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爱丽丝喃喃自语，怀疑地看着马丁。
不过，里特很安静，只是盯着巫师，等待着回答。马丁一边走，一边大步走回镇上，陷入了沉思。终于，他开口了。“微光是……巫师去外面时可能发生的事情，然后……以错误的方式回来。通往外面的通道……它不仅仅是一扇门，明白吗？就像是…。”他将剑从剑鞘中拔出一半，然后猛地一击。“回来就像收剑入鞘。你稍微失手了，你的剑还是会在应该在的地方……但显然还是错了。”
“所以你是说他一半在外面，一半在这儿？”爱丽丝小心翼翼的问道，马丁却摇了摇头。
“不。他一直在这里。他只是在这里错了。这可能非常危险。”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消化了这一点。
“他们怎么了……这样想吧，”马丁再次开口。“你可以用长笛演奏你最喜欢的歌曲。但是如果你用竖琴或小提琴演奏它，听起来会很不一样。更不同的是，如果你保持曲调，但改变琴弦。微光可能会看到的世界，与实际情况略有不同。或者它可能会以与我们的方式完全不同的方式看待世界。如此之多以至于它倒立。或者，”过了一会儿，他补充说，“甚至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绑架儿童。”
“所以你是说真的是泽科偷走了那些孩子？”里特惊讶地问道。
“我是说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清楚他正在做的事情。泽科可能以为他在猎兔子，或打土匪。泽科可能会认为他正在沿着海滩散步，捡起漂亮的贝壳。但他实际上会让孩子们消失。”
“但这太糟糕了，”密涅瓦喘着气说。“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些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微光很危险。”马丁冷酷地回答。但随即，他耸了耸肩。“虽然微光也往往会吸引外来者。也可能是他不负责任，他的出现引来了一个外来者。或者，可能有外来者在控制他。”
“我认识一些局外人，他们可能对孩子特别感兴趣，”爱丽丝小声嘀咕道。
“他能……被买回来吗？纠正？”里特小声问道。
马丁考虑了他的回答，以及是否完全诚实。“不，”他最后说。“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但是……需要很大的困难和经验，而我们都没有。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干脆杀了他。”
“但如果带走那些孩子的不是泽科呢？我们会无罪地杀了他。”
马丁沮丧地叹了口气。“微光总是危险的。他不带那些孩子也没关系。在他所处的状态下，泽科可能会认为他只是在摘一朵花而摘掉你的头。就算失踪事件不是他造成的，但他也在引起外界的关注。比偷孩子更糟糕的事情最终可能会找到他。不，他必须死。”
里特似乎被这一刻吓了一跳。但随后他叹了口气，点点头，把手放在剑柄上。“正确的。我明白。但是杀死像泽科这样的巫师……”
“微光往往比正常情况下更容易杀死，”马丁回答道。“你可能就走到他们面前，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你就在那里。但你仍然可以把你的剑插进去。”
密涅瓦和里特对视了一眼，一行人走回村子的路上，一片寂静。当他们返回时，周围的森林让位于空荡荡的街道和安静、黑暗的房屋，湖水第一次轻柔地拍打着他们的耳朵，里特再次振作起来。“那……你会杀了他吗？”
马丁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大步穿过村子。爱丽丝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的脸。她认为巫师甚至没有听到这个问题。马丁似乎陷入了沉思。当里特再次问这个问题时，她拉了拉他的胳膊，把马丁从沉思中惊醒。“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似乎很惊讶地环顾四周。嗯。是的，我打算。条件是我可以保留我从他家里可能找到的东西中选择的东西。请注意，您或村里任何人的多愁善感都不例外。我想从他家得到什么，没有问题或抗议。”
“我不能指望他家里会有很多我们特别依恋的东西……”密涅瓦喃喃自语。然后她的眼睛闪了闪。“当然，除非……如果你找到了……的遗骸……”
“我不是食尸鬼。我不想保留那些。”
“我可以陪你，”里特说，拍了拍绑在身边的刀片。“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我仍然可以挥剑如初。而且……只有我帮他放下才是正确的。”
马丁瞥了里特一眼，审视着他精瘦的身躯和军人般的举止，上下打量着。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我想我们要么出其不意地在泽科说话之前杀了他，要么他会用几句话杀死我们俩。我们有多少人并不重要。而且，如果我回不去的话，最好是你在这里彻底撤离村庄。住在微光附近是危险的。你已经很幸运了。”
