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工作调遣表上的公司地址，司娅在问了14回路，迷8回路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这是座平顶，四层的写字楼，招牌印着一串大字：gogo文化公司
门口栓着一条穿红色衣服的柴犬，有意思的是，这只柴犬站在一个巨大的猫砂盆上，大到覆盖了以铁链为半径的半圆，上方还配有棚子。
“不建议养动物，还非要大张旗鼓的养，这公司不得了。”司娅踏着轻步走向拉门。
“熬呜呜~~”随着司娅的接近，柴犬竟然惊吓着蜷缩到窝里。
“怪了，被其他人接近时帕娃明明很凶的。”一个半百老人坐在一楼迎客厅的摇椅上惊呼。“你身上一定有什么让它害怕的气味。”
“？”司娅拍了拍身上，她身上除了一个放了枪，充电宝，化妆盒，钱包，各种文件证件的背包外什么也没有。
“不会因为我好几天没洗澡了吧。”
“你是司娅吧？”
“嗯。是！”
“那也就说得通了，我听城主说过你。”
“城主是指挥官吗？怎么就说得通了？”
“不是不是，城主是你奶奶啊，兰梦奶奶。我儿子就是她接生的，我这名字也是她起的。只不过她比较神秘，不给人看真面目。我后来当兵去了，我还做过一年指挥官的兵咧！妈的，当年参军以为能和天使过过枪子儿，结果谁TMD能想到和人类打了半辈子杖！不是我说啊……”
“……”
人易老，一老就爱滔滔不绝的絮絮叨叨。
“我看您是疯了。兰梦怎么看还没您大呢。”司娅没怎么和老人相处过，见到如此碎碎念的人，竟觉得蛮可爱的。
“原来城主大人没告诉你，是我多嘴，我给组织添麻烦了……”
司娅察觉到了隐瞒，心想：“等结束了问问指挥官和兰梦好了。”，从包中取出工作调遣表交给了眼前的老人，“这个您看看我该交给谁。”
老人接过一看，便扔到了一边，“给我就行，你的办公室在3楼302，工作内容就…就当视频审核员吧，鉴黄师听没听过？”
“听过！”
“你不做这个。”
“那你说个屁啊！白期待。”司娅心中偷偷吐槽。
“你负责检查市民发送到各大视频平台的视频中是否使用音乐伴奏，是否录自己唱歌的视频。如果有就直接把lD记下来，每天整理成表格上传到系统上。”
“好……吧。那工资？”
“9000一个月年终奖分红补助另算，五险一金。城里吃穿住交通都免费，对了，尽量选一个离公司近的房子。”老人说罢打开老人标配——枸杞保温杯的盖子，吹了几口，便一饮而尽。去接热水了。
“那我去了哈。”
“嗯。”
司娅坐电梯上到3楼，找到302办公室，办公室里已有一男二女正在工作。
司娅挨个打了打招呼，都没收到回应，便无趣的坐在留给自己的空位。
电脑只有显示器和输入端，这个时代都用这种没有机箱显卡的云电脑，上面就两个软件程序，一个是收集用户上传视频的软件，另一个是直连系统的反馈表格。
这时老人走了上来，向司娅介绍了一下自己，[岳邱，退役军人，年轻时的梦想是组建自己的摇滚乐队。如今经营这家传媒公司，遵纪守法的活着。]
“岳老板，上下班时间？”
“你每天上班时间自已定，只要工作够8小时就行。现在我教你怎么使用软件。”
“好！”
岳邱教过一遍便走了，这种简单的工作真的没有教第二遍的必要！
司娅感叹道：这么简单的工作，竟然开9000元工资！这里是天堂嘛！
这样的想法才持续不到半小时司娅就后悔了。
首先，鼠标被替换成了眼动仪……鼠标，就是那种时刻跟踪眼睛看的是地方的仪器，光标的移动全靠眼睛转动，左键右键倒是保留了下来。
这样时刻跟踪瞳孔的办工，员工偷不偷懒老板就一清二楚了。
司娅带好耳机，操控光标点开第一个视频，视频里没有荒谬的噪音，而是和谐的鼓点，原来是一名黑裔带着耳机兴奋的用筷子敲击吃饭用的盘，嘴里发出“嘿嘿嘿”的异笑，叨叨着“看我发现了什么，秘密哦！嘿嘿嘿，只要这么拔啊拔，声音就会从耳机里出来！不带耳机也可以听见！而且，根本任何惩罚！点赞到200今晚更新下一条视频。”
司娅眼角抽搐，鄙视的说：“这是傻子吧。”按照工作要求，把他的ID记录在表格里。
