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现在也只能指望纪禾的自搭建网络还能使用,但是纪禾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网络被封锁了,我没有随身携带信号基站,我也连接不上网络。”
情况有些严重,吴桐问纪禾关于刚刚广播中所说的逆向启动环境编辑器,是怎么一情况。
纪禾指着现在头顶的星河说:“你所看到的的片天空,其实是虚假的,是由白金科技——‘环境编辑器’编辑出来的,编辑器的原理就是将环境投影出来。
而逆向启动编辑器,就是将我们投影到环境中,这一过程就像降维打击,我们所有人会向数据坍缩。”
“有办法将数据还原回来吗?”吴桐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最后掘墓人杀人灭口了......不,不会的,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纪禾摇摇头:“很遗憾,不可以。变成数据就是死了,就算有意识,那也脱离了人的范畴,是不会被任何集体认可的。”
“可是之前不是有一群智械吗?为什么他们就被承认了?”吴桐提出疑问。
纪禾指出吴桐逻辑的的错误,智械是非人知性体,他们的知性是透明的,有逻辑的,不会做出反逻辑的事。
而数字生命是知性非人体,进入数据领域后,人性是不可控的,无法保证进入没有实质惩罚措施的网络世界后,在这些人还会遵守规则。
“这样吗?”吴桐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首先这次的袭击又是自称“掘墓人”所为,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是冲吴桐来的。
就算吴桐不去那什么亚瑟王雕像,他们也会自己来找他;
但如果又是一个激进的恐怖组织,那他们只是在搞破坏,来让真正的掘墓人组织吸纳他们。
不管哪一种,这里的人都很危险,吴桐准备赴约。
纪禾还想让吴桐等等,但吴桐已经拉着纪禾到地图前了。
“你真的要去吗?这很危险的。”纪禾有些担心,挡在地图前。吴桐很认真的说:“仅仅作为我个人,我也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让你非去不可呢?”吴桐体内有个“毁灭因素”,这件事本来要放在最前面的,但是吴桐回回表现的不管不顾,每次都冲在最前面。
“因为......我想成为英雄啊。”吴桐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又是这个理由,当英雄有那么重要吗?
回答吴桐的,是旁边一个充满过来人经验的声音:“孩子,当你想要成为英雄的时候,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突然听到熟悉的话,吴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乌殃乌殃的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老人。
老人也是来看地图的,并且老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吴桐甚至没发现老人的靠近。
吴桐不认识这一群人,但是纪禾认出了老人的服饰:“你们是......曙光事务所的人?”
“小姑娘的观察力不错嘛。”老人的神色缓和,“孩子,就算你是很厉害的白金使,当你为了什么去战斗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义了。”
老人的声音像是在劝诫,像是在告诉吴桐不要冲动,不要做不可为之事。
“可是只是我能做的,既然我能做,那我就要去做。不是非我不可,但是能出力便可。”吴桐反驳道,他不是盲目去战斗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老人再确认地点后,准备走了,“本来只是随事务所出来团建,却遇到这种事情,又要亏一笔生意了。”
听闻老人是事务所的,吴桐想要加入他们的行动,但是被队伍中的另一个女人拒绝了。
那个女人说:“我们已经有一个拖油瓶了,不需要第二个,我看你连九级白金使都探不上,还是乖乖呆在这里等我们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啊,我也可以帮忙的。”吴桐还想说什么,却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吴桐!”纪禾见到吴桐被放到,将吴桐从地上扛起来,指责动手的老人,“不行就不行啊,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无关的人。”
“只是为了不让麻烦更甚而已,我们走。”听从老人的指挥,乌殃乌殃的一伙人又像潮水一般走了,空留纪禾和晕倒的吴桐。
潮水中有个人留了下来,帮着纪禾将吴桐拖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纪禾表示感谢,那个人摇摇头:“没关系,我......能理解他的,等他醒来之后,你们在想办法离开吧,或者警方来人后,向他们详细叙述此次事件吧。”
“你也是曙光事务所的人?”纪禾上下打量这个看起来就很弱的人,这个人尴尬地点点头,指着自己说:
“没错,我叫开普勒,也就是大姐头口中的拖油瓶。
我也知道,事务所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区别,相信维利多老爷子的实力吧,我还是能善后就善后吧。”
开普勒再确认吴桐没有生命危险后就离开追赶大部队了,留下纪禾和昏迷的吴桐。
吴桐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次睁开眼,确实在小树丛中,仰头看看到纪禾的困倦的面庞。
他躺在树丛中,枕着纪禾柔软的膝枕,挣扎的坐起身,吴桐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吴桐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民众已经开始恐慌,我刚刚看到已经有恐慌的人再无差别的攻击普通人了。”
纪禾为了安全起见,将吴桐从空旷的地方拉到这里,躲过了那些疯狂的人。
他们在找那个持有重要东西的人,他们要将他交出去来换取他们的安全。
被敲得地方还是很痛,吴桐却准备动身去雕像那里了。
纪禾见拦不住吴桐,就放任他了,吴桐刚出草丛,就站住了,不动了,纪禾好奇吴桐在看什么。
吴桐抬头仰望,盯着那个巨大的魔天轮。
纪禾也将视线落到摩天轮上,高空、穹顶、游乐园外的烟花,灵光突然一闪,和吴桐同时脱口而出,吴桐说了和纪禾一样的话:“我知道要怎么破解封锁了。”
......