“幸运的！”密涅瓦发誓。“幸运的是，我们的孩子被带走了！”
“是的，”马丁简单地回答道。
他们现在经过了里特的客栈门前。透过窗户，客栈的黑猫国王好奇的眼睛注视着他们，那是一块毫无特色的黑色皮毛上的两个绿色、警惕的点。旅馆窗户里的蜡烛在鹅卵石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奇怪的影子。他们在招牌下停了下来，上面的银色油漆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告诉我，”马丁问道，环顾四周夜色的阴影，“泽科的使魔是什么？”
“一只雪狐。”里特揉了揉自己的光头，皱着眉头。“但自从动乱以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马丁点点头，然后掏出他的烟斗。他正要用自己的烟袋包装它，这时里特拿出了他的烟袋。马丁对着店主笑了笑，他从中取出了一大片棕色的叶子，装进了他的烟斗里。密涅瓦和里特不安地看着巫师集中注意力，烟斗的末端在没有任何火焰帮助的情况下开始冒烟。“你什么时候会去？”里特问道，以填补沉默。
马丁向空中吐了口烟，然后咳嗽起来。“明天，我要用你的马，这样我就有时间侦查他的家了。”
爱丽丝一反常态地保持安静，因为马丁与密涅瓦和里特制定计划，拉扯她长袍的一块破布，用好奇的大眼睛注视着谈话。当两个村民道了晚安然后离开，密涅瓦回到她的家，里特尔前往他的旅馆。马丁没有回到药剂店。他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街道走到码头，月光反射在平静的湖面上，湖岸刚刚开始结冰，他吸着烟斗，陷入了沉思。爱丽丝默默地跟着他，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向空中吐出烟圈。最后，她说，“马丁。”
马丁微微一跳，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很惊讶地发现她在这里。“哦！爱丽丝。”
她的脸在月光下难以辨认，她的眼睛很大，闪烁着光芒，好奇地盯着他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微光？”她小声问道。“我甚至从未听说过他们。而我的母亲对外界并不陌生。”
“这并不奇怪。它们很少见。我只是拿到了一本记录它们的书。”马丁大叫一声，爱丽丝迅速伸出手，用力捏住他的手臂。
“你在骗我，”她轻声说。“你难道没有学会不对女巫撒谎吗？”
“你难道没有学会不惹巫师的怒火吗？”他厉声回应，瞪着她。
爱丽丝嘲笑他。“继续吧，强大的巫师。让我着火或让我在一阵烟雾中消失。把我变成石头。让我看看巫师的愤怒。”
“哼。”马丁皱着眉头看着她，嚼着他的烟斗。但他的皱眉变成了害羞的笑容。“好吧。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在这本书上撒谎。但我以前……见过一丝微光。”
“什么时候？”
马丁转身面向湖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一些波纹在它镜面般的表面蔓延开来，这些波纹是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被某种生物扰乱的。他出奇地安静，爱丽丝开始怀疑他再次开口时是否真的要回答她。
“我的第一位导师，”他最终说道，“有一种走出去的本领。有时他会像微光一样回来。从来没有一个非常……弯曲的。他会走出去，进入与这个世界密切相关的世界；也许你回来后改变的严重程度取决于你在外面走了多远。我们认为它是无害的，因为我们知道如何修复它；他会简单地退到外面，然后再回来，直到他正确地返回。虽然他是一个微光，但他仍然看到了世界的本来面目……大部分。他只能告诉我他看到了什么。有时他说世界充满了他认为自己从未见过的色彩。有时他看到死者走在生者中间，与世界互动，就好像他们还活着一样。有一次他回来，他说他可以看到平原对面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到处都有成千上万的灯，还有闪闪发光的金属塔，高得令人难以置信。有一次他回来，他说弗利特用我的声音说话，我用他的声音说话。”马丁咯咯地笑了起来，陷入了回忆。
“他一定是……非常不寻常的巫师，可以如此轻松地往返于外界。”
“他是个傻瓜。”马丁吸着烟斗，叹了口气，眺望湖面，沉默了片刻。“我们都是。我们不知道其中的危险。它……”他停下来，吐着烟，云朵在苍白的月光下盘旋成奇怪的形状。“我们很幸运。我们拿到一本记录微光的书，并立即停下来。那里有故事让你心寒。即使是最轻微的微光也以悲剧告终。在一个故事中，有一个人回来时只是犯了一点错误。他可以……看到诗歌，你可能会说。当他看着妻子的眼睛时，他看到了星星。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他看到了头顶的雨云。人们认为这很浪漫。直到他在城外活埋了他的小儿子。”马丁绕着他的烟斗嘴咆哮。“当他看着他的儿子时，你看，他看到了他所能想象到的最伟大的宝藏。而且他不想让任何人从他手中夺走它。”
