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帘子外出现一张中年妇女有些略显憔悴的脸，身穿白大褂，身材个子长相都属于平平无奇的那一类，一头柔顺的长发贴在头皮上，窗外的路灯照进屋内，照在女医生脸上，女医生神情淡漠，眼神空洞，眼下挂着厚重的黑眼圈，脸上如裹了面粉般惨白，不要说出现在夜里的医院，随便找条无人的巷道，都是能吓人一跳的。
女医生目光扫过白墙和病床，脑袋机械转动，每一个幅度都会发出金属齿轮交错的咔嚓声，确定没人以后，呆滞了一两秒钟，转身回到立柜前，将翻乱的资料整理好，将抽屉推回原样，然后缓缓走出B超室，最后轻轻关上门，要不是动作僵硬，脸色惨白，压根看不出来女医生行为与常人有异。
过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女医生已经离开以后，病床上盖着的白布被掀开，陈远国捂着脑袋爬了出来，紧跟着出现小吕的身影，原来，两人藏到了床下。
“你太不厚道了吧，要不是我真的无路可退，你就任由我独自面对那个怪物？”陈远国兴师问罪，一双小小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小吕，就在女医生拉开帘子的前一秒，小吕扯住陈远国的裤腿，示意陈远国藏到床底下，还好陈远国心理素质不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现在想起，陈远国仍旧后怕：“我没被那女医生吓死，被你给吓死了，你什么时候跑床底下去也不给我说一声”
“我感应到她在楼下，准备上楼，综合评估了一下，我俩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不藏起来干什么呀，等着被她发现吗”小吕说得是理直气壮，压根不觉得丢下陈远国一人在外面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你，人都快进来了，你都还没发现异常，你还好意思怪我，我都得评估一下，以你现在的实力，我跟着你会不会有危险，哼”
陈远国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人，面对这个叫小吕的青年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接对方的话，只得怒视对方，胸口剧烈起伏，脑袋都快转起火花了也没找到反驳的话语，于是在心中狠狠记下这一笔，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算账也来得及。
“刚才那个医生你认识吗？”小吕并未察觉到陈远国的情绪变化，也许察觉了也并不在乎，她只是南相派来办事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虽然我没有看到正面，但是就这背影和侧面，我应该不认识”陈远国摇摇头：“但是有B超室的钥匙，又轻车熟路的人，如果不是梁小新，就一定是她口中所说的姜大夫，只是我没有想到，姜大夫是个女人”
“这样呀，就先暂且认定刚才那个女医生是姜大夫吧，对了，何光绪在哪里？”
“在城北的一家私家医院”
“远不远？”
“不算近”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现在？”陈远国看了一眼手上的石英表，差十五分钟十二点，现在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何光绪与梁小新休息，毕竟，二人都是病号。
“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的猜测，要是你觉得不妥，明天也行，只是，如果我的推测正确，我也不知道你这个朋友还能不能等到明天”小吕无所谓地撇撇嘴：“我在那女医生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你确定现在不去？”
“得勒，你这边请！”陈远国一听，立马换了个讨好的笑容，双脚交叉微微屈膝，左手背在后腰，右手手掌平铺，伸到小吕身前，做了一个很标准的绅士请，小吕也不客气，扬起小脑袋就往外走去。
还好陈远国与小吕是骑车过来的，这会儿要是出去叫车，估计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应下，但始终私家医院在城北，离第二人民医院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当陈远国二人赶到何光绪那儿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私家医院和公立医院不同，服务和环境都上了几个档次，不会出现全体熄灯，或是主楼空无一人的情况，整座六层楼高的建筑是灯火通明，每个楼道口都有值班护士，陈远国带着小吕上了五楼，在不惊动护士的情况下到了何光绪的单人病房——505
陈远国轻轻推开门，是有一张病床一张沙发，病床上躺着已经瘦到脱相的何光绪，脸上罩着呼吸机，手上打着点滴，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本来是安排何光绪进特护病房的，结果院长找到陈远国，说是何光绪的病情不明，根本用不上特护病房里的很多设备，再加上特护病房的费用高昂到吓人，就算是熟人，也不是梁小新能承担的，所以，就将何光绪转来了单人病房。
