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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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骑驴撞马

作者:

世俗凡夫

    一路无事,二人勤修功法之外,便即游山玩水,将武昌附近的东湖、江夏山、洪山、珞咖山,南湖等地游了个遍,七八便天也过去了。

    二人没有想到,一路之上,竟然处处有人招待,礼仪周全,更不曾收他们半文钱。

    周处道:“这般招待固然不错,可惜我们毕竟有些于心不安。况且我们行踪让人家了如指掌,未必便是好事。倒不如我们弃车而行,乔装打扮可好?”

    陆雨鼓掌赞道:“好主意!就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我们也逗他一逗。”

    二人买了水粉胶泥诸物及所需衣饰,到了晚间乔装打扮,陆雨瞧瞧周处,忽地笑出声来。

    原来周处头上草草梳了个发髻,脸膛抹了许多黑灰,眉毛更加粗壮,衣着粗布旧衣,赫然是个浓眉大眼的乡下粗俗少年,与原来的形象大相径庭。

    周处再看陆雨,已经恢复女装,梳着牛尾巴般长长的独辫,直垂到腰间,却穿上一件半旧不新的花布衣裳,清秀的瓜子脸变成了圆苹果般的脸孔,鼻翼抹上了胶泥后,显得又扁又平,上面竟然还点了几颗雀斑。

    周处忍着笑道:“妹妹。”

    陆雨抛了个媚眼,道:“哥哥。”

    二人逢场作戏,叫得倒是亲热,内心中却感到十分甜蜜。

    第二日早上,二人早早起床,也不见了那酒家及伙计,便溜出店去,弃了大车,行了出去。二人买了一头毛驴儿,权作代步,由陆雨骑着,周处则牵着那驴,嘻嘻哈哈在前行走。

    如此又玩耍两日,果然再不见有店伙计来迎接,自然也没有了免费接待。二人虽然诸事需要自己亲自操劳,心中反而觉得更加踏实了。

    那陆苍头第二日不见了陆雨周处,心中吃惊,找寻到那车厢之中,才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道:陆公公,我和处大哥单独玩耍几天便回。你回去告诉夫人和奶奶,便说我已经到达武昌。纸条旁边还放了一锭银子,以作旅费。

    陆苍头无奈,这才赶车回去复命。

    这一日,周陆二人正行间,忽见一支队伍,衣着鲜亮,簇拥着数骑马自官道行去,方向正是武昌城。

    队伍前面二人,一个四十余岁,阔面大耳,身材肥胖,头顶溜滑,竟然是个光头和尚;另一人则是二十多岁青年,面孔白晰,五观端正,十分健壮。二人身后赫然竟是陈三、施但诸人。

    那队伍中间是五乘大车车身雕镂花纹,十分华美,也看不清车装些什么。第四、五辆车子车窗打开,却是五六名艳装少女。车队后面紧跟十数名男子,个个身材健壮亭匀,穿着干练。

    周处吃了一惊,压低声音向陆雨道:“真是相寻不如偶遇,正要找他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你可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陆雨道:“那不是越章郡的山越人么?”

    周处赞道:“不错。马上那阔面大耳的和尚正是当年与我交过手的觉相大师,不过他并非真和尚,他俗名叫董承,是董嗣的远房堂弟。旁边那位青年,你在我家门口见过,他是董嗣的儿子董祧。”

    陆雨道:“这二人我倒不认识。只是他们身后不正是施但、陈三等人么?咱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和他们结识一下,探听虚实,随他们同往受降现场,岂不有趣!”

    陆雨不待周处回应,拍驴疾行,直闯入那山越人队列之中。

    众人出其不意,马儿立即受惊,长声嘶鸣,那几辆大车竟然集体转向,车子顿时横在路中。便听得莺莺燕燕,惊呼不断。原来后面两辆车中,坐的竟然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那董承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敢来乱闯。”

    陆雨脚下暗踢驴腹,那驴乱跳乱蹦。陆雨口中叫道:“哎呀,不好啦,驴子发疯啦!”同时手舞足蹈,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有两名汉子便来牵驴,陆雨却将那驴头轻轻一拉,脚下复又一踢,那驴头立刻转向,前腿腾空,后蹄乱踢,二人非但未牵着驴,反而差点儿被踢中。

    那驴左冲右撞,直奔最近的一辆车冲去。吓得众人大叫。

    忽见一条淡黄的人影一晃而至,一把牵住缰绳,牢牢握紧,再不放松,却是黄衣青年。

    陆雨两腿用力一夹,那驴吃痛,四蹄用力,向前冲出,奈何那青年握住缰绳的手往下一捺,那驴受力不住,立时趴倒在地。

    青年含笑道:“姑娘,你这驴子好大的脾气呀!你受伤没有?”

