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师。”
张青玄微微摇头：“老先生不必如此，唤我青玄便可。”
眼前老者一身浓郁浩然正气，可比在世大儒，是他下山以来见过最有德行，最值得他敬重的读书人。
“那老夫就不推辞了。”
顾远游微笑点头，不再推辞，扫视一圈，没发现老朋友，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旋即看向季少言：“少言，你师傅呢？”
季少言神色黯然，语气低沉：“师傅不久前已经被那邪物所害。”
“唉……”
顾远游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息一声。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闻噩耗，内心还是被触动，那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辞官归隐以来，青山观主是少数能与他交心的几人之一，不曾想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顾远游沉默片刻，才问道：“妖魔可伏诛？”
赶来的路上，他们三人就看到山巅阵阵雷霆划过，散发着毁灭波动，明白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龙虎山以符箓雷法闻名，此时季少言两人安然无恙，应该是占据上风的。
“已经伏诛。”季少言瞥了一眼张青玄，点头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
顾远游叹息一声，感慨道：“他曾说过，风来府这两年邪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或许有一日……”
回想起半年前那次相见，青山观主所道出的担忧，不曾想如今竟一语成谶，殒命于邪祟之手。
他了解自己这位好友，哪怕知道邪祟强大，依旧会为这风来府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时候，他就已经预见这个结局，只是各有各的选择，他自知劝说无用，便只能支持。
他们两人能成为好友，或许便是如此，了解对方，为自己心中所想而行。
季少言默默听着，没有接话，他对这个师傅了解不多，刚来没多久就碰上那‘道鬼’，记忆中是一个话少的老师，但很可靠。
那日碰上‘道鬼’，虽自知不敌，依旧迎难而上，要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他葬在何处？”顾远游开口。
季少言指向一个方向：“后院桃树下。”
顾远游微微点头，看向自己孙女：“清清，将桃花酿给我。”
“爷爷，给。”顾清清从竹篮中取出一壶桃花酿递了过去。
顾远游接过桃花酿，这是那位好友最喜欢的酒，如今共饮之人却不在了。
看着顾远游走向后院桃树，季少言没有跟上去。
顾清清看了看阿盛，只见其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去打扰，接着看向季少言：
“你的几位师兄，在风来府城十里外遇害，是那位发现的。”
张青玄被指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点头说道：“我是根据那五具干尸上残留的气息，才追到这里。”
“多谢。”季少言深吸一口气，再次道谢。
要不是张青玄出现，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识海中那颗珠子恢复，将他带入武道世界。
只是拖延十天时间，他根本没有把握，好在那‘道鬼’觊觎他身上的机缘，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不然的话，他此时只怕已经化为一具干尸，一身生机魂魄都成了那‘道鬼’的养分。
‘道鬼’究竟是什么？
竟然以天下生灵魂魄生机为食？
张青玄微微摇头：“道鬼是天下生灵死敌，任何一位修士碰上都不会袖手旁观。”
天下修士如此，他们龙虎山更甚，山上弟子只要踏入逍遥游层次，都会下山历练，斩杀碰到的妖魔邪祟。
他比较特殊，虽然只是本命巅峰，却早已领悟本命神通，加上身上诸多符箓，实力不弱于通玄境炼气士。
不过最重要的是老头子算出，三个月后羽化仙宫将在沧澜国境内降世，让他前来谋取一份机缘。
“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观内？”
顾清清疑惑，又问道：“道鬼又是什么？”
季少言不以为意，解释了一句：“师兄他们有各自家族，师傅去了，自然要回去的。”
青山观在风来府小有名气，来求仙问道之人不计其数，可绝大多数都没有炼气士资质。
那五位师兄资质尚可，加上家底雄厚，才得以拜入青山观，得传炼气士法门。
阿盛神色微动，不过没有多说，那五人他见过，拜入青山观的目的过于明显，离开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更在意那所谓的‘道鬼’，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能成为天下生灵的死敌？
炼气士的强大，身为武夫的他最了解不过，哪怕是四炼巅峰武夫在炼气士大能面前都算不上什么。
见三人看向自己，张青玄略微思忖，才说道：
“道鬼自生灵中诞生，是一些生灵死后结合一缕天地恶念所化，拥有生前所有记忆，除去那双黑红眼瞳，模样与生前并无区别。”
“拥有生前所有记忆？”
顾清清一双灵动眼眸瞪大，很是惊讶：“那岂不是死而复生？！”
“算是死而复生。”
张青玄微微点头，叹息道：“只是化为道鬼后，随着时间推移，本能将驱使祂们吞食其他生灵，以此满足自身愈发膨胀的欲望。”
“哪怕意志再坚定的人，哪怕生前修为再高，一开始不愿被本能驱使，最终还是无法抵抗，彻底遵从自身本能。”
说到这，他心中不由感慨，想起龙虎山道藏记载的种种事迹，以及那些化为‘道鬼’的先辈。
传闻最初‘道鬼’出现时，因不了解的缘故，见到‘死而复生’的亲人好友，所有人都异常兴奋。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种种异常不断发生，让诸多道统受到重创，甚至因此覆灭，龙虎山同样深受其害。
直到各大洞天福地，以及那些大修士联手，才将迅速膨胀的‘道鬼’压下，稳住了局面。
只是‘道鬼’会不断出现，可以说杀之不尽。
后来有大修士发现，每次‘道鬼’诞生都与一缕黑红气息有关，其中蕴含极其纯粹的恶念，是‘道鬼’诞生的根源。
张青玄没有继续说下去，知道的太多对于眼前三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了解‘道鬼’不可信就好。
见张青玄没有继续说，三人没有再追问，不过还是有些震撼，世间竟然存在如此可怕的邪物？
季少言忽然问了一句：“是所有生灵死后都会化为道鬼？”
“不是。”
张青玄摇了摇头：“道鬼诞生并无规律，不过被他们吞食的生灵，都不会化为道鬼，或许与魂魄有关。”
“原来如此。”
季少言闻言松了口气，观主要是化为‘道鬼’，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旋即推开大门：
“还请入内歇息等待一会。”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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