“远国哥？”躺在沙发上陪护的梁小新听到了动静，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护士进来换药，而是说去寻求帮助的陈远国回来了，本来一脸倦容的梁小新看到陈远国后，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起身。
“情况怎么样了？”才一天不见，梁小新的状态更加的糟糕，脸色苍白，陈远国瞄见，刚才梁小新睡觉的地方遗落着大片的头发，其实头发脱落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是如梁小新这样一夜老五岁，头发脱一片，就不怎么正常了。
“还不是那个样子，全靠呼吸机和营养液支撑着”梁小新摇摇头。
“不是，我问的是你？”陈远国顺着梁小新的视线转移到了身后的小吕身上，小吕注意力并没有在梁小新与陈远国的对话上，而是像是个好奇的孩子一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陈远国怕梁小新多想，连忙解释：“这是我朋友那边给我介绍过来的帮手，很厉害的，有什么都可以给他说，现在只有他，能帮上我们的忙”
“真的很感谢，我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听闻，梁小新很有礼貌地冲小吕弯弯腰，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小青年到底能不能救下何光绪，但是既然人来了，说明有心了，梁小新也是发自内心地表达自己的谢意。
“你在说我吗？”小吕收回自己的注意力：“你叫我小吕就行，吕布的吕，你这个事情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搞定，要是搞定了再谢我也不迟”
话毕，小吕歪着脑袋打量着梁小新，虽然知道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但梁小新始终是个女孩子，被一个同龄男性这样审视，会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可小吕并不止打量，两步上前，走到了一个离梁小新距离很近的位置，小吕的这番操作连陈远国也觉得有些不妥，正准备上前阻止小吕，却被小吕用手按住了胸口，再给了陈远国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以后，一把拉起梁小新的左手，将左手的袖子往上卷起，露出了手臂的皮肤。
“怎么会这样？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会这样严重？”陈远国呆滞当场，看向梁小新的手臂，眼神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在陈远国最浅层的认知里，梁小新的症状比自己要严重一点，顶多是符文状的红疹要多一些而已，但当小吕卷起梁小新的衣袖时，哪里还有什么红疹，整一块肉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般，全是恐怖的血窟窿，血窟窿里翻起白色的脓液，并没有出血的迹象，相当诡异，这让陈远国不由得联想到自己早晚也会是那个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你这个表情，难道你也有？”小吕看陈远国的表情极其不自然，幸灾乐祸地问道。
“但是我没有她严重”陈远国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小吕又问。
“从她家里出来的那天晚上就出现这种红疹了，当时我看梁小新的红疹也还好，没想到仅一天工夫，就恶劣成这个样子了”陈远国转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何光绪：“我会不会再过段时间也变成他那样，人不人鬼不鬼，躺在床上等死？”
“不会”小吕回答。
听到小吕的回答，陈远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地。
“只会比他还惨，你会全身腐烂而死的”小吕慢悠悠地补充道。
“什么？”陈远国与梁小新异口同声，脸上既有担心也有恐慌。
“不要太焦虑，你们运气好，关系又到位，家主那边亲自发了话，我不会作势不理的”小吕拍了拍陈远国的肩膀：“况且何光绪的情况我也看了一下，只要在今天日出之前将根源找到，应该问题不大”
“小吕，我要叫你一声吕大哥，你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我这颗心一晚上七上八下的，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陈远国欲哭无泪。
“现在离天亮已经只有几个小时了，需要我们做点什么？”梁小新问道，满脑子都是怎么救何光绪。
“由于不知道需要用到些什么，所以我两手空空就出了门，现在我需要一个力气大一点的人，把他弄回医馆，老宫应该是可以将不属于他的东西给取出来的，对了，是宫廷的宫，不是老公的公，别会错意”小吕看向陈远国：“你背得动他吗？”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背动他的吗？”陈远国随即看向梁小新：“你哥呢，应该就在附近吧，赶紧给我把他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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