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默。马丁没有看爱丽丝，而是凝视着湖面。但他能感觉到她在他身边急切地想问，等着她说出来。最后，她做到了。“为什么你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你是一个人去面对微光？”她问，语气疑惑地轻松。“你不想让我帮忙吗？”
“这说得通。要么我设法在泽科说话之前用我的剑刺穿他，要么他杀了我。我有信心我能做到；一个巫师仍然只是一个人，而一个闪闪发光的人是一个半盲的人。但是，如果我失败了，更多的人加入就意味着更多的人会死。”
但他的话，爱丽丝就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正在慢慢地使自己变得愤怒。“你觉得我太娇小没有用，是吗？”她厉声说道。马丁抑制住立即回答“是”的顽皮冲动。毕竟，女巫相当小。她瞪着他，好像她知道他被诱惑要做的刺戳。“或者你想为自己保留你可能找到的东西？”
马丁叹了口气。“我会分享我发现的任何东西，傻瓜女巫。你没听吗？其他人冒着风险前来是毫无意义的。我也不想让里特一起来。”
“那我一个人去应该没问题吧？”爱丽丝回答道，她的语气带着嘲弄的和蔼可亲。“不用等到明天。我马上就去。你可以留在这里。别担心，我会分享我找到的任何东西。”她挑衅地将她长长的黑发甩到肩上，然后转身准备离开。马丁大叫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臂，女巫用危险的眼神回头看着他。但脸上却带着狡黠的笑容。“哦？你不是要我一个人去吗？”她天真地问。
“好吧，”马丁厉声说，松开了她的手臂。“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起来。”但爱丽丝并不满足于此。她站在码头上，双臂交叉，脚踩在破旧的木头上，盯着他看，直到他沮丧地举起双臂。“美丽的，美丽的爱丽丝，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爱丽丝表现得很认真地考虑了他的要求。“不，”她终于说，当马丁沮丧地咆哮时，她高兴地笑了起来。“我逗你呢。是的，我们明天都去。我很好奇巫师的家是什么样子的。”突然，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直到身体颤抖。“我想我会睡一觉。不要在外面整夜抽烟，我希望你明天能跟上我。”她咧嘴一笑，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还有，马丁，你要是想偷偷溜走，我就追上你，不辜负女巫食人魔的名声。”
马丁瞪大了眼睛，他推回了他已经在脑海中制定的半伪造的计划，即今晚在她上床睡觉后偷偷溜走。爱丽丝嘲笑他，走开了，笑得浑身发抖，留下他抽着烟斗，一边看着她走。
次日一大早，他们在翠鸟客栈外相遇，黎明的淡淡光芒才刚刚升起，隐隐约约地照亮了银鱼的街道和家园。
村子里的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但有几个渔民划着小船在湖中央撒网。不管密涅瓦怎样发誓，爱丽丝都拒绝穿药剂师给她的羊毛裙子，而是穿着破烂的衣服，戴着尖顶帽子。“我在那东西里动弹不得，”她对老太婆厉声说。“太痒了。反正现在几乎没有人醒着来看我们了。”尽管如此，密涅瓦还是紧张地瞥了一眼湖上的渔民，担心地在街道上上下打量，担心她会发现一个走近的邻居，她会看到爱丽丝穿着可疑的衣服。
里特有贝拉，这是他唯一的母马，虽然年事已高，头发灰白，但仍然是一匹缓慢而稳定的马，备好鞍，在他们走近旅馆前的街道上懒洋洋地摇着她的鬃毛等着他们。她看起来是一头非常温柔、讨人喜欢的野兽。这很好，因为虽然马丁有一定的骑马经验，但他并不是骑马专家，而爱丽丝以前从未骑过马。想到要骑着一头她无法控制的野兽离地如此之高，女巫有点害怕。她太矮了，不得不被抬到马鞍上，当马丁接过缰绳时，她睁大眼睛紧紧抓住他的腰，尽管她破烂的长袍从两边裂开，足以让她跨坐在这头野兽身上。
密涅瓦和里特祝他们好运，而马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明天还没有回来，就假设他们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失败，但如果失败了，我恳求你们把剩下的村民搬走，”他再次向他们强调。“放弃村庄并张贴警告标志。不要只靠一线生机。”里特和密涅瓦只是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马丁咆哮着，拉过缰绳，指挥贝拉离开他们，沿着小路向东走出村庄。
里特告诉他们，这条路的终点是泽科的巢穴；他们不会错过的。当他们走出村子的视线时，他们的使魔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道红色的条纹从天而降，塞西尔漫步走出树林，懒洋洋地打哈欠伸懒腰，尾巴来回摆动。马丁让弗利特飞到前面，高高在上，留意微光，以防他飞到他们路上的某个地方；另一方面，爱丽丝告诉塞西尔留在附近，并留意泽科的雪狐，以防巫师的魔宠仍然潜伏在这些树林的某个地方。
