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数名大月天修士的中央，名为张吉的青年面色不见恐惧，身化威严天将，心念一动，周围的山石土壤林木全都燃烧了起来。
“红月天华！”
几位大月天的修士身后，映照出了血红色的大月，刹那之间，几人身上的气血都沸腾数十倍，竟然以肉身磨灭了张家的仙火火焰，如同神魔一般闯进火海之中，朝着张吉围杀过去。
血脉之力，看到这一幕的张吉内心已经沉底，他知道自己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储物戒中，成百上千的符箓砸落下去，于千钧一发之际，张吉朝着红月大阵最薄弱的地方杀去，那是一个看上去面容娇嫩的少女，对方的眉心有一轮弯月烙印。
然而当张吉神魂中凝聚的巨灵神之威镇压降临的瞬间，那少女的双目却是变得血红起来，整个人漂浮虚空中。
“中计了。”他低沉呢喃一声，随后有些无所谓地笑笑。
他失去了最后的可能，唯一的生机也在这一刻消失。
“那就一起死吧。”他的声音无比平静，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神魂之内，巨灵神咆哮，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威压，朝着那一轮红月杀去。
这是神魂的交锋，但是在两股极其强悍的神魂碰撞之下，这片山林中所有的异动都消失不见，变得极为安静。
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的生物都在这一刻被抹杀了神魂，而最中央的张吉和那大月天的几人，则齐齐呆滞在原地，他们眼神中的神采，在这一刻缓缓消散。
砰！
张吉挣扎着抬起双手，他仿佛陷入了深潭之中，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本能地疯狂挣扎，四肢下意识的扭动。
哗啦啦！
某一个瞬间，张吉忽然从一片漆黑的水流中钻了出来，他浑身湿漉漉地，大口喘息着，等到眼前恢复了些许视线之后才有了时间去查看周围的环境。
昏暗，无光的世界，似乎就是家族所说的战场深渊之下九幽之地。
只是听闻这九幽之地只是为了阻止大月天理由某些手段开辟道路前往人世间而已，并不存在任何东西才对。
难道，是那位强大无比的老祖宗又补充了什么规则秩序在内吗？
张吉好奇地看着周围，同时他无比疑惑，自己究竟是死还是活。
我死了吗？
他看着四面八方，他现在在一条河流之上，因为没有光芒照耀，这条河流也显得漆黑，他随着湍急的水流流向一个未知。
还是说，我还活着？家族以某种手段，保住了我的神魂，活着一丝灵光？
作为张家的族人，张吉经历过很多，虽然几乎都是以看客的方式存在，但他的认知和见识，绝对对得起天生贵胄的身份。
“我应该是已经死了。”
他不觉得，自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拼着观想巨灵神而壮大的神魂爆发，是绝无生存的可能。
想到这里，张吉也忍不住心中无奈，渡过了纪元交替的战争，古仙路都已经重演，没想到自己还是死了啊。
活了大几十年，没什么本事，甚至没有得到凌霄余辉的照顾，倒是可惜。
“或许，自己本就没有资格成为那翱翔九天的强者吧。”
遗憾吗？的确有，但作为张家族人，他并没有多少恐惧和不甘。
死在了斗法的战场上，这是张家九成九以上族人的归宿。
想着的时候，张吉忽然间听到了一些身影，从遥远之外传来，紧接着，他看到了黑暗中爆发出了一些绚烂的光芒。
其中的一部分他很熟悉，那是家族的仙法传承，凝聚仙火，照耀和毁灭。
同样的，另一部分他也很熟悉，这数年来，家族和大月天打交道的次数不在少数，关于那个古老的神庭的传承手段，他早已熟记于心。
两股光辉交错在了一起，照亮了黑暗的九幽，他们在厮杀。
“早就听闻，家族有一批族人在九幽之地与大月天开辟战场厮杀，看着模样，倒是比我这种没什么本事的要强大不少，难怪能被选择来到九幽之地。”
张吉看着那光辉，惊讶地发现交战的双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们在……靠近这条河流？”张吉惊讶，看着自己所在的河流。
片刻之后，张吉看到了斗法的双方，一共七八名修士，半数家族之人，半数来自大月天。
但显然的，张家天兵仙法，不弱于任何传承，再加上凌霄的余辉照耀，其中有一位族人得到了一些传承之外的力量，正在压制大月天的修士。
双方修为都不弱，都是筑基巅峰，张吉认为，那位族人的实力，恐怕已经不弱于人世间的部分种金莲。
轰！！！
银色的火焰中，一只大手朝着自己落下，但是下一刻，银月血脉之力便被一只火焰巨兽镇压，焚烧，那似乎是天之四灵中的朱雀模样。
火焰双翼焚烧黑暗，张吉看到了那位族人以一己之力，镇杀四位大月天的同阶修士。
这等实力，是他所不具备的，如果拥有的话，他就不会死了。
话说……自己真的死了吗？张吉忍不住再一次的想到。
他看向那战场，那位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河流岸边，正看向自己所在。
他在看我？
张吉感觉自己与对方四目相对，但是却并没有出现那种对视的感觉。
他的确在看我，但他也看不见我。
张吉心中，出现了这样一个惊悚的想法。
他能看到对方，对方也能看到自己，但是对方看到的不是自己这个漂浮在水上的模样，同样的，张吉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口中没有任何的声音回荡。
他终于有些恐惧了起来，在家族的教导中，三界修行道统，死亡，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结局，有很多事情，要远超死亡般恐怖。
他终究是死了，但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就在这一瞬间，他耳边听到了岸边族人的声音，有追随那位强大族人的血脉同辈在呼唤。
“君山族兄，要摘取这朵红花吗？”
话音落入张吉的耳中，仿佛雷霆轰鸣在了他的内心意识世界。
他转头看向河流上游，看向河流下游。
一朵朵鲜红的花朵，仿佛轻舟漂浮在这条漆黑的河流之上。
红花，存在于阴司大地每一条河流之上的红花。
他现在，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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