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昊也不勉强她，便拿在手上。毛毛主动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亲密地一边走一边看。
在一个拐角处，前面来了一群人与他俩迎面相逢，有人惊讶地叫道：“毛毛？”
毛毛的身子显然是颤抖了一下，她想抽开挽着黄昊胳膊的手已经来不及了，便大方地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常给你们提起的黄老师，他特意从贵阳来看我。”
那个带头的姑娘阿敏礼貌地跟黄昊点头示意，便捂着嘴笑着走开了。
毛毛对黄昊说：“这下惨了，全酒店的人都知道我陪你逛街。”
黄昊说：“你怕他们吗？”
毛毛说：“不是，他们嘴多，我怕他们乱传。”
路过一家照相馆，黄昊说：“毛毛，我们照张合影吧。”
毛毛说：“好啊！”
两人进到店内说明来意，摄影师见黄昊比毛毛矮，便让他坐在凳子上，毛毛站在他身边。这一天，黄昊穿一套深灰色西装，里面穿着深蓝色衬衣，他的表情有点忧郁，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的心思；毛毛穿一件深黄色薄毛衣，衣领下垂，露出白皙的脖子，外面穿一件黑色长裙。今天特意修饰了一下妆容，头发像上次在广州表演时那样扎成小辫子盘在头顶，整体感觉显得很简洁干练。
摄影师拍好后，让他们调换一下位置，毛毛坐着，黄昊站在她身后，右手搭在她肩上，两人微微侧身看着镜头。毛毛想了想，把刚才脱下的白色羽绒服穿在身上，原来深色调的风格变成了浅色调，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她显得很青春靓丽。
拍完照，毛毛带着黄昊来到一个风景区，黄昊说：“你平时上班站着累，不要走那么多路。风景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毛毛为他的体贴感到很暖心，但对风景没兴趣表示不解，便问他：“黄老师，为什么对风景不感兴趣？”
黄昊说：“我是山里长大的，后来又在水库工作，整天开着巡逻艇到处晃荡，山山水水都看腻了。城市、风景无非就是那样，不同的山水或建筑物而已。对于我来说，有文化底蕴或是有感情的人，才是我向往的。比如江门有了你，我才来；比如韶山因为毛主席，我从小就特别向往；比如BJ是我们的首都，就想去看。我在贵阳，离黄果树瀑布不远，代理商说带我去看，我说单独为了我一个人就算了，如果老板过来想去就可以一起。”
毛毛说：“江门有了你，我才来。这话听起来好浪漫哦。”
黄昊把那枝没有送出的玫瑰花掐了，把杆扔进了垃圾桶，把花朵小心地装进口袋。
毛毛看着他做这个动作，心里似乎有话想说：“黄老师，我知道玫瑰花的寓意，但我现在不能接受。我一直都不敢接受别人的花。这些年，我看到了太多的关于花的故事，结局都不太好。女人接受了玫瑰花，就代表要对自己、对送花的人负责。我做模特这么多年，有的姐妹就是因为接受了别人的花，接受了别人的钱，把自己搞得很惨。经营这家酒店的朋友严静，原来在团里跟我玩得最好，在珠海演出时，就因为接受了男人的一棒玫瑰，感到得不行了，当天晚上就睡在一起，结婚生了女儿，后来还是被男的抛弃了。其他出去陪客人的就更不用说了，吸毒的有，卖身的也有。我不想糟蹋自己，那样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在电话里说世纪之交的意思，我当时非常生气，就把你跟那些男人看成是一类人，所以就发火了。我觉得被冒犯了，没有被尊重。你千里迢迢来到江门，我才知道你不是，不是那种男人，而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我才见你。”
黄昊第一次见毛毛当面说这些，心里为自己的冒犯深感愧疚：“对不起！毛毛，那天喝了不少茅台酒，头脑发热，但我真的想见你，想在这两个世纪交接的时候，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来了。哪怕是到了江门，你不见我，或是骂我，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我说了来看你，就要来。不来，我心里会看不起自己；你不见，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决不会因为你不见我，就对你另一种看法。你在我心里，就是那么重要。在昆明，在贵阳，当女性接近我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地想到你。没想到，你不仅见我，还陪我跨世纪，今天还陪我逛街。真的出乎我的意料，真的谢谢你，毛毛！”
毛毛听了黄昊的肺腑之言，也感动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说：“也许我们是同样的人，我们还需要时间。跟你在一起，我很放松，觉得很踏实，很有安全感。”
黄昊又拿出那个玫瑰花朵，捧在手心，郑重地说：“这朵花，我会把它夹在书本里，看到它我会想起世纪之交的时刻，还有世纪之吻。它会告诉我，一个女孩对待感情的谨慎。它会鞭策我懂得尊重女性，努力上进。”
毛毛把黄昊的胳膊搂得更紧了：“黄老师，你不愧是老师，说的这些，太让我感动了。”
