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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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蛟龙须

作者:

许天意

    许应抱着书篓子奔跑在回村的土路上,心情莫名的高涨。

    不是因为回敬了那位会古门的青年一拳,而是因为他逐渐摸清了这些门派汇聚于此的一些规律。

    回敬给那名青年的一拳后没有引发任何的后果,这让他开始明白,诸多势力汇聚于此逐渐形成了一种平衡,起码在有那位书铺里的大人物坐镇以后,他可以有限度的对来此的外乡人进行反抗。

    许应隐约中感觉到,这诸多势力聚集于此之后无形中似乎达成了某种规定,因而那些外乡人受到了他目前还没能洞悉的限制,而目前显而易见的是,这些限制对他来说是有利的,甚至对于将来必然进入崇阳山探路的他而言,无形中有了一种特权!

    抱着书篓奔跑回到家里,许应关上门将那颗问道珠放在桌上,他大口喘气的同时脸色略微涨红,在为绝境中隐约窥探到了一丝生机而感到激动。

    而就在许应在家中关上门大口喘息的同时,会古门的一门弟子全部都跪在“会古从今”客栈的大堂里,包括会古门的门主骆申意和他的次子骆青问也都跪在祖师堂牌匾前,二人都跪伏在那端坐在牌匾下的青年脚下大口喘息着,骆申意脸上更是冒出细密的汗珠,两鬓的那两缕垂下的白发更是因此贴在下颌上,哪怕能够运转体内真气驱散体表的汗渍,此刻却丝毫不敢运转体内的丝毫真气。

    “剪了吧。”

    许道意坐在骆申意一众会古门弟子的面前,冷眼看着一众会古门的弟子低头伏拜在堂前浑身微颤。

    听见许道意丝毫不带感情的话语,骆申意浑身一颤,随后丝毫不敢犹豫地伸出两手以指为刀折下自己两鬓垂下来的那两缕青丝,他两手将那两缕青丝朝许道意奉上。

    许道意瞧着那两缕被折下后便从断口处冒出丝丝莹莹金色光点的白发,他略微思索了两息,随后了然般得点点头,看向骆青问,“你长兄在我这里还留有一些情分,你可知你今日所为便消去了这一点情分?”

    骆青问听见许道意的这句话,他整个人便一下子虚脱趴在了地上,精气神瞬间便没了,好似一下子便知道自己将死了一般。

    许道意见到骆青问只是冷冷得笑了笑,随后起身便迈步朝外走了,至于骆申意两手托举的青丝,他自方才审视了两息后便再没看过一眼。

    走出会古门的客栈,许道意撇了一眼那一块“会古从今”的牌匾,轻轻一挥手,那牌匾上的“古”字便在眨眼间变得黯淡无光,一下便变得陈朽,另外三个大字则在“古”字陈朽后瞬间便收敛了光芒,没有先前那般程亮了。

    周围各处林立着许多外乡人,此刻瞧见会古门这边的动静,个个都不由噤若寒蝉。

    在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门口,一位不过一岁许带着老虎帽的小女娃牵着一名老妪的手,她静静得望着离去的那一身青衣,眼中有着一缕缕的青光流转,“李奶奶,许先生真的不是谪仙人吗?”

    被称呼为李奶奶的老妪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这位许先生是否是谪仙人还未可知,他与帝门纠缠甚深,便纵是子规圣地的外事他都可一言而决,便纵是一世身,也是风华绝代了。”

    女童并未说话,只是眼中冒着炽盛的光芒,小脸肃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头,许应收拾了一番后便有人敲门送来了那几十方木料,还有托人请来的几名木匠也跟着到了,许应便同许土生一起忙着做活。

    而小男童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一群幼童邀请着去了别处玩耍。

    约莫过了有小半刻,会古门的骆青问忽然独自一人来到了许应家。

    彼时许应正在房梁上拆一块板子,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喝,低头便瞧见会古门的那名青年此刻正站在下方看着自己。

    许土生等一干泥木匠都停了下来有些无措得看着二人。

    骆青问脸上的淤青此时已经褪去,只是脸上还带着深深的惶恐尚未消散,神情间竟也有些焦急,看向许应的目光中甚至带着许些哀求。

    见这青年并非是来找茬的,许应便从屋顶上爬了下来,脸色微绷,看着骆青问并未说话。

    骆青问一改先前的桀骜,看向许应的脸上只有哀求,“可否去屋内说。”

    许应没说话,只是看了看许土生略显忧虑的脸色,随后转身进了屋子,骆青问见许应并不难说话,脸色便不由一喜,随后便跟着进了屋子。

    待到二人进了屋内四下无人旁观,骆青问便噗通一声跪在许应的面前,两手托举出那两缕青丝低着头朝许应道,“许仙,先前是我多有不对,此番是来向你致歉乞你原谅。”

    骆青问手中托举的那两缕青丝吸引了许应的目光,他瞧着那两缕青丝断口出散发出来的点点金光感到有些神异,但脸上并未表露丝毫,而是紧盯着低着头的骆青问,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此前给我一掌,我方才还你一拳,我们便已经扯平。”

    许应的话让骆青问大喜过望,随后便忙搁下那两缕青丝在桌上,“许仙你说话算话。”

    转而此人便一溜烟跑了,许应看着桌上的那两缕青丝略微有些沉默。

    “看来是那姓许的出手了。”

    许应沉默着时,心中响起玄妣的声音,玄妣口中“姓许的”让许应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后便以心声朝玄妣问道,“这是头发吗?”

    “是一条老蛟下颌的两须,化成人形后便是两鬓的垂发。”

    玄妣解释了一句,许应回忆了一下,对会古门领头的那名中年人印象深刻,“那人居然是条蛟龙?”

