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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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占领区

作者:

闽南愚客

    洛阳城大,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在接收命令时避无可避都会遇到延迟。

    甚至,弃械投降的命令发到一些城防工事时,部分禁军将领一度不信,继而仍率兵抵抗。直到发现城内部旅的旗帜陆续发生更迭,方才意识到大局已定。

    王粹、公师藩在广莫门还是遇到了一些顽抗,城门破开后,二将先后捕杀了一批禁军将士泄愤,尔后才开始接管东北城区。

    陆蔚是在父亲陆机率部入城后的第三天,经东阳门前线遣回的快马告知,东阳门已开门投降了,方才得知了内城已经变了天。

    他当即整顿部旅,令吴聃接管东阳门,王延留守城外军营,以策应的部队,另令了一位营将收治全军连日作战的伤损,自己则点齐了剩余还能行动的兵马,准备入城。

    出发之前,他特意让大土、小土等几名亲信辅兵,将成都王赏赐的马铠给坐骑装上。这段时日里,他多乘的是之前汲郡张氏所赠河北大马。此等高头大马,配上马铠,威仪自显。

    尔后,他也将明光铠的披膊和裙甲着上身。

    明光铠虽是全身铠,但根据不同的场合,未必需要每天都将所有“甲件”全数上身。

    一整套全身铠,少说有三四十斤重。身为一军主帅,大多时候无需冲锋陷阵,平日里只需取明光铠的胸、腕、胫、颈等甲件穿着即可。全甲着身,实在累得慌。

    此刻给坐骑上甲,及多添两件“甲件”上身,是为在进洛阳内城之后刻意彰显身份。

    大局既定,衣甲鲜艳不至于有什么风险。相反,目下城内各路人马混乱,若不显摆一把威仪,就怕遇到什么冲突时,震慑不住陌生的部旅。

    一应置办妥当,右军火速入城。

    陆蔚入城已经算是晚了,这会儿内城已经乱得不成了样子,处处可见西师和北师的部队,化整为零,于城中实施抄掠、淫辱、杀戮泄愤。

    鏖战半年,将士们可不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么。

    他亦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约束麾下坐观他人狂欢而不为所动,不过,却还是将高坦、费慈和陈平三人叫到了身边。

    “高坦,分一队人保护伯义去探父帅现在何处。”

    东阳门内,永和里街头一处刚刚遭劫的大户门前,陆蔚对召来的众人交代道。

    “诺。”高坦立刻叫来一名亲信队主,护着费慈往城中先去。

    “陈将军,我知连月奋战,将士们多盼着能有所获,但我仍有一要紧事需陈将军助我。此事若办成,今后你营手足的荣华富贵,定会只多不少。”陆蔚又看向陈平。

    “大郎君尽管吩咐,末将与麾下儿郎们,万死不辞。”陈平上前抱拳,正色答道。

    他身后伴着的几十名副将、亲兵,也都神色慨然,等待陆蔚施令。

    过去数月,他与一众部属早与陆蔚相熟,无论是分赏、记功甚至是调用上,陆蔚非但不吝,甚至对其高低是有所偏护的。

    由此可见,陆大郎君当真是有意拉拢并培植“横野”一营。

    一个时辰前,东阳城门开的消息传至后,他更是一度兴奋的险些手舞足蹈起来,在自己心中可是一直惦记着大郎君帮衬做媒诸葛家一事呢。

    更为了得还是,眼下克破洛阳,早先备受争议的主帅陆机,今后必会得享风光,此时若不牢牢跟陆大郎君“捆绑”在一起,更待何时?

    “甚好,陈将军率领本营人马,迅速前往铜驼大街,分兵保护公卿官寺府门,无论彼处是否已经遭到侵劫,你便称持有河北大都督之令,严令禁止。不从者,是捕是斩,陈将军自行定夺。”陆蔚说道。

    “陈平领命。”陈平不假思索,立刻应下,尔后却又有了一丝迟疑,稍作询问,“大郎君,若是有西师的人侵劫官寺……”

    “你莫怕,该捕就捕,该斩就斩。出了任何事,我来负责。”陆蔚给陈平一剂定心丸。

    尔后,他将之前成都王嘉奖破缑氏时的令书交给了陈平,让陈平用来假冒河北大都督令,由调来几名东阳门投降的禁军小将,为陈平充当向导。

    “诺。”陈平郑重抱拳,接过令书后,朝身后部曲大手一挥,带着营下尚存八百人马,抄近路先行开去铜驼大街。

    陆蔚做此事自有分寸,城破已有三日,西师可能比北师更先入城,以张方之品性,该抢的大抵已经都抢过了。眼下还在作乱者,多是后入的北师。且行此恶行,必不会是成建制的部旅,无管是何人麾下,以陈平的人马都足以应对。

    比起抄掠,陆蔚现在更在乎的是另外一种财富,是为“声威”。

    成都王司马颖眼下之所以如日中天,受天下士人崇敬,正是因为其有“声威”。

    就目前来看,父亲陆机算是成功避除伐洛途中的构陷,既帮成都王夺下洛阳,无论过程如何,都算是立下一份著功,战后高低将会得一分荣华,物质上的财富现在对于陆氏来说,并不重要。

    当务之急,还是得为下一阶段立足铺垫根基。

    遣走陈平之后,陆蔚让身边剩下的三名营将,有序占领从东阳门起始,直到皇宫前的街道,建立起“右军的占领区”。

    此一事交给诸营的副将带领营兵去做。

    他给这些人唯二死命令,是为不许滥杀人,以及遭遇聚众顽抗者时,不可强攻。前者不用多说,至于后者,此时但凡还有能力据门众顽抗者,不是王公就是世贵。

    洛阳城内繁华如斯,一些商贾大市、小门小户、官库私仓等等这些,足够麾下兵子们一饱私囊,犯不着去干一些风险又大,且还容易得罪人的事。

    将这一部分出去后,陆蔚带着高坦、石镇先及自家部曲四百,又合三位营将及他们各自的部曲亲兵约千人,动身往宫城西侧的武库署而去。

    破城后的劫掠,只有一些贪婪暴虐的掌兵将领方才会亲自下场,稍微讲究点的,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

    反正一军的劫掠,兵士除了可以将一些碎小细软私藏之外,许多大件在归营之后都得上缴,尔后再由各级将官酌情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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