同伴被开膛破肚,开普勒却什么都做不到。
前辈被抓着腿摔在地上,直到被摔得失去人形,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姐头,就算她总说他是拖油瓶,但他还是尊敬这个大姐头。
但是,大姐头,也被一巴掌拍成肉酱,自己却缩在草丛中不敢站出来帮忙。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拿起自己的武器,为死去的同伴们报仇,可是他做不到。
即便他已经站起来了,即便他已经将武器拿在手中了,可是他就是无法迈出那一步,他无法面对那个家伙。
维利多已经被扯下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这个曙光事务所最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也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还不出来吗?”那个人凶狠的嘶吼着,那个将所有人屠戮的幕后黑手高喊着。
开普勒心脏漏跳一拍,拔腿就跑,无关乎尊严,无关乎恩情,他本能地逃跑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同伴们的尸体,懦弱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他哭的很惨烈。
等吴桐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说出和安奇一样话的老爷子正好被杀死,漆黑的钢爪捏爆了老爷子的头,这个他不认识的老人,已经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可能性了。
自称“掘墓人”,脸上是一副似曾相识的鬼面具,吴桐想起来,曾在银行的那次事件的报告中,就出现了关于一个带鬼面具的人的描述。
鬼面人甩掉手上的血,面向吴桐:“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吴桐举起“悲伤”,让对方束手就擒,鬼面人呵呵笑着:“吴桐,你的枪根本没有伤害,你还不能百分百打出那颗有悲伤效果的子弹,你觉得是我会先杀了你,还是你能控住我。”
“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造出其他效果的子弹?”
被说出枪械效果的时候,吴桐还是有点小慌得,强装镇定,与鬼面人拖时间。
“我们盯了你很久了,从最开始,你出现在垃圾桶,还是在警局中,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我们一直在盯着你。”
鬼面人钢爪指着吴桐,疯疯癫癫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会放着那么大一个‘毁灭因素’在街上乱逛吗?
所有人都盯着你,所有势力都在看着你,有人要消灭你,有人要利用你,没人会在乎你的死活。”
“胡言论语,根本无法理解。”吴桐排斥鬼面人的嘴炮,要影响对方的情绪,吴桐喊道:
“喂,这次不会有是个混混组织自称掘墓人吧,你是专业的吗?上次那个可是被我手撕了的,你不想死的很惨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鬼面人笑得更扭曲了,一对黑色的爪子垂下去,像只丧失理性的野兽一样。
吴桐反应慢了一秒,鬼面人直接从原地消失,又突然闪到吴桐脸上,吴桐本能的开枪,子弹却落到地上。
刚刚突到吴桐脸上的只是一个影子,吴桐突然感觉左腿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不受控制得倒了下去,往左腿一看,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在我肢解过的人中,你是最冷静的一个了。”鬼面人手上还拿着吴桐的半截左腿,黑色的钢爪上有纹路闪烁,纹路发光,吴桐的那半截左腿瞬间化为血雾,连点碎块都没剩下。
“你放心,为了让我能顺利的取出你体内的匣子,接下来我会慢慢把你削成人棍,在撬开你的胸膛,不会立马就杀了你的。”
鬼面男的鬼面冒着红光,宛如真正的恶鬼一样。吴桐扣动扳机,鬼面男有一次消失在原地,子弹射进树干,留下一个弹孔。
“悲伤”掉在地上,吴桐的手还紧握着“悲伤”,但吴桐却再也无法使用他们了。
吴桐的双手被从手腕处砍了下来,没有喷射的血液,血液像凝固了一样,吴桐根本无法失血过多。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是下一刀,你的头就和身体说拜拜吧。”
鬼面男甩掉钢爪上的血,再次摆出架势。
吴桐此时冷静的可怕,他的所有情绪就像在此时凝固了一样。
鬼面男动了,在吴桐眼中,鬼面男的动作被放慢了一百倍,就像之前的几次,那些晶莹的子弹,会造成的时间停滞一样。
虽然吴桐已无法开枪,但是他已开过枪了,在什么时候呢?
