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董将军行动急切,屡次争为众人之先。他心里亦是牵挂着自家孩儿的婚事,不忿之下,便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呵呵,我老董读的书少,论学识,讲文化,当然比不上刘大学士。不过,这喧宾夺主是什么意思我虽然不知道,却是知道,还有另外一个词儿,叫作人多嘴杂。”
“你!”
这话说的甚是无礼,刘大学士是斯文人,所出入的场合,不是皇宫便是内阁,又何曾受到过这种侮辱,闻言,立即冲董将军怒目相向。
但马上他又觉得在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武夫争论长短,实在有失大体,于是便又恢复到良好的修养,不再动怒,只冷言冷语的讥讽道:“我是人多嘴杂,却也比不上董将军,人老嘴大!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样的做法,倒是像极了北部荒野上的蛮人。”
董将军听他这么一说,一股火气噌地一下从脚底涌上了天灵盖。
蛮人生性残暴,狼子野心,向来为武朝之人所厌恶。而他董超身负皇命驻守北方,为的就是能够抵抗蛮人。
刘大学士这时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绕着弯儿的骂自己通敌卖国吗?
想到这,董将军阴狠狠地说道。
“好教刘先生得知,我董某不仅嘴大,就连拳头也大。今天也就是在人家府里,换做别的地方,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非让你尝尝它的滋味儿不可。”
刘文礼最是较真,听了这话,非但不惧,反而更加来劲儿。
“董将军神功盖世,刘某十分佩服。不过,就算你勇武过人,两拳便能殴死刘某,可你能把在座的诸君全都打死吗?”
董将军显然低估了文化人玩嘴的本事。
诚然!若是论拳脚,十个刘文礼他也能单手掐死。
可是论起嘴皮子,他恐怕就远远不如了。
刘文礼只用了一句话,便把他支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他再跋扈,又怎敢惹下众怒?
另一边,他吃了刘文礼这一驳,若不还嘴,又咽不下这口气。
正踟蹰间,却见白老爷站了出来,拦在两人之间。
“两位都是白某的朋友,又都在朝中为官,何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失了和气,董兄,刘兄,切莫争吵,且听白某一言。”
白老爷朝那两人分别拱了拱手,接着用手指着桌子上的一个木盒,说道。
“早在各位到来之前,白某便是想到了此节。今日到场嘉宾如此之多,的确是要想一个既方便又公平的办法。
于是白某稍微费些思量,幸于昨夜想出了一个简便的计较。”
“我已命人写好名次,捻成纸条,放进了木盒。诸位才俊,一会儿只需上到跟前,捻出一张便可获得自身顺序。
咱们有言在先,但凡捻到纸条的嘉宾,务须依照上面的名次,排序等候。绝对不能无视规矩,越前一步,若有相犯,便是不把白某人放在眼里。”
“好吧,就依你的。”
董将军十分不想迁就,可白老爷既然都已经放出了话,他若不依,大家脸上便都不好看,当下只得默认了。
“这个主意却是不错。”刘文礼捻着胡须,也微微点了两下头。
于是乎,所有男宾都不需再争相恐后,只要按部就班,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到盒子前抓阄就行了。
而白槿宜则由丫鬟领着,出厅堂,转后院,兜兜转转走进了一间厢房。
这间屋子的位置略微有些偏僻,且庭院措置极其清幽,倒是能够很好地隔绝外来的声音。
白老爷将交际的地点选在这里,便是为了保护双方隐私。
进了屋里,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块半透明的屏风,再往里走,才是白槿宜安坐的地方。
白老爷这边安排男宾们抽签,一边又忍不住问询妻子,要不要安排两个丫鬟进去,一来可以照顾白槿宜,二来也好看看女儿的表现到底怎么样?