黄昊突然觉得自己太伤感了，直起腰来，拍拍毛毛的肩膀说：“我把气氛搞得太沉闷了，应该开心一点。下午我去拿照片，明天我就回贵阳吧。”
毛毛感觉有点意外：“这么快要走吗？”
黄昊说：“见到了你，我知足了。你要上班，公司那边年关要冲市场销量，我是突然走的，呆久了不好。哎，那个舒琴呢，跟我同事在联系吗？我没问他呢。”
毛毛说：“舒琴通过严静联系到我，说跟汉奸头在交往，舒琴很喜欢他。希望汉奸头不要骗她。舒琴的经历很惨的，家里对她不好，做模特后好不容易攒点钱，被一个渣男骗财骗色。你要提醒汉奸头，不要欺骗舒琴的感情。”
黄昊：“嗯，做人不能损人利己。我会提醒他的，我到广州去一下公司，特意说一下他。”
毛毛说：“你那么辛苦，不用专门为这事跑一趟公司。再说，你是突然离开贵阳的，就直接回贵阳吧。反正你要经常给我打电话，我想你时，也会打电话给你。如果你有了女朋友或老婆，我也打。”
黄昊伸出手指说：“你说话算数吗，要拉勾哦。”
毛毛认真地看着黄昊说：“黄老师，拉勾之前，是你要想清楚，我说你有女朋友或老婆，我都打，你不怕吗？”
黄昊坚定地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一言为定，一百年不变！”
毛毛这才把手指勾住黄昊：“一言为定，一百年不变！”
晚上，毛毛从宿舍背来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她对黄昊说：“我要在你这里冲凉，可以吗？”
黄昊说：“热烈欢迎！”
毛毛便准备去洗澡，调皮地对黄昊说：“你不许偷看哦。”
黄昊笑着说：“哈哈，我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不偷看。”
“你敢！”毛毛盯他一眼，便进了卫生间。
黄昊想着刚才毛毛的俏皮话，觉得很有意思，心情舒畅地躺下来，双手枕着头，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洗手间传出来的声音，好像毛毛还在里面哼歌，还是一首粤语歌。
精神一放松，黄昊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毛毛出来，看到黄昊睡着了，心想这个男人是多累啊，是人累还是心累呢？便没惊扰他。她把头上的发卡一个个拔掉，把头发放下来，轻轻地躺在黄昊旁边，感受着两个人的世界，还有这宁静的夜。
黄昊很快就醒了，看到毛毛也躺在旁边，便用手轻轻地拨弄她的长发：“你怎么不叫醒我？”
毛毛说：“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叫醒你。”
黄昊说：“我刚才做梦了，梦见你长发飘飘的样子。你这头发是烫的吗？”
毛毛说：“我这是天生的，自然卷，我妈也是，可能是遗传吧。喜欢吗？”
黄昊说：“要是别人，我更喜欢直发，那种很垂直，很飘逸的样子。是你，怎样我都喜欢。”
毛毛说：“那我拉直好不好？”
黄昊说：“不要。你怎样都好看，就保持做真实的你。”
两个人便放松地躺着聊天。
毛毛说了一些之前的事。她说，自己从小到大就像是个男孩子，比较调皮，胆子比男孩子都大。不喜欢读书，初中读了一个学期就缀学了，妈妈也不管。后来被招到模特团，经过半年训练，就接各种商业演出。还在上海当过车模，算是国内比较早的车模吧。跟许多明星同台演出过，比如张学友；还跟明星拍过合影，比如陶虹。都有照片，放在家里，到时候可以给黄昊看。常常打飞的（航班）赶场演出，天南地北地跑。年轻时不觉得累，是因为团长尊重和照顾她们。后来的团长变态了，自己也觉得做得累了，就想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累一点不怕，只要心里安静。她不喜欢北方的冬天，太冷，小时候被冻伤过脚后跟，她想在南方过日子。
黄昊也讲了自己的一些经历，有的之前跟毛毛曾经讲过，也不记得哪些讲了哪些没讲，索性也从头至尾聊一遍。突出的重点就是不想在大山里过一辈子，冬天也是刺骨的冷，受不了。他也希望在广州创造条件定居，虽然很艰难，但不怕困难，相信会越来越好。
黄昊讲到卖数码产品的经历时，毛毛感觉他不太看重利益，为人正直，心地善良，被冤枉了也不为自己辩解，因为没有意义，跟自己是同道中人，心里还蛮欣慰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你问我答，或是我问你答，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感觉肚子都饿了。黄昊说：“没想到我们有聊不完的话，跟你聊天就是一种享受，一种说不出的快乐。走，我们吃宵夜去。”
他把毛毛拉起来，把她外套替她披上，突然想起取回来的合影，便拿出来给毛毛看，毛毛接过来一看，满眼喜欢，但又有点不高兴：“黄老师，你平时说话蛮开朗的，怎么照相时好像心情不好啊？下次你要笑，知道吗？”
黄昊自嘲地笑着说：“你拒绝了我的花，我心情低落，可能我内心太敏感了。下次一定要笑。”
毛毛说：“不是照相时才笑，你要经常笑口常开。笑一笑，十年少嘛。”说着，就挽住黄昊胳膊往外走。
两人找了个大排档，简单吃了宵夜。毛毛手里一直拿着两人的合影，不停地看，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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