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明老师是学校里资质最老的那一批教师之一，从学校建成起便来到了这里。换句话说，他见证了这个学校的历史。
那他也许知道这个学校里不曾被外人所知的秘密。林名直觉有关那个诡异的小孩的线索或许能在王老师那里找到。
“感谢你们的告知，我们会去拜访王老师的。”林名说着，向他们微微鞠躬行礼，然后和黎鸣一起离开前往王老师的办公室。
……
听说他们的来意后，头发早已花白，和蔼的脸上挂满皱纹的王建明老师停下了手上正画着的一幅素描，认真回忆起来。
“钟进文那孩子确实来找过我。我记得很清楚，那孩子很少哭，但那天他坐在我办公室，一边流眼泪一边向我抱怨没有创作的灵感，看着怪可怜的。”王老师说着，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一时糊涂啊。”
“您知道发生什么了？”林名拉近了椅子，更方便倾听王老师的话。
王老师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继续说：“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说俞阳的那幅画看上去奇怪，奇怪在哪儿呢？我清楚得很。俞阳那孩子喜欢画景物，画山水，画飞禽走兽，就是不喜欢画人物。那幅画根本就不是他画的。”
林名和黎鸣对视了一眼，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不愧是王老师，一下就抓住重点了。这也和他对学生很熟悉息息相关，林名和黎鸣确实很难想到。
“您能具体讲讲钟进文来找你的那天的情形吗？”林名真诚地发问。
王老师没有推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简单和你们说吧。钟进文那孩子苦恼没有灵感为这次的画展做准备。我就安慰他说，灵感也不是强求的。这次机会确实难得，但就算错过了又怎么样？一个画家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心要足够强大。然后我和他说，干脆你来帮我干活吧，忙起来就没时间多想了。我就让他给我收拾一下办公室的东西，俞阳那孩子也来帮忙了。”
“收拾东西？”林名疑惑反问。
“对，只不过不是这里，是我以前的那个办公室。”王老师缓慢地讲述着，“我刚来学校，还是助教的时候，就和当时的美术教授挤一个办公室，后来他退休了，那个办公室就单独给我用啰。但那家伙他人是走了，给我留下了不少东西呢。我呢，也舍不得去动，就原样留着了。不过这学期换了教学楼，我也从那里搬出来了，就是舍不得那些东西，但一直没时间搬过来，这不正好让他们两个帮忙嘛。”他说着，皱起眉头：“那里面也有一些以前学生的美术作业什么的，这两个孩子怕是动了歪心思啊。”
这样吗？那目标范围确实有点大了啊，恐怕连王老师本人都不清楚到底有哪些人的哪些作品。林名略做思索，决定直接询问：“那，王老师，您对学校里的某个小孩子有印象吗？”
王老师愣了一下：“小孩子？”
“对，尤其是，那种出了意外的。”林名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王老师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但没问为什么，皱眉想了一会儿，又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苦笑道：“年纪有点大了，记性也变得不好了。”他放下杯子，“你们再让我仔细想想。”
“没事的，王老师，您慢慢想。”林名连忙表示自己并不着急。
又思考了许久，王老师突然一拍桌子：“对了，是那个小孩！”
“真有这个人吗？”黎鸣一脸惊讶地望向王老师，林名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是，当时我的印象还很深刻。”王老师娓娓道来，“大概是十年前了吧，当时我的一个助教生病休假了，学校就给我安排了一个临时的助教，是叫做，佟凛。他有个侄子，叫佟小华，年纪不大，画画天赋特别好，就是可惜，他父母出车祸后，这苦命孩子就得抑郁症了，就只有佟凛一个人在照顾他。”
“佟小华？”林名确认性地询问。
“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佟凛和佟小华都出意外了。之后就没人提起过他们了。”王老师长叹一口气。
“他们是怎么死的？”林名感觉自己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
“佟凛是从意外楼上掉下去摔死的，佟小华怎么死的我就不清楚了，也没听人说起过。”王老师又端起保温杯，“啊，对了，当时那栋楼，一楼和二楼是办公室，三楼和地下室被分配成教职工宿舍了。”
林名和黎鸣对视了一眼，林名又转向王老师：“王老师，您说，佟小华很有画画天赋？”
王老师点头：“对，他的画，看上去就像是活的一样，而且具有一种特别的神采。”
活的……听到这个描述，林名突然有种古怪的不舒服感。他突然记起，前天在寝室楼里，钟进文其实有小声地重复过一句话：“它们活过来了……”
它们……就是指那些画吗？
林名又记起了在画展看到那幅画的感觉。那朵鲜红的花朵融化成了一片血色，顺着画纸缓缓向下流淌。原来闭着眼睛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一只眼睛，嘴角泛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林名做起深呼吸，摆脱了那种可怕的感觉。看着王老师关切的眼神，他笑着摇摇头，站起身和黎鸣一起向王老师告别。
离开王老师的办公室，林名望向黎鸣，眼神中仿佛跳动着光芒：“走，去老教学楼。”
黎鸣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跟在林名的后面。天色逐渐变得暗淡，太阳最后一丝光芒已经被地平线吞噬，黑夜即将到来。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就这样走向了黑暗中。
……
事实证明，两人忘记向王老师询问老教学楼的具体位置是一件蠢事。他们花费了几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目标，累得出了一身汗。
一片寂静的黑夜里，旧木大门禁闭着，似乎并不欢迎来到这里的客人。黎鸣沉默地上前，随着他手的触碰，门锁自行打开了。这也是他的能力，开锁。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芒，两人进去后小心地关上门，摸索着打开了颜色偏黄的灯。灯光也就勉强能照亮四周。
“三楼和地下室都是宿舍，我们先去哪里？”黎鸣问道。
“佟凛是摔死的，那应该是三楼。”林名回答道，不过他有些疑惑，佟凛摔死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个意外吗？如果当时发生的事情有超自然因素存在的痕迹，那么事务所为什么没有对此进行调查和处理？除非，他们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似乎动静不大。
通过狭窄的楼梯，两人来到了三楼。但随着一间间房间检查过去，他们很快就失望了。所有的房间早已空空荡荡，连床板都没剩下。别说有用的线索，他们连佟小华和佟凛是哪个房间都确定不了。
“完蛋了。”黎鸣疲惫又沮丧，也顾不得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林名也很心累，蹲在他旁边。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都已经弄清楚那个小孩子的鬼魂的身份了，真相近在咫尺，没想到在最后一步卡壳了。
“真累啊，要是钟进文能出现就好了，我们可以直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黎鸣叹着气。
“说实话，我不敢保证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否还活着。”林名恢复了一些体力，“看起来，佟小华的鬼魂并不友善，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虽然答应了美术社会帮他们寻找钟进文，但目前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实在不行，林名也只能和他们说抱歉。
两人又沉默下来。就在这一片死寂中，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回荡在老教学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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