这里的乡村还是一片茂密的、秋天光秃秃的森林，尽管这片土地变成了更多连绵起伏的丘陵和岩石露头，风吹过他们走过的路，一片片红叶。虽然他们可能在几个小时内飞奔到目的地，但马丁带贝拉的速度很慢，这使爱丽丝对野兽的野性充满诅咒的喃喃自语降至最低。不过，他走得很慢并不是为了她。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小路和周围的森林，寻找印记的迹象。像泽科这样的巫师很可能在地上放置了保护符文，这很可能会导致他们的厄运。中午他们没有停下来吃饭，他们都感到太紧张了，除了在马鞍上啃面包外什么都做不了，尽管他们确实应该停下来伸展酸痛的四肢，以防止自己被马鞍弄痛。
当他们遇到第一个奇怪的地方时，已经过了中午几个小时。
路边竖起了一座白骨金字塔，仿佛在建一座小神龛。肋骨、腿骨和臂骨巧妙地堆叠在一起，相互交错，顶部是圆形排列的六个头骨——三个人，三个马。除了令人毛骨悚然之外，这座神殿还让他们不敢直视——骨头相互锁在一起的方式似乎有些不自然，贝拉发出嘶嘶声，不愿靠近它。
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时，他们下了马，马丁将贝拉带了一段距离，直到她平静下来，然后将她绑在一棵树上。最好现在步行去，他说。他们一定是越来越近了。爱丽丝欣然同意，很高兴能从野兽的背上下来。
在他们看到下一个怪事之前，弗利特就警告了他们，他们刚走了足够长的时间，腿部的麻木感就消失了，从树梢扑腾下来，在马丁耳边猛烈地唧唧喳喳地叫着。巫师睁大眼睛想听到他的魔宠在告诉他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对信息感到惊讶，他们就爬上了一座小山，亲眼目睹了这里的奇异之处。
那是一座骷髅花园。
泥泞的小路上，九具尸体直立着，仿佛陷入了泥土之中，大部分尸体的头骨都露出地面——不过也有一些骨瘦如柴的手也伸出了泥土，其中一具被埋葬到了它的胸部。马丁让爱丽丝往后站，小心翼翼地绕着这片区域转了一圈，让那些尸体敬而远之。从漆黑的泥土中探出的泛黄、裂开的骨头让他荒谬地想到卷心菜。这是印记的作品，他确信这一点，但任何曾经追踪到这里地面的印记的证据早已消失，它的力量消失了。小心翼翼的，他踏入了尸圈。确定没事的时候，爱丽丝加入了他的行列。“这里发生了什么？”她惊奇地问道，用脚戳着一个头骨。
“一个保护性的印记，如果我不得不猜测的话，”马丁低声说，看着那些骨头。他们很可能是密涅瓦告诉他们去见泽科的那对夫妇的遗体。“我认为它本身并不意味着致命。只是为了将任何可能接近他的敌人沉入地下。虽然那曾经发生过……谁知道微光看着他们时看到了什么。或者它做了什么。”他做了个鬼脸，蹲下来检查一个头骨。它的骨头上有细细的直线，呈奇怪的几何图案，明显是拿过刀子的痕迹。他想起了卡西，唯一逃脱的女人，被震聋了，变成了哑巴，头上套着麻袋来遮盖她的残缺，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过了这里不远，这条路就结束了。
它蜿蜒曲折地停了下来，最终被杂草淹没，通往微光居住的废墟。发现他们后，马丁和爱丽丝躲在一棵树后面，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查看。
废墟本身建在山的一侧，入口是混凝土砖，形成切入斜坡一侧的拱形墙。这些砖块显然曾经有一扇金属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一些生锈的金属碎片沾染在灰色的混凝土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在完全黑暗中留下了一个大洞。砖块本身也破旧不堪，多处崩塌，露出里面支撑它们的生锈金属支架。水渍斑斑，生锈腐烂，废墟黑暗地躺在树林中间，当他们不安地凝视着时，风吹得他们周围的落叶地毯沙沙作响。
他们屏息注视着那个黑暗的入口，寻找微光的迹象，或者伴随着微光的轻快的嗡嗡声，但什么也没看到，没有生命的迹象。终于，马丁从树后走出，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废墟。他们凝视着入口深处，但日光只能穿透几英尺。马丁掰下一块摇摇欲坠的混凝土砖，扔进黑暗中。
回答他们的是回响的咔嗒声，仅此而已。
马丁向弗利特吹口哨。不管废墟有多恐怖，弗利特并不害怕靠近，否则他会认为这是对他荣誉的侮辱。马丁对这只愤怒的小鸟低声说，让它飞来飞去，如果它看到微光靠近，就警告他们。
在他的魔宠起飞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干涸的火把，开始使用他的法术，直到它变得异常明亮，将闪烁的橙色光芒投射到入口处。他还从背上取下他的弩，已经绞好并装上了螺栓，然后把它交给爱丽丝，当他问她是否知道如何使用它时，爱丽丝点点头。然后，他们将火炬高高举过他的头顶照亮他们的路，小心翼翼地走进黑暗。
废墟本身很冷；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他们可以听到滴水声。在里面，它闻起来发霉，陈旧，发霉和腐烂。在入口后不久，他们遇到了一组摇摇欲坠的混凝土楼梯，他们走下楼梯，切断了他们身后的日光，使他们陷入了除了火炬的光芒之外的完全黑暗。这些楼梯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黑暗的走廊，在他们面前张开大口，从他们手电筒闪烁的小圆圈中看不到它的尽头。他们都不知道谁曾经建造过这个地方。地板是由他们无法识别的某种材料制成的黑白棋盘格图案，在许多地方都变形并破裂，瓷砖彼此脱节，尽管在其他区域它们似乎无缝地结合在一起。墙壁也一样，