    玄妣略微沉寂了两息,随后以心声告诉许应,“这两条龙须约等于那条老蛟三百年的道行,可以用来炼制一些法宝,对你确实有用。”

    许应文燕一愣,便不由问道,“怎么说?要怎么炼?”

    玄妣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对许应说道,“你晚上寻一个密地,我帮你将你手中的那盏香炉送进丹田,我在丹田里帮你将一条龙须炼化在香炉内,闻香炉被炼化后可以成为一件拥有禁制的宝物,你若藏于其内,便可规避一些小修士的攻击和搜查。”

    许应愣了一下,随后便不免有些惊喜,玄妣所说的这件法宝对他来说倒是急需。

    许应压下心头的惊喜不让面上流露出来,随后便在心中对玄妣问道,“这片地界既然被人窥探着,我应该去哪里寻找密地?”

    “稍晚我引你去一片地界。”

    不多时夜色便来,许应在家中吃过晚饭,便踏着夜色在无人时分往崇阳山脚下去了。

    小男童的适应能力很快,不像昨日那样死缠着许应不放,这一日在外面似乎玩的很尽兴,吃完晚饭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许土生于是重操旧业,侍奉着小男童洗漱然后领着他歇息。

    许应在夜色中来到了崇阳山脚下,他按照玄妣在心中的指引,在山脚下七拐八扭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了一条小溪的边上。

    站在这条小溪边上,许应看向小溪流向崇阳山的深处,那里是一片山谷,小溪通向幽幽的山内,瞧不见期内的景象。

    玄妣告诉许应,此地距离崇阳山的那片禁地很近,顺着这条小溪便能直通崇阳山禁地的深处。

    而此地距离许家村较远,故而在一定程度上又能规避来自大修士的窥探。

    许应按照玄妣的指引盘坐在地上,他将那盏香炉取出放在地上,然后按照玄妣的意思取出一缕龙须放如香炉内。

    将香炉盖子合上,许应便停下来不再动了。

    适时玄妣从许应体内飘出,但他并未脱离许应的身体,而是从许应的小腹处飘出半个身子,下身如一缕烟与许应的小腹系结。

    玄妣两手将那盏香炉托举到自己面前,因为就在自己眼前,所以许应可以清晰看到玄妣两手实际上并未触碰到那盏香炉,而是隔空托举着。

    玄妣将那盏香炉托举在自己面前,而后朝着那盏香炉吐出幽蓝色的气体,转而便见那盏香炉吸收了那一缕幽蓝色的气体,香炉的金属表面便开始泛着一股蓝色的光泽。

    似乎如此之后,玄妣便能两手握住那盏香炉,他将那盏香炉抱在怀里,随后身形骤然缩小,瞬间便缩回了许应的体内。

    许应茫然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看向自己的小腹处。

    “你若是破开丹田跻身苦海,便不用我如此费力了。”

    许应听了并未说什么,而是将对玄妣的那一份感激压在了心头。

    两世为人,他都不适应去感谢别人,更多的还是会将感激放在心头,会在之后给予回报。

    玄妣或许知道许应的想法也或许根本不在意,在将那盏香炉收进了许应的丹田里后,他便让许应在这里守着,一直到他炼化了那根龙须才能离开。

    许应于是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在小溪边上的石头上,眼睛看向崇阳山在夜空里的那片黑影。

    或许是上一世见惯了城市的车水马龙和漆黑夜空,此刻瞧着那夜空的如花繁星,又身处于这片静谧地界,一时他便不由有些失神,脑子放空便不由有些昏沉,渐渐便悄然睡着了。

    而在他睡着后,他的呼吸在逐渐变得平缓,而他体内的玄妣此刻却汗如雨下。

    丹田内,那盏香炉如一粒皓月高悬在书简天井的上方,玄妣盘坐在下方浑身冒着蓝光,他身上冒出的蓝光向上升腾变成一片白色的气雾将那盏香炉包括,气雾沸腾中那盏香炉便爆发着白色的光华,如一轮皓月高悬在天井上。

    而在香炉内部,透过裹住香炉的白雾和香炉爆发出的白光,从炉盖的孔隙中便能看见一缕青丝正在其内升腾的白色烈焰中挣扎。

    那龙须好似活过来了一样,如一条灵蛇在承受着火焰的炙烤四处游走挣扎。

    龙须表面的白色在慢慢消退,一缕缕金色在龙须上显现。

    玄妣闭眼盘坐在天井下方,此刻全身汗如雨下。

    并非是真的汗水,而是玄妣体内一种能量的显化,那些汗水有形似无形,低落下来脱离玄妣的表面后便变成一片蓝色的气雾,转头便被玄妣呼吸间通过口鼻吸回了体内。

    而在外界,正当许应在昏沉中合上双眼睡过去时,一声惊雷猛然在崇阳山上打响,许应瞬间便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看向崇阳山的山顶。

    此时此刻,在一声惊雷过后,崇阳山的山顶突然爆发出一道金光。

    那道金光笔直地冲向上方的天空,紧随着便有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从崇阳山的山顶站了起来。

    那身影巍峨高大,好似一个巨人立身在山顶上,金光在他身后爆射向四面八方,但是诡异的是他显现出来的只是一片黑影,就好像是一具影子陡然从山顶上立了起来,任由那片金光万丈闪耀,也无法照亮那道身影分毫,只有一片黑影。

    而在崇阳山山顶上骤然出现金光,且在金光中有一道身影慢慢直立起来时,重阳上周遭的上空陡然出现数道身影。

    那些身影飞上高空,远远地看向崇阳山的山顶。

    许应看向天宇上的那数道身影,目中有着炽热的火焰。

    夜空中的一道道身影则尽皆都在看向崇阳山的山顶,企图看清山顶上那片金光里的黑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殊不知,却有着大恐怖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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