妻子却觉得大可不必,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应该让年轻人自己决定,更何况寸心本是一个伶俐的丫鬟,有她在彼,定会将白槿宜照顾的十分周到。
白老爷听了,这才稍微放了一点心,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略过此节不提,却说厢房之内,白槿宜正坐在屏风后,跟自己的丫鬟闲聊。
既然白老爷没有安排人手在此监视,那么屋子里除了她和寸心,便再没有什么别的人,二人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
“寸心,你觉得咱们这样做,胜算有几分?”白槿宜问,声音里罕见的透出几分不自信,也难怪她会露怯,毕竟这可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我觉得,总得有个七八分吧,不过小姐,您是真不打算出嫁么?刚才在大厅,我可是看到,有好多公子好像都不错的样子呢,您就一点都不考虑?”寸心说着,为她觉得惋惜。
“不考虑。”白槿宜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利落。
“在本小姐还没玩够以前,就算是当朝太子来了,也休想让我嫁给她。”
“唉...真是可惜了,不想嫁的排着队也有人娶,想嫁的却根本无人问津。”寸心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
“呸,你这丫头,又思春了!”白槿宜薄嗔一声,正说着,忽听一阵叩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啪啪。”
“有人来了。”寸心最先反应过来,瞄向门口一眼,警惕的说道。
“是来跟我单独见面的。”白槿宜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果敢的光芒。
“那就来吧,不管你是何等样人,本小姐今日就先拿你来‘祭旗’!”
“请这位公子进来。”
屋内响起了清越的声音,获得允许的公子随即走了进来。
来的这位公子脚步很是轻盈,动作拘谨,走到屋内,竟是没有带出半点风声,想来也是一个极其懂得礼数之人。
他走到屏风面前,便即停下脚步,躬身揖了下去。
“鄙人刘明亮,见过小姐。”
朗朗之声隔着屏风传到了白槿宜的耳中。
“刘明亮?”
她微微一愣,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向前一看,原来自己第一个要面对的,居然是那位大学士刘文礼的儿子刘明亮。
适才在堂上,这人都没怎么说话,所以白槿宜对他并没什么印象。反倒是对他老子刘文礼,记忆犹深。
“他是那个老学究的儿子?”白槿宜若有所思。
“不错,就是他。”寸心点了点头。
“哎哎哎,那你说,我们应该琢磨个什么招来对付他。”白槿宜使手戳着寸心腰间的软肉。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咱们以前又没见过他,哪知道他喜欢什么,嫌弃什么?”寸心实话实说。
“那也得想个办法不是!总之千万不能让他看上本小姐。”白槿宜呲着牙,拧在寸心腰间的手指,悄悄加上了力度。
“...有..有了。”寸心赶紧叫苦。
“快说。”
寸心揉了两下腰间的痛处,接着小声说道:“小姐,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叫做刘文礼的?”
“当然记得,就是适才在堂上跟董将军对骂的那个,挺屑一人。”
白槿宜说,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刘文礼跟董将军针锋相对的场面。
“那人看起来瘦瘦弱弱地,可脾气却是生硬的很,那个董将军的胳膊比他大腿都粗,他也敢跟人家乍翅。”
“这样的人,大多数都非常古板,喜欢认死理儿。”
寸心眼珠一转,随即说道:“我们不妨从这方面下手,这个刘明亮既是他的儿子,想必也是一个注重礼法,喜欢恪守成规的家伙。
你就偏偏在她面前肆意妄为,既不遵守规矩,又不在乎礼法,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不信他不着你的道!
但要记得点到为止,莫要把事情搞大,叫老爷知道了去。”
“鬼灵精!”白槿宜何等聪慧,自然一点就透,欣喜之余,忍不住又向寸心的鼻子揪去。
刘明亮一礼施罢,久久等不到回音。碍于礼法,他又不能贸然闯入,无奈只得再次说道:“鄙人刘明亮,见过白小姐。”
“刘公子,请到屏风后与我家小姐相见。”寸心已和白槿宜悄悄定下了计策,闻听此言,便替主子回复道。
“是。”
刘明亮应了,仍是小心谨慎,轻手轻脚地转到屏风之后。
撷芳录最新章节地址:https://www.ppxs5.com/book/200627.html
撷芳录全文阅读地址:https://www.ppxs5.com/read/200627/
撷芳录txt下载地址:https://www.ppxs5.com/txt/200627.html
撷芳录手机阅读:https://m.ppxs5.com/read/20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