在他们左边大约十英尺处，有一扇窗户。马丁觉得里面有一扇窗户很奇怪，至少不是彩色玻璃或某种装饰，更奇怪的是它不应该随着这个地方厚厚的岁月而破碎。他惊奇地发现，当他拿着手电筒靠近玻璃往外看时，他可以看到细细的银线以对角线的方式被加工到窗户上。远处的房间有一个看起来处于倒塌边缘的天花板，在上面植物生命的攻击下弯曲时，根部悬在上面，但除此之外是光秃秃的。马丁对此表示感谢；他甚至不想冒险走进天花板看起来像这样的房间。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这个房间的带扣入口，小心地踩在地板因树根强行进入地板而扭曲的地方，在火炬投射的小圈内移动。摇曳的火焰在废墟的墙壁上舞动着影子，让他们的眼睛都看不下去了；每走一步，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血管里燃烧着火焰，想知道什么是影子，什么东西可能会从黑暗中跳出来扑向他们。
再往下大约二十英尺，右边是另一个房间的入口，门也是锈迹斑斑。马丁高举火炬照亮房间。它比第一个小，白色的墙壁几乎完全被树根和黑色的水渍覆盖。但是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床，看起来至少是最近建造的；它的柱子是用雕刻的木头做成的，经过抛光，还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烂。当他走进房间时，马丁注意到另一张类似的床躺在离门最近的角落里。两人的床单都脏兮兮的，长满了霉斑，像是多年没有洗过，但还没有腐烂。在房间的中央，在开裂的瓷砖上，有一匹雕刻的小玩具马，脚上有木轮。他环顾房间。
继续往废墟深处走去，他们立刻来到了一对房间。一个是在他们正前方的一个小门道，透过门道他们可以看到从水面上反射出来的手电筒的微光，另一个是左边的一个小房间，几乎很小。他们先进了左边的房间。狭小得让他们两个都觉得局促，一个角落的地板上有一个锈迹斑斑的坑，好像很久以前有什么东西被撕掉了，里面全是死水。
然而，这个房间里也有一张小桌子，也是用抛光的深色木头雕刻而成，并没有那么破旧。这张桌子上放着一本大书，宽得足以打开时用两只手拿着它会很笨重，里面装满了数百甚至数千页薄薄的书页。它用华丽的黑色皮革装订，没有标题，但用金笔在正面画了一个由重叠的圆圈和线条组成的复杂几何图案。马丁和爱丽丝戳了戳这本书，这无疑是一本巫师的魔法书，但打开甚至触摸它都可能很危险。最后，马丁没有打开它，而是把它从桌子上拿下来，放进了他的背包里，几乎没法把这本书挤进去。
桌上另一件奇怪的东西是一棵树苗，放在一个用板条做成、用铁环扣在一起的木桶里。尽管生活在黑暗中，而且是秋天，它看起来非常健康。虽然它小到只有几片叶子，但它们就在那里。爱丽丝好奇地看着这株植物，而马丁正努力将这本书装入他的背包，用十字弓的尖端轻推它。她眯着眼睛看着它，在昏暗的手电筒光下仔细地凝视着。看起来树苗的叶子几乎是蓝色的。突然，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退后一步宣布：“这棵树上有一个人的灵魂。”
“什么？”
“有。他用树语说话，尽管他似乎几乎不会说方言。在没有阳光和风的地方，一棵树很难说话，当它还很年轻，叶子很少可以沙沙作响时就更难了。但他会说话，我敢肯定，而且他……”她凝视着那棵树，然后脸色苍白。“我……认为这是个孩子。我不知道更多，很难知道他说了什么。”
“这就是对孩子们做的事吗？”马丁站着问道，压低了声音。“微光把它们变成了树？”
“希望是有的。”当马丁敏锐地瞥了她一眼时，她皱起眉头看着他。“什么？我认为，做一棵树并不是一件坏事。长寿为旅人投下阴凉。这比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要好。”
这棵树和它的花盆太重了，他们暂时放下了，回到了黑暗破败的走廊，现在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这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个用混凝土制成的楼梯间，或者至少它曾经有过。只走了几步，楼梯就陷入了黑暗的水中。废墟下层的一切，早就被淹没了，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我希望废墟中可能还有更多东西，”马丁失望地喃喃自语。
但是爱丽丝盯着水面，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丁，”她说，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水。”
马丁高高举起手电筒，这样它就可以在水面上投下更多的光。它非常清楚。手电筒的橙色光芒从淹没楼梯间的水中渗入，显示出……
