成辨别人类与鬼怪的概念神用。
五行传送符最大的副作用是把他扔到了一船鬼怪旁边，在游戏正式开始前被迫在大海中来了一场有生命危险的野泳。
还有就是自己手里的电池，暂时还没显露出什么疑似负面效果的特征来……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游秒捏着鸟蛋心道，这东西的副作用，应该影响也不算太大？
黛黛见他们准备好了，就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个副本的设计和龙夏的历史文化有关，副本中的BOSS也是龙夏传说中的某些存在。”
金花婆婆：“根据是什么？”
黛黛：“不需要根据，游戏没惩罚我。”
金花婆婆：“……”
黛黛笑了一声：“看来我猜对了。”
游秒:原来是说这个。
那没所谓了，他看了一眼金花婆婆，见对方没有反对，便把鸟蛋暂时收进自己的背包里。
“‘海市来客’是一个52人的中型副本，中型副本和大型副本很少会出现所有玩家都是同一人种的情况，但我们遇上了。”
游秒不知道游戏副本这种规律，但看金花婆婆没有反对，黛黛说的应当不假。
“在这52个玩家中，至少有两个人是龙夏以外的籍贯，但在现世的身份却与龙夏有关，对龙夏的传统文化略微了解一些。”
金花婆婆：“你怎么确定的？”
黛黛平静地说：“我就是其中一个。”
金花婆婆一愣。
黛黛：“我是马来东亚人。我的祖父和您应当是同一时代的清人，在大概七岁的时候，祖父一家为了讨生活，决定跟随同乡坐红头船漂洋过番。”
“龙夏建国后，我父亲曾经为了安葬祖父的事宜回过一次乡，并遇到了同族的母亲，两人定居马来，组成家庭。受双亲影响，我对龙夏的文化也比较感兴趣，成年后便在龙夏游学……”
直到被选入魔方，黛黛的眼神悠远，美得十分突出的长眉像是层云之下淡去的春山。
说起来，那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金花婆婆犹在沉吟，黛黛欲要离开，游秒却出声拦住她：
“黛小姐，若是只有这样一条消息的话，恐怕不够交换。”
黛黛望向他，眼神中似有不解。
游秒：“我也扫过所有玩家的名字木牌和形貌，但并没有黛小姐的眼力，确定谁是龙夏人，谁是深受龙夏文化圈影响国家的人。”
但是。
——“本场副本的主题是‘海市来客’，此地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然而和你们文学记述中不一样的是，岛上并没有仙人，只生存着一支上古时代被陆上王国驱逐的罗刹遗民。”
这是散乱客出口介绍副本的原话，当时游秒静静地观察了全体玩家，所有人都面无疑色。
说明玩家们对于罗刹海市、蓬莱仙岛并不陌生，即使不熟悉，也有所耳闻。
这件事非常稀奇。
要知道，龙夏国家整体的社会氛围是重视现实，罗刹与蓬莱这些古籍记载的虚无缥缈的传说志异可不是龙夏人的必备常识，大街上随机抓几十号人采访，能说出个一二三四的绝对占不了大比例。
这52个人，集齐可不太容易。
游秒：“所以，这个副本在有意识地选择玩家，选择对龙夏文化志异方面有一定了解程度的玩家。”
为什么呢？
“我只能得出结论，副本的关键信息、BOSS设定就藏在龙夏古籍与志异中。这游戏没有龙夏玩家根本没法玩儿。”
他与黛黛的推测结论可以算得上是殊途同归，难怪游秒不愿意接受这个信息。
黛黛看了游秒一眼，然后对金花婆婆道：“还不错的苗子。”
游秒的推理说起来虽然简单，并不能证明什么，但仅凭他观察细致，且进了游戏后时刻保持敏锐和警惕的好习惯，也算是所有玩家中不可多得的了。
其实还有一个佐证，但游秒绕过去了没提：
金花婆婆说，游戏很少会因为违规组队而对弱者给予保护，更别说降低副本等级，大部分情况都是为了惩治钻漏洞的高阶玩家而上升难度。
游秒猜测，这次的异样，的确是因为自己，却不是单纯觉得0级玩家被组队道具拉进E级副本不公平，再怎么不公平也是游秒自己亲手握住五行传送符的，游戏没必要为此负责。
真正原因应该是，为错误地选中了游秒的副本本身而做出相应补偿。
打个比方，玩家方和副本方是盲婚哑嫁的新娘新郎，游戏通过下副本前的匹配来对适婚男女们进行拉媒保纤。
而“海市来客”这个副本具有特殊性，不得不提前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从数以万计的备选当中单方面挑选了合适的玩家。
被选择的玩家方（尤其是不该被卷入的只过了一个新人本的0级玩家）处于被动，因此游戏意志作出了补偿。
祂想维护的公平并不是玩家间的公平，而是副本与玩家双方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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