然而下一条视频却刷新了她的三观…
以下内容过审困难，只提供词条帮助联想：
“芭蕾，自愿，解刨。芭蕾，高空，万有引力。寻找，凡士林，刀割，嘴唇，亲吻。寻找，上体，剥削，接触。寻找，私密，大腿。私密，接触，人群，啃食。归家，凡士林，冰箱。”——可以发布
总而言之，司娅通过审核短视频平台了解到的社会风气十分诡异，自己就像是个走出山洞来到城市里的野人，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尤其是自己原有的那套道德荣辱体系，面对整座城形成的体系更是……“极其保守”。
“远离疾病，没有血缘束缚，没有结婚的概念，入住须知之内没有义务与责任的约束，摆脱身份的偏见，在这座城市似乎无穷无尽的物质支持下，除了强制的工作时间以外，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享受其余的生活。他们对精神文化极度的渴求，创造不可贬低批判的艺术，对暴力的嗔痴向往，……不久后我也会变成他们这样的人吗？”
司娅看向附近的一男二女，一半狰狞一半麻木组成了他们工作的表情。没有他们的工作，整个城市的产出就无法运转，所以城市强迫他们必须工作。失去工作，他们就会被警察带走，他们似乎很怕被带走。
司娅考虑要不要和他们打好关系，人是渴求归属感的，但是如果说一处环境与自己曾属的环境迥乎不同，人就会抗拒融入进去，因为重新面对未知的人际关系，改变已有的，形成新的生活习惯，一夜间自己曾经用漫长成长换来的宝贝经验变得一文不值。不知道什么是别人能共情的，讨厌的，一些行为都没了参考。
这就是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
这就是为何人类依赖归属感的原因，安心才是人最该追求的生活境界。
“还是不去搭讪好了，反正我的工作不需要和其他人对接，过一段时间就走了，只要坚持一下就好。”
司娅投入工作便忘了时间，外面的天从红昏昏过渡向漫漫黑夜。那几个同事走时也没有好心提醒一下司娅，估计是把她当做在加班吧。
司娅整理好办工桌下楼准备出门，一只脚踏出一楼正门的一息之间，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她。
这只手把差点暴露在外面的司娅拽回了室内。
“你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尽快搞明白规则里的逻辑，是非。”
说话的正是岳邱老头，他就住在这栋写字楼里。
司娅后知后觉，背后发凉，“老板，请问，违反须知会怎样？”
岳邱摇了摇头，“只要明白不能违反就行了，我们对这座城市来说，就是讨饭的寄生虫。”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收到朋友的消息，她让我活下去。这么危险的事，您快告诉我！”
岳邱：“别人也就算了，你要是违反规则就太可怜了，你看好，记好，以后可不能违反正确的规则！”他说着取出了自己很久以前买的一个八音盒，掰断最前面的齿轮痕，拧了三圈，开门，用尽全力扔了好远，八音盒飞出20米才开始播放起音乐。
卡农的旋律在这夜晚的半空响起，突然，先是听不见八音盒的声音了，然后两旁路灯亮了起来，锥形的灯光锁定在八音盒上，八音盒就在半空突然笔直下坠，像被什么拽住。
落地瞬间八音盒像是被什么抽打，又弹起老高，这次它终于自内而外的碎了，许久没有发现落地的碎片，碎片就如冰晶，没落地前就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司娅瞠目结舌，“这是违反规则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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