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天灰蒙蒙地亮，窗边飘落细如绒毛的春雨，把玻璃覆盖了一层朦胧的白雾。步战莺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她一直注视着窗户的玻璃，由明净变成模糊。
“孩子，你看谁来了。”玛丽老修女从一张肥胖的脸上强挤着皮笑肉不笑的扭曲表情，她正准备向步战莺走去。
“对不起，我希望和她独处一会儿。”在老妇人坚定的眼神逼视下，玛丽说不出一个不字，她被老妇人毫不客气地请出门口。
一阵踢嗒声传到床边。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老妇人温和地问，从来没有人用商量的口气和步战莺说话。
步战莺的目光迎上一双爬满皱纹的眼睛，里面闪出星星般亮晶晶的辉光。一身草绿色古板套装，有如披在丘陵上的植被，把臃肿的身材裹出凹凸不平，特别那两圈腰身，像极了一个双层游泳圈。
步战莺好奇地把目光停留在老妇人的泳圈肚上，很有冲动想去摸一摸。
老妇人不等步战莺回答，径自坐下。她用慈祥的眼睛端详着步战莺，然后从一个褐色皮质大挎包里掏出一小罐玻璃瓶，说：“孩子，我来治好你的失语。”
闻言，步战莺一惊，张开“〇”形的嘴巴，眼睛随着老妇人的动作在转动。老妇人移过来一只手，松弛的皮肤上一块蝴蝶斑十分显眼。她不敢拿那一罐来历不明的东西，退后靠在床边，摇了摇头。
“你有一张白色的小睡袋，偶尔，还能听到许多甜美的声音在唱着歌，对不对？”老妇人的手没有动，面带微笑地说一些只有步战莺知道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步战莺吓了一跳后，反问自己。
老妇人似乎读懂人的心术，接着又说：“你出生后不久，我用它包着你，一路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睡袋上散了花精，是一种肉眼不易看见的小精灵，不具备特异能力的人是听不到它们优美的歌声。”
步战莺是懂非懂，发出呃呃声，现在，她十分讨厌这种难听的喉音。老妇人拔开木塞，自己喝了一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步战莺心中的害怕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消了一半，她忧虑了几秒，也许，可以说话的诱惑太大了。最后，步战莺忍不住一口喝下。
一股暖流缓缓地滑过喉咙，流入胃中，突然，双耳嗡嗡地鸣响，接着像蒸汽一样的白雾从头发的两侧冒出来。
步战莺尖叫一声，惊恐地想用双手捂住冒烟的耳朵，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能发出声音了。
“别担心，雾气可以通窍，喷出来，你就能说话了。”老妇人搂过在不安扭动着的步战莺，轻轻地拉开她的手。
步战莺聆听到一颗熟悉的心跳声，似乎感身体里还有一股热浪在翻涌，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片黢黑的太空，还有一阵剧烈震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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