    陆雨怒道:“好没眼色的驴子,你可害死本姑娘啦!”跳下驴来,抬脚踢向驴眼,骂道:“你瞎眼了么?这般乱闯。”

    那驴惊恐,奋力扬头想要避开,无奈青年揪住缰绳不放,后蹄虽然撑起,前蹄依然跪在地下。

    那青年腾出一只手,轻轻挡开陆雨踢出的那脚,一连道:“何必和畜生一般见识?”

    陆雨忽地收腿,笑道:“我才不和你这畜生一般见识!”

    陆雨内心吃惊,青年力道非凡,出手迅捷,竟然力截奔驴,制得它动弹不得,想来只有七哥陆赤儿和周处等少数几人才能做到。

    青年见她退开,这才放那驴起身,仿佛听不出陆雨语带讥刺,叫一名壮汉牵着那驴,一面拱手道:“姑娘好生厉害,竟然能骑得这般厉害的倔驴。”

    陆雨微微一笑,道:“这驴子原本和顺老实,谁知它见不得你们这般大场面,见你们这些外地人,竟然欢喜的发了疯。”

    青年微笑道:“在下董祧,有幸结识姑娘,肯请赐告芳名。”

    陆雨脸色一沉,道:“姓董的是什么人?山越倒有不少姓董的人家,不过听说他们多是叛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可和他们有甚关系?”

    马上董承喝道:“你那丑姑娘,说话好生没有礼貌。我侄子相救于你,你不知感激,换我以前脾气,早打你十个八个耳光,抓你去山上喂狼了。”

    董祧摆摆手道:“我姓董,正是山越董氏。我义父董嗣,也做过反叛之事。不过我们已经归顺吴王,弃暗投明啦!姑娘不必介怀。”

    陆雨道:“我虽然是个乡下姑娘,可不是丑姑娘,我娘我夸我可漂亮呢!我娘这回叫我打扮漂亮,去见大名鼎鼎的综爷呢!想来你们也不认识综爷,哈哈!

    “我看你们贼头贼脑,特别是这个光头和尚,可恶得狠,我这毛驴多半是教他给吓坏了,要不也不会发这么大脾气。你这光头,这般凶神恶煞,是不是还想来欺负我?我告诉综爷,非治你们罪不可!”

    那董祧慌了,忙道:“好姑娘,可别这么说,没人敢欺负你。我叔叔不过和你闹着玩儿呢!我们虽然是山越人,如今愿意投诚归顺吴王,与大家和睦相处。请姑娘莫要再喊,以免教人误会。”

    董祧瞪了董承一眼,董承立时不语。听说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和综爷有亲,董承内心更是吃惊不小。

    便听董祧问道:“娘娘这次进城去见综爷,想必有亲?”陆雨道:“有亲?有亲,自然有亲!他想娶我的姐姐李娇儿呢,自然有亲。哈哈!”

    周处从远处奔来,大叫:“谁欺负我们姑娘来着,我们乡下人当真好欺负么?”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陆雨回头笑道:“周大毛,你是怎么保护我的?你是想要这臭驴活活将我陆三姑给摔死么?亏了这位山越董祧公子半路相助,他倒比你这小厮懂事。你若是不想干了,便请这位董公子服侍我好啦!只要能见我那综爷,便封他个一官半职的又有何难。你竟这般惫赖,教我受那秃驴欺负。”

    原来陆雨在家里姐妹排行第三。大姐陆霜,冬日里出生,便叫陆霜;二姐陆霜,秋日里出生,故叫陆霜;她自己是夏日里出生,便叫陆雨,而陆小风是他父亲于风雪中捡来的,便叫作陆风。陆小风虽然比她大些,但毕竟后来的。因此,这才自称陆三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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