骨头。楼梯间底部有一大堆骨头。小头骨，孩子们的头骨，散落在一堆东西中，在水深处，火炬的橙色光芒在它们身上懒洋洋地舞动着。马丁冷酷地摇头，爱丽丝用一只手捂住嘴巴，想抑制住一连串的咒骂。看起来微光终究没有把孩子们变成树。
这一切都可以在废墟中找到；无处可去。两人在楼梯间站了片刻，小声商量着，是在这里埋伏，还是在废墟内埋伏，还是出去，等着微光靠近，在外面偷袭比较方便。
但是时间为他们做出了决定。随着一连串愤怒的鸣叫声在废墟的墙壁上回响，弗利特飞进了黑暗，熟练地在黑暗中航行，直到他找到了马丁，并用他的鸟语告诉他微光即将来临。马丁大骂一声，命令弗利特飞起来，飞出山洞等着他。
当他的魔宠迅速飞出废墟，飞出昏暗的日光时，马丁和爱丽丝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爱丽丝会拿着十字弓在楼梯间等候，而马丁会在他们找到魔法书和盆栽树的房间里等着。他们会躲起来，等待微光靠近；马丁确信它会去放它的魔法书的房间，然后爱丽丝用十字弓射它，马丁用他的剑攻击。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微光连嘴巴都还没张开就已经死了。最好是这样，因为像泽科这样的巫师很可能有能力用几句话杀死他们。
当他们同意这一点时，他们已经能听到上次看到微光时伴随着那令人难以忘怀的、轻快的嗡嗡声，它越来越靠近废墟的入口，在水渍斑斑的走廊上微弱地回荡。
马丁迅速冲出楼梯间，走进旁边的房间。随着一声耳语，他的手电筒上的火焰熄灭了，以至于它仍然发出炽热的光芒，但没有发出任何光亮。他轻轻地将它靠在墙上，注意不要放在潮湿的地方，然后拔出剑，在黑暗中等待。
他们不必等太久。当他们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等待时，那种奇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仅仅片刻之后，他们就可以看到墙壁上闪烁着暗淡的蓝光，在那儿的水面上闪闪发光。从他的位置，马丁可以看到爱丽丝蹲在楼梯间里，将弩抱在胸前，睁大眼睛看着他，等待着嗡嗡声越来越大，灯光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肌肉紧绷。
当微光逼近时，他冒险瞥了一眼拐角处。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它正朝他们走来，已经走到黑暗大厅的一半，蓝色的光在潮湿、光滑的墙壁上形成柔和的灵光。这么近，他可以看到闪光长袍上漩涡状的花卉图案，荷叶边衬衫和裤子上的纽扣，甚至是他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都非常精细，即使它的形状时隐时现，起初清晰，现在模糊不清，起初几乎是固体，现在是半透明的。然而，有一点一直不清楚，那就是微光的脸，它总是模糊不清，除了一双瞪大的眼睛。它仍然以一个角度倒立行走，它的脚几乎就像在走廊的上角行走，而它的头则在地板附近晃来晃去。
时间越来越近，时间似乎也变慢了；那种嗡嗡声似乎钻进了他们的脑海。马丁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盘绕的弹簧。终于，它到达了走廊的尽头，就站在马丁藏身的房间前面，近到他几乎可以触摸到。离得这么近，他们能听到嗡嗡声下有一种奇怪的嗡嗡声。他们可以看到，在微光的边缘，有一个隐约的、噼啪作响的轮廓，仿佛空气本身也在努力解决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就在微光开始转向马丁藏身的房间时，爱丽丝躲到拐角处，用十字弓近距离发射了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马丁向前一跃，剑锋先出，将剑刺入了微光的胸膛。
马丁没有看到爱丽丝用螺栓击中的位置，但他将剑埋在微光的胸口，他确信心脏就在那里，他认为伤口一定会立即致命。但是他们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尖叫声，一声长长的、颤抖的尖叫声，仿佛穿过很远的距离，穿过许多隧道，然后是一个让马丁浑身颤抖的词。
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压垮了。
他的头重得好像要折断他的脖子，他的背包重达一千磅，他的手臂重得抬不起来，连手指都感觉像是铅做的。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像一尊雕像一样倒下，他抓住微光以免自己倒在地板上，他确信自己的骨头会在地板上碎裂。在他身边，在嗡嗡作响的嗡嗡声中，他可以听到爱丽丝呼吸困难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将空气吸入肺部。他拼命地想抬起一只手臂抓住插在微光胸口的刀刃，将它扭动并将其终结；但他无法将手臂举那么远。他只能用几乎没有力气回应的手指，在微光本该是脸的地方，不让它再说话。
