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面积，三个人的分量，一共两亩多一点，基本上是小面积的，几厘的有，几分的也有，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土地塘、黄毛江、杨家岭、伍家岭。黄毛江老屋场下面的田，是一丘只有几厘的、巴掌大的阴水田（不见阳光，收成差），可想背后分配时的当权者对他们家的态度。
山林面积，约莫五六十亩，新屋场后面、洋河槽、伍家岭、冯家门前等四块，基本上都是竹林或杂树荒山，而具有经济价值的杉木林，只有咬竹山倒堂坪里一块。
父子俩走了三四里路，爬了两三里坡才走到倒堂坪，看到的是往年被积雪压倒的一大片的杉木，整个地里树木稀少，直径超过14公分的杉树，几乎一棵都没有。这一看，完全就没有什么经济价值。
一路走，一路看，黄昊的心越来越沉重，怎么全是瘦的田、差的山林，好的就轮不到这个家呢？稻田是否向阳、是否有水源，决定着粮食产量，这个关系着全家的口粮。山林是否有经济作物，砍伐是否方便运输，关系着家庭的经济收入。
当时，上面已经鼓励农民发家致富，县里还给村里的“大户人家”颁发了“万元户”的牌匾。
之前由劳动力参加集体出工，靠挣工分，月底、年底分配相关生产物资和生活物资，包括分肉、分钱等，关键看哪一家的劳动力是否多。现在分田到户，没有工分可挣了，也没有生产物资、生活物资分配了，就看分配到户的田山，能否产出足够维持生活的粮食与经济价值。
本来指望家里分的田山能够有一定的出产，慢慢积攒一点经济基础，也好改善家庭状况，可以支持一下自己的梦想。这一圈转下来，黄昊心里几乎感觉绝望，这样的田和山根本改变不了现状。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不禁积蓄了一些怨气。
父子俩一路上没说话，回到家，黄昊看见母亲正在伤心的哭泣，便赶紧问：“妈，你怎么啦？”
王梅香指着地上受伤的芦花公鸡说：“那该死的苍鹰今天又来了，追得小鸡到处跑，它就扑过去，被苍鹰抓伤了。”
黄龙朝随口就说：“那就烧水杀了吃。”
黄昊俯下身子想看一下芦花公鸡的伤情，公鸡受了惊吓便尖叫着扑愣翅膀想躲开，但没能快速逃离，看来是伤得不轻。黄昊便动作温和地轻轻捧起它，发现它的翅膀被抓出了血，腿上也有鹰爪造成的贯穿伤，心想它一定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便把它抱起来，轻轻地替它梳理羽毛，似乎让它感觉到抚慰。
黄昊对黄龙朝说：“它为了保护小鸡受的伤，不能杀它。让它养好伤还能看家护院。”他认为，芦花公鸡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受伤了不应该遭到抛弃，应该重点保护和救助。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其他的鸡应该也需要榜样的力量。
黄龙朝看着黄昊的举动，似乎有点惊讶，没再坚持自己的决定。
黄昊从米缸抓了一把米撒在地上，把芦花公鸡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红红的鸡冠和羽毛。那公鸡或许也是累了、饿了，便开始啄食。黄昊趁它吃食的时间，还用小茶杯装一点水放在旁边，那芦花公鸡人似乎真的渴了，便喝了水。
王梅香看在眼里，心里为儿子的举动感到欣慰。黄龙朝叼着烟斗看起来面无表情，心里却很赞赏儿子的善良和是非观。
第二天，黄昊跟着父亲，按照《土地管理证》上登记的，到属于黄龙朝名下的田山，全部看了一遍。
稻田面积，三个人的分量，一共两亩多一点，基本上是小面积的，几厘的有，几分的也有，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土地塘、黄毛江、杨家岭、伍家岭。黄毛江老屋场下面的田，是一丘只有几厘的、巴掌大的阴水田（不见阳光，收成差），可想背后分配时的当权者对他们家的态度。
