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拔野反而冷静下来，在这关键时刻心中下定决心，从储物囊中掏出一把细密的白色粉末，一把塞入口中。
“哈哈哈哈，来吧！”
“吾神在上，光明不熄！”
被逼到绝境的柯拔野目露疯狂，浑身触之五脏六腑冻结般的冰冷气息。
服下悦神灰后，他的状态极为奇怪，仿佛从内里开始燃烧，裸露在外的皮肤下面隐隐有火光闪动。
五官也飘出淡淡白雾。
整个人却气势一变，透出一股邪恶却高贵之感，诡异又恶心。
“吾神说，一切皆止。”
“敕令·归无!”
随着柯拔野手指前方一声令下，庆白拳破万军的通透爽快感顿时停滞，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拉扯感。
血液、五脏六腑还有肌肉筋骨，甚至肆意张扬在脑后的金黄色乱发都停下飘扬，强行止步。
空气变得坚固，每前进一寸都带着莫大的阻力和撕裂感。
好像一切都在向后拉扯，抵消掉庆白的攻势，阻止他向前，更是在吞噬掉他本身。
“这是什么力量？”
庆白内心震动，对这种力量感到陌生和讶然。
不同于乾天星神图录上记载的各式星力，也与金乌神宫内尊者闲来无事总结的玄修灵力有异。
没有星力或灵力特征，仿佛凭空出现，作用于庆白身上。
柯拔野使出的力量简单粗暴，来源不明，却威能不低。
“好奇怪的力量，尊者的藏书都没提到过呢嘎。”
“但这一定是天外邪神的力量啊嘎！”
金枝在玉佩内感知到柯拔野发出的归无敕令，先是感到好奇惊讶，但下一刻立马极为笃定地确认，柯拔野使出的是天外邪神之力。
不过庆白没想那么多，不用金枝说他也知道，对方的奇异力量一定来源于他所信仰的大光明神。
至于那白色细密粉末……
庆白浑身血液愈发沸腾，但这次并非神宫力量刺激，而是纯粹心底的怒火。
将无辜者烧成灰，又毫无顾忌地将灰烬塞进嘴里。
感受着柯拔野冰冷诡异的气息，看着他眼神里纯粹的疯狂，庆白知道——
这是他们为了信仰，做下最纯粹的恶。
“吃我一拳！”庆白发出沙哑的怒吼。
“再多来点力量！”庆白在心中对金枝道。
时间紧急，庆白已经来不及称呼鸟爷，只希望再加大力度。
“不行了，你会死的嘎！”
“天外邪神的力量只能禁锢住你的身体，禁锢不了神宫力量，再这样下去，神宫力量会冲出你的身体将你撕裂的嘎。”
庆白在外来力量下头脑不够清醒，但金枝天生如炬慧眼，一眼看透当前庆白自身情况，因此它想也不想，直接回以拒绝。
但相较于庆白，服下悦神灰后的柯拔野体内熊熊燃烧，极限透支生命力才换来三息僵持。
此时他率先支撑不住，瘦若枯骨而燃烧不停，眼耳鼻口七窍白雾滚滚，借神力超额发出的敕令摇摇欲坠，再难坚持到下一息。
柯拔野冲着庆白挥动了一下手臂，原本瘫倒在地，苟延残喘的七八名照神境军士，强行提起最后一口气，舍命抱住庆白此时雄壮魁梧的身躯。
柯拔野最后恨恨地瞪了庆白一眼，消瘦到极致，再也站不住身子，在一阵风的推动下，直直栽倒。
敕令的束缚力消失，庆白重新掌握了对身躯的操控，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冲向柯拔野，送这个齐州大人物见他的大光明神。
反而强行平复心情，沉默地看着抱在他大腿上的几名军士。
此刻他的身躯膨胀至三米多，光焰覆盖周身，结成花纹精美兼具牢固防御力的甲胄。
这些军士身受重伤，眼见着活不成了，却仍旧扑上来缠住他，甚至张嘴撕咬他身上的甲胄，牙齿碎裂满嘴是血。
这些军士论境界，可以与姜景声相比，却甘为柯拔野的走狗，而且是愿意为之肝脑涂地的走狗，这怎么都说不清。
荣华富贵不享用，却为了他人可以舍弃一切。
这令庆白极为不解。
“为什么？”庆白发出不解地疑问。
不仅仅是奇怪这些军士的狂热状态，他刚刚也有种隐藏极深的悸动，想要扑上来阻拦自己。
这种悸动过于怪异且惊悚，好像人格分裂一般，想自己阻拦自己的脚步。
虽然很快就消散于无，可这种感觉不是虚假的，里面可能蕴含着恐怖的事实。
结合在金乌神宫中的推测，庆白心中惊悸，压过了神宫力量导致的疯狂，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缘由。
但抱住他大腿的军士们没有回答，仍旧疯狂的啃咬庆白，显然陷入无法交流的状态。
庆白轻轻一震，将这些军士震开，走到濒临死亡的柯拔野身前，一手把他提起，放到与视线平齐的位置。
“为什么他们这么拼命阻拦我？”庆白对着柯拔野再次厉声询问。
就在庆白问话的时间，七八名军士便死掉一半，剩下一半还在强撑着向他爬来。
艰难的动作，疯狂的神态，令庆白想到前世文学作品里的丧尸。
“呵、呵……命星者，都是我们乾天上国的狗罢了……”
“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哪有为什么……”
“不听也得听……”
柯拔野断断续续地回答道，但说是回答，更像是临死前的呓语。
像是受到刺激后，无意识地回忆往日的荣光。
“都是吾神的指引！”
像是突然感受到神明的恩宠，原本极为虚弱的柯拔野近乎怒吼着，口齿清晰，双眼圆瞪，中气十足地冲着庆白大喊一声。
随后，便脑袋一歪，睁着双眼死死看向庆白，再也没了声息。
在越发暗淡的星空下，柯拔野的身躯渐渐碎裂，随风消散在了金乌峰顶。
虽然与被火祭的乌山之民不同，没有在仪式中化为细密白色灰烬，而是近乎透明的微小尘埃。
但从真实死因来看，极为类似。
庆白沉默地松开手，让最后的尘埃飘走，心绪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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