他滑倒了；嗡嗡声充满了他的脑袋，闪烁的蓝光感觉像是要切入他的头骨。他拼命地用力抓住微光的长袍，却失去了立足点。世界在他周围疯狂地旋转。当地板隐约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的心跳到了喉咙里。他知道这个可怕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会被压垮的。
马丁强迫他麻木而沉重的手指在微光的长袍上抓扯撕扯，疯狂地试图找到支撑点，直到他的坠落减慢并停止。如果他有呼吸的话，他会如释重负地抽泣起来。他还在坚持，但现在倒转过来，靠在他抓住它的微光上。当他抓住它时，感觉它在他的触摸下振动和嗡嗡作响，在这东西淹没的嗡嗡声下，他仍然能听到一声长长的、回荡的痛苦尖叫。
他正盯着天花板，现在，他挣扎着想抓住他的手，微光的靴子碰到走廊的拐角处。当他努力保持清醒时，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被压缩的肺无法吸入任何空气，感觉他的骨头在压力下吱吱作响。马丁坚持着，他注意到微光实际上正在慢慢地从天花板上下沉，被他的重量拉下来。当他的眼睛聚焦时，他看到黑色和蛇形的东西缠绕在微光的一只靴子上。有生命的东西，像尾巴一样抽动着。随着微光从天花板上消失，系在他靴子上的任何东西都被它拉动了，拉动着一个长长的东西，扭动着，覆盖着黑色的羽毛，从空气中撕裂，几乎就像是从走廊的墙上拉出来的一样本身。
突然，微光的长袍撕裂，马丁越陷越深。他咬紧牙关，发出呻吟，拼尽全力，拼命伸向插在微光胸口的剑柄。当他向上伸展时，他的肌肉在尖叫，与压在他身上的无形重量作斗争；他的手臂颤抖着。就在眼前一片漆黑之前，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拂过剑柄。他用尽全力抓住了它，并扭动了他的刀刃。
突然间，他不再被自己巨大的重量压垮，微光颤抖着静止了。嗡嗡声变得不和谐，很快就消失了，最后的回声消失在黑暗中。带着微光的尸体，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没有了悬在空中的能力。
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向上看。在微光闪烁的蓝光消失之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依附在它脚上的生物，被照亮了。它看起来像是一条长而粗的蛇，由漆黑的羽毛组成。就在他注视的时候，它扭过身来面对着他，露出一张又大又尖的黑色喙，至少有一英尺长，就像乌鸦的喙一样。它打开了这个，然后是沉重的钟声雷鸣般的刺耳声音，在废墟墙上回荡。他听到爱丽丝惊恐地尖叫。然后他们陷入了黑暗。
马丁试图移动，但被微光的尸体缠住了。那些铃声越来越响，令人发狂，然后他感到肩膀一阵尖锐的刺痛，因为那生物用它的喙攻击他，直接刺穿他的皮革。当他感觉到它的喙发出咯咯声，撕裂着他的肉体时，他痛苦地嚎叫起来；他盲目地试图抓住漆黑中的任何东西，但他的手完全穿过了它。就好像它只是由羽毛和喙构成的。
忽然，又亮了起来。爱丽丝在他上方某处挥舞着仍然炽热的火炬，试图击中那个生物。正如她所做的那样，扇动的动作在上面重新燃起了一团小火苗，至少给了他们一些可见的光。他又一次听到了那生物的鸣钟声，感觉到它的喙离开了他的肩膀。他一这样做，就翻身离开，将微光的尸体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拍起手来。
火把上的小火苗腾地更高了。现在他可以看得更清楚了。这个生物正在转动，在半空中扭动着，仿佛在某种看不见的风中起伏着，现在正把那尖锐的、血淋淋的喙对准爱丽丝，爱丽丝又向它挥舞着手电筒。它大约有6英尺长，厚而末端逐渐变细，当火炬穿过它时，它高高地竖起，羽毛全都乱了，就好像它根本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只留下一些冒着烟、闷烧着的羽毛。它向女巫张开嘴，钟声淹没了世界。她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向后退去，当手电筒在空中飞向她时，手电筒差点掉落。
马丁拍手。
火炬留下的那只动物身上冒烟的羽毛突然迸发出橙色的火焰。它的一小块着火了，但它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它仍然在空中跟在爱丽丝后面，那只血淋淋的喙笔直地对准了她的头，它向前流淌着。
马丁再次拍手。
突然，火焰在这个生物的全身上下蔓延，一下子点燃了它所有的羽毛。现在它不再追赶爱丽丝了。它尖叫起来。尖叫着，就像巨大的铃铛，同时响个不停。
马丁挣扎着站起来，再次拍手。
那家伙身上的火焰变得又亮又热，沉入了它的核心；它开始在空中打转，拼命想要扑灭火焰，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燃烧着的羽毛，爱丽丝和马丁连连后退，唯恐被烧伤。它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尖锐，随着它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它完全瓦解，它的喙和被烧焦的黑色舌头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最后一根羽毛化为灰烬，没有其他可靠的东西了。