山林面积，约莫五六十亩，新屋场后面、洋河槽、伍家岭、冯家门前等四块，基本上都是竹林或杂树荒山，而具有经济价值的杉木林，只有咬竹山倒堂坪里一块。
父子俩走了三四里路，爬了两三里坡才走到倒堂坪，看到的是往年被积雪压倒的一大片的杉木，整个地里树木稀少，直径超过14公分的杉树，几乎一棵都没有。这一看，完全就没有什么经济价值。
一路走，一路看，黄昊的心越来越沉重，怎么全是瘦的田、差的山林，好的就轮不到这个家呢？稻田是否向阳、是否有水源，决定着粮食产量，这个关系着全家的口粮。山林是否有经济作物，砍伐是否方便运输，关系着家庭的经济收入。
当时，上面已经鼓励农民发家致富，县里还给村里的“大户人家”颁发了“万元户”的牌匾。
之前由劳动力参加集体出工，靠挣工分，月底、年底分配相关生产物资和生活物资，包括分肉、分钱等，关键看哪一家的劳动力是否多。现在分田到户，没有工分可挣了，也没有生产物资、生活物资分配了，就看分配到户的田山，能否产出足够维持生活的粮食与经济价值。
本来指望家里分的田山能够有一定的出产，慢慢积攒一点经济基础，也好改善家庭状况，可以支持一下自己的梦想。这一圈转下来，黄昊心里几乎感觉绝望，这样的田和山根本改变不了现状。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不禁积蓄了一些怨气。
父子俩一路上没说话，回到家，黄昊看见母亲正在伤心的哭泣，便赶紧问：“妈，你怎么啦？”
王梅香指着地上受伤的芦花公鸡说：“那该死的苍鹰今天又来了，追得小鸡到处跑，它就扑过去，被苍鹰抓伤了。”
黄龙朝随口就说：“那就烧水杀了吃。”
黄昊俯下身子想看一下芦花公鸡的伤情，公鸡受了惊吓便尖叫着扑动翅膀想躲开，但没能快速逃离，看来是伤得不轻。黄昊便动作温和地轻轻捧起它，发现它的翅膀被抓出了血，腿上也有鹰爪造成的贯穿伤，心想它一定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便把它抱起来，轻轻地替它梳理羽毛，似乎让它感觉到抚慰。
黄昊对黄龙朝说：“它为了保护小鸡受的伤，不能杀它。让它养好伤还能看家护院。”他认为，芦花公鸡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受伤了不应该遭到抛弃或杀戮，应该重点保护和救助。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其他的鸡应该也需要榜样的力量。
黄龙朝看着黄昊的举动，似乎有点惊讶，没再坚持自己的决定。
黄昊从米缸抓了一把米撒在地上，把芦花公鸡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红红的鸡冠和羽毛。那公鸡或许也是累了、饿了，便开始啄食。黄昊趁它吃食的时间，还用小茶杯装一点水放在旁边，那芦花公鸡人似乎真的渴了，便喝了水。
王梅香看在眼里，心里为儿子的举动感到欣慰。黄龙朝叼着烟斗看起来面无表情，心里却很赞赏儿子的善良和是非观。
吃饭时，黄昊用不太温和的语气问父亲：“爸，为什么，我们家的田和山这么远、这么差呢？难道在分田和山的时候，你没有争取过吗？”
黄龙朝想起分配的事，心里也是愤愤不平：“怎么没争？那个姜林绿，一直就看我不顺眼，村里人都往自己面前扒，谁帮我们说话？”
黄昊有点不理解：“爸，你平时也没少帮别人，这田山土地，关系到我们家的活路啊。人家刁难，我们不能任人处置啊！”