就在他的双手刚被斩断之前。
鬼面男已经跑起来了,但在吴桐被放慢了一百倍的感知中,他慢的和蜗牛一样。
一颗晶莹的子弹就跟在他身后,吴桐刚刚的那颗击中树干的那颗子弹,沿着射进去的弹孔,又射了出来。
而这一变化,只有吴桐能注意到。
即使是在白金使盛行的时代,枪械也拥有绝对的统治力,除非那些“变态”的色彩级白金使,或者是免疫枪械的存在,不然没人能无视子弹的威胁。
毕竟普通人可跑不过子弹。
鬼面男加速了,他进入冲刺状态了,他的钢爪发光了,他要将吴桐的头砍下来了。
可是那颗拐弯的子弹,已经来到他的脑后,来到他绝对无法躲开的位置。
子弹入脑,鬼面男面具下隐藏的双眼失去高光,一种很难描述的情绪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一个你攒了好久钱才能买到的玩具,却在去买玩具的路上被抢了钱;
明明是别人的问题导致了你的失职,却将最终的错误归咎到你的身上;
父母修改了你的志愿,却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你好,让你失去了去往名校的愿望;
明明在一开始就说要一直在一起,到最后却变成了你的爱太廉价
......
明明不是他的经历,甚至不是他的经历,更何况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却让他痛彻心扉明明情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他却不由自主的狠狠共情了。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他竟然不受控制的泪流满面,倒在地上,心痛的让他无法喘息,悲伤的让他蜷缩起来,怆痛的让他无法动弹,无法思考。
死了爹妈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心情,万念俱灰,立刻就死,才是他现在最想干的事。
吴桐的手脚已经恢复,因为是重新长出来的,用起来还有点陌生,一瘸一拐地走到鬼面男旁边,“悲伤”指着鬼面男的头,随时准备射击。
吴桐有些头脑发昏,不仅仅是倒地的鬼面男,他也共情了那些记忆,他还能站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在视角中,他是一个旁观者吧。
也许是因为吴桐没有过去,根本不懂这些事情,无法感同身受也说不定。
鬼面男的心脏在抽搐,脑仁子突突的发痛,抬眼看到拿枪指着他的吴桐,“你个混蛋!”
钢爪发光,一爪子抓开吴桐。
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几乎贯穿了吴桐,吴桐后退倒地,“悲伤”也无法维持,化作点点火花消散在吴桐手中。
鬼面男支撑着爬起,摇摇晃晃的,没有了刚刚虐杀事务所的狂妄。“该结束了,我要将你撕烂,拿走你体内的黑匣子。”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声音在穹顶炸响,之前怎么也无法突破的边界穹顶,此时却在不断的破碎。
“成功了啊。”吴桐脸上终于浮现微笑,他的计划成功了......
纪禾站在摩天轮上,从这里能俯瞰到整个穹顶,“巡航轨道炮”的光束轰击在“环境编辑器”上,将这片虚假的穹顶粉碎,解放这里的所有人。
“我是纪禾,启动205编队的百万龙前往‘惊梦游乐园’,通知万民街警视厅,吴桐遭到掘墓人袭击,并有一大群人质失踪。
向天启管理局通报,这件事有我全权负责,我来承担所有责任。”
纪禾的声音响亮,小小的身影,却蕴含着对抗世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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