马丁和爱丽丝停下来，屏住呼吸，看着这个生物最后剩下的羽毛被烧掉。他们抬头看着对方，喘着粗气，他们的眼睛在橙色手电筒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这时生物垂死的哭声的最后回声逐渐消失。马丁发誓。“那是什么东西？”他喘着粗气。
爱丽丝正要回答他，却发现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它咬你了吗？”她问道，睁大眼睛，脸藏在帽子的阴影里。
“不重要，”马丁低声回答，没有注意到她声音中的警告。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爱丽丝已经向他扫了过来，举着手电筒照亮了他的脸，她漆黑的大眼睛充满了他的视野。她显然不喜欢她所看到的，因为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咒骂了一声，而他知道的下一件事是，她的手放在了他脸的一侧。
“马丁，”她急切地说，“留在我身边，我们必须回去，我们必须回去，马上。”
“我们至少不应该......”马丁抗议道，但她让他安静下来。
“你中了毒，再不快点，你就会死。你必须保持清醒才能骑贝拉回城，因为我不能，如果你失去知觉，你肯定活不下来。”她以一种奇怪的温柔方式将手滑到他的脖子上。“感受我的手，马丁；我是你生活世界的锚，不要滑到，我们走。”
她把他从废墟中拖了出来，命令他像她一样摘下手套。在他这样做之后，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如果你觉得自己滑到了，请专注于我手中的温暖，”她告诉他。当他们离开废墟时，她丢下了手电筒，将它扔回身后的黑暗中。“听我的声音。只要你能感觉到和听到我，你就活着，巫师。”
起初，马丁并没有感到中毒，他感觉很好。伤口并没有像毒药那样麻木，而且他感觉不到它在他的血管中工作。但当他们穿过骷髅花园，穿过古怪的神殿；现在它似乎已经自动倒塌了；回到贝拉身边时，他知道爱丽丝是对的；出事了。他感觉呆滞、虚弱，视线的角落开始发暗。他解开那匹老母马时手指笨手笨脚，他难以将自己抬上马鞍，更难以抬起他身后的爱丽丝。他觉得冷，对于秋天来说太冷了。
当他把马牵回土路上时，他感觉到爱丽丝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她把手伸进他的皮衣下面，在他的衬衫下面，将它们按在他胸口裸露的皮肤上。他会抗议，但他们感觉就像他现在能感觉到的唯一温暖的东西。事实上，他们几乎觉得太热了，他们几乎觉得热得要命。“骑吧，马丁，”她在他耳边低声说。“以你最快的速度。要坚强，巫师。专注于我双手的温暖。即使你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不要让它从你身边溜走。”
马丁骑着贝拉沿着泥泞的小路前进，推着这头野兽直到它被咬得口吐白沫。在他身后，爱丽丝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因为树木飞快地掠过。她诅咒自己是个傻瓜，因为她骑上了这头野兽，并告诉马丁在他处于这种状态时尽可能快地推她。她满脑子想着如果他在位时失去知觉，他们可能会崩溃到什么程度。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催促他。
当他们跑回银鱼时，马丁的病情迅速恶化。异常寒冷的感觉很快发展成为他一生中从未感受过的寒冷，然后冷到他感到麻木，这种感觉先是从他的手指，然后是他的手，然后是他的胳膊和腿。然后他的视力开始下降。黑暗从他的视线角落爬进来，然后变得模糊，然后他觉得自己几乎失明了。他陷入黑暗、麻木的昏迷中，慢慢地感觉自己的感官仿佛与世界隔绝了。
无济于事的是，当他们骑马返回时，天先是黄昏，然后是黑暗本身。他照着爱丽丝的吩咐做了，专注于她的手环在他胸前的感觉；他们现在感觉就像两根烧红的铁棒压在他身上，但当他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时，他为疼痛感到高兴。女巫边飞驰边小声鼓励他。“你很强壮，马丁，非常强壮。你做得很好。想想我们将从泽科的魔法书中学到什么，嗯？足以打动任何漂亮女孩，我敢肯定。想想看，马丁。想想亲吻漂亮的女孩。这会让你着火吗？爱丽丝停顿了一下。“要不是我们骑在这匹马上，我自己也会亲你一口。考虑到......”
但她的话消失了。马丁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听到了巨大的铁铃发出的悠长、哀伤的钟声。“我听到了，”他喃喃地说。“我听到铃声……”
“别听他们胡说，马丁！听我的声音！往前看，是村庄！我们快到了！不要听......”
但马丁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他溜走了，进入了一个寒冷、黑暗、麻木和无数钟声无尽敲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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