黄龙朝也不生儿子的气，轻轻吁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黄昊，你现在长大了，我也不瞒你什么。老子这条命，随时都可以跟他们去拼的，但是想想你还小，你妈又这个样子，什么都忍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旧军队抓壮丁，我两次主动去的，为了你爷爷不担惊受怕。两次冒着生命危险逃回来，也是为了你爷爷奶奶，他们身体不好，我想在他们身边多孝敬他们。当兵时，飞机在天上扔炸弹，就在身边炸开，眼睁睁地看着伙伴一转眼就没了，炸得骨头都不剩。上一秒是战友，下一秒人就没了。这种事情看多了，就麻木了。什么生死，什么仇恨，都不是要放在心里的。只有家人和平安，才是值得的。回来后，我为什么要比别人学多一些手艺，学了木匠，学篾匠，学起房子，学织箩筐、晒垫等；学套野兽，学包炸弹，学杀猪宰羊，就是想着田里吃不饱，可以从山上找吃的，反正饿不着。见过太多生死，不想再争什么。我看你大伯也一样，他打过日本人，参加过抗美援朝，每次都是死里逃生的。受伤回来后，没见过他跟谁吵过架，因为看淡了。你和你妈，嫌我不争不抢，田山分得差，我也觉得差，我也想拿斧头，去劈那狗日的，劈死他又怎样呢？去坐牢，去挨枪子？”
黄昊第一次听父亲说这么多话，而且说得这么语重心长。
黄龙朝接着说：“你读初中，我住院那一年，医生说要做手术割痔疮。我想如果我割了就等于废了，我就不能做事了，家里没了主心骨，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小。我也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这个家，最后还是要靠你来撑的。”
黄昊第一次听到父亲透露心声，心里生起一阵对父亲误解的愧疚。接过父亲的话说：“爸，对不起，以后我来撑这个家。”
黄龙朝倒不生气，只是和蔼地看着他说：“从小到大，我们都管不住你。现在自己决定休学，以后打算做什么？”
黄昊说：“我想了很久，做农不是我感兴趣的，也不是我的强项。我想画画，像堂屋贴的这种年画，我画山水不行，画人还是可以的。我先写信给美术出版社，看他们是否回信有投稿的机会。如果有的话，我画画投稿，只要采纳一张画，应该就有钱。画得越多，钱会越多，总比种田强。”
黄龙朝说：“种田也好，自己种自己吃，不求人。你也可以跟我学木匠、学篾匠活，还有搞野家伙，这些都是用得着的，随便搞一头野家伙回来，可以吃好多天。”
一直不说话的王梅香赶紧插了一句：“你可不要奶仔跟你学包炸弹。对面五组老吴都炸断了胳膊。你每次在家里跟那个黄炳艮包炸弹，我都提心吊胆的。”
黄龙朝白了她一眼：“你尽想些坏事，不能往好的方面想，这么多年不是没出过事吗？”
黄昊赶紧圆场：“爸，你的那些手艺，我就不学了。你不是带着黄炳艮吗，你教好他这个徒弟就行了。我啊，自己找门路。”
黄龙朝说：“那个黄炳艮，倒是蛮聪明的，现在什么都会了。前几天还搞了一头野羊，送了几斤野羊肉来，在伙房上烘着，等烘干了，炒来吃。”
黄昊一听有野羊肉吃，顿时来了精神：“好久没吃到野羊肉了。记得小时候，你在栏干岌套到一头野羊，也是烘干了，用辣椒、甜酒糟炒，那味道太香了！”
黄龙朝：“那是你几岁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黄昊：“当然啦，好吃啊！一辈子都记得。”
提起往事，父子俩会心地笑了。黄昊转向母亲说：“妈，你还记得野羊肉的味道吗？还有，告诉你不要叫我奶仔的，刚才还叫。我都长大了。”
王梅香：“好好好，下次记住。黄昊。”
餐桌上，一改开始时的“剑拔弩张”气氛，变得一家人其乐融融。
黄昊对父母说：“除了画画，我还要学会照相。比如到一些小学、中学去给他们照毕业照，也能赚钱的。田山不好，爸你从山上要，我从山外面要，我们家会好起来的。”
说干就干，黄昊第二天就动手写信，准备向国内的一些美术出版社写信询问投稿的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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