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已经道三的妙空，就是那位灵隐，张清猜测当年对方就是道二了。
之前对方在谋划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如今的实力，恐怕难以想象。
最重要的是，让张清不理解的，为什么封印楚江王的不是西天灵山诸佛，而是仅仅只有……这两人。
一个道三，一个道二可能道一的和尚，竟然将一位无上生灵镇压？
想想都荒谬。
张清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下，他看着两人，两个和尚也看着他。
“我以为来的是另一个。”
灵隐老和尚说道，他并没有那么着调，整个看上去仿佛富家翁一般轻松。
反观他身旁的妙空，庄严而肃穆，口中念念有词，那是王都寺的无上佛经。
“两位不解释解释？”张清问道，手中的混沌钟散发着恐怖的道韵，这件仙器，从来都名声赫赫。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能够走到这里来，难道不清楚佛门要做什么吗？”
“以十八层地狱，取代阴司十殿阎罗，只不过，十殿阎罗并不会死，他们会占据最上面十层阴司地狱，而那位地藏佛，则一佛镇压剩下八层。”
“名义上，地藏佛之下还有八位佛，他们在地藏佛不管事的时候，管理着八层地狱。”
“所以，如果成功，全新的阴司地狱，会有十九位位于秩序之中的阎罗和佛。”
“能成功？”
张清看向了那被封印在了金色大钟之中的楚江王，一位无上，就在他的面前，就隔着一层阎罗帐。
话说，无上生灵被这两个家伙镇压，已经足够震撼了，给张清一种无上存在不过如此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错觉，毕竟，哪怕是如今岁月，真正有据可查的，以人世间极限力量，斩杀的无上存在的，也只有那么一两次。
甚至被真正认知到的，只有一个。
东陵大帝。
这是张清目前唯一一位能够真正确定，在道一人世间极限境界，便一己之力杀死无上列仙的存在。
唯一一粒。
目前人世间，比如那位不死天刀在和一位佛厮杀，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一个结果，如果对方成功了，张清都会将其归咎于纪元交替，天人五衰大劫的功劳。
他还比不上那位东陵。
从这一点就能看的出来，无上生灵，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弄死的。
当真正面对那些存在的时候，恐怕就算是道一，都会忍不住恐惧吧？
楚江王也看着张清，他的眼神中，出奇的有些疑惑。
仿佛，不应该是张清出现在这里一样。
“如果我们知道能不能成功，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
“小子，佛门谋划成为三界天命共主，统御万物，立唯一无上道统的事，你知道佛门有多少手段吗？”
“比如佛门，他们赌一个人世间的未来，结果却被仙道最后的余温重燃而打断了所有。”
“但一次失败，并不代表着佛门不再继续，一次谋划失败，他们还有百次千次，只要有一次成功，对佛门而言就足够了。”
“比如这里，十八重地狱，想取代阴司成就秩序，让往生和轮回融合，被灵山所执掌。”
“还比如那妖魔道统之内，你可知道，那凰鸟在做什么？你可知道，那曾经最古老的鲲鹏，它们又在做什么？”
“他们有很多时间，用无尽的岁月，去谋划三界共主的位置，就像是曾经天地混乱的时候。”
“只是后来，仙道的崛起，仙庭镇压一切，让他们原本的谋划，全都中断了。”
“但是现在群仙都已经消失，死亡，所以他们就开始了继续他们当年不曾完成的事业。”
“你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面对的从来都不是你看到的道统。”
“而是……从天地初开，无尽的岁月堆积到了一起的智慧。”
“你看到了现在三界之中发生的事情，你看得到过去无数纪元中发生的一切？你能看到，佛门在仙庭还未诞生，那些诸佛在人世间的手笔？”
“你能看到现在，但你能看得到过去吗？”
“那些佛，只要活着一天，就在谋划着一些事，一天又一天，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你可知道，这其中是多少件事？”
“岁月，是沉重的，无上生灵，在以前，他们是很难死的。”
“很难很难。”
“否则何以得来无上这等称谓。”
“无尽的岁月以来，许多无上生灵的陨落，其实不是因为其他人，而是因为他们自己。”
“漫长的岁月，没有任何的天敌能够杀死他们，他们总是会搞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于是，他们自己杀死了自己。”
“在极尽的升华中，无上生灵也被自己的力量所抹杀。”
“在仙庭还未崛起，四部天兵和仙庭斩仙台等仙器出现之前，那些无上生灵，他们都是这么把自己弄死的。”
“否则我们也不至于只能听到列仙斩杀诸佛，擒杀妖魔的传说了。”
“无上生灵，他们一直都在变得强大。”
“就像是这位楚江王，他的力量，甚至已经让阎罗殿之下，属于自己的秩序鬼魅，也承受不住的地步了。”
“封印他的不是我们，而是他自己。”
说完，灵隐竟然站了起来，朝着楚江王恭敬地行了一礼。
“请前辈祝我成佛。”
楚江王看着灵隐，默不作声。
“若不能成佛，成魔也未尝不可。”灵隐接着说道，让楚江王有些意外的同时，一旁的妙空也悄然离他百丈开外去。
灵隐砸了砸牙齿，笑了起来。
他看着妙空，“从那位太阳羲和出现在阴司的那一瞬间，西天灵山的谋划就已经失败了，否则那位地藏佛，也不至于恼怒到这等程度，明明知道自己杀不死羲和，还是和对方打出了狗脑子一样。”
说着灵隐抬起头来，仿佛真的能够越过这王都寺看到阴司天空高处的战场。
“如果他们阻止不了佛门，会有更多的人出现。”
“佛门想要成就三界唯一无上道统，他的敌人怎么可能是这个仙道余孽，还有那连自己都被赶出来的太阳道统的道主。”
“如果他们失败，妖魔那位东皇就会手持东皇钟出现，两位金乌大帝共同催动那件东皇钟，想想都可怕。”
“还有那凰鸟，执掌整个妖魔无上道统，她也会出现的，甚至于，那在北冥之中不知道搞些什么的大鱼，也会出现。”
“他们不会允许佛门就这么成功窃取阴司权柄，所以这件事，也不过就是佛门的一次尝试而已。”
“如果能偷摸摸成功……算了，几乎没有可能成功的一件事，只是地藏佛一人的推动，失败了，对于佛门而言，大不了就是休憩几个纪元而已。”
“几个纪元固然漫长，但对于无上道统来说，对于那些无上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最为短命的仙道神宫地仙，寿命都比这要漫长无数倍。”
“甚至于，佛门还没有在这件事里面输的彻底，无论成败，王都寺都将在这之后崛起。”
“三宗三寺，自此就将完整，对于那灵山之上的诸佛而言，成功的利益固然绝对，但失败后得到的好处，也不在少数。”
“无非就是，死掉一批几十万年就能恢复过来的佛门信徒罢了。”
“在仙庭没有镇压一切之前，佛门每隔百万年，都会玩上这么一回，算不得什么大事的。”
张清感觉到，妙空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佛性动摇的刹那。
这灵隐老和尚，果然不是简单的啊。
不过，对方口中的意思，却让张清也忍不住心中胆颤。
每隔一百万年就会这么尝试一次？
这算什么？收割人世间众生？以天地万物为刍狗？
这一刻，张清或许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仙道能够崛起，为什么仙庭列仙，能够镇压三界六道了。
至少，仙道的道统，是统御，是庇护。
庇护和统御，让人世间的生灵不再承受那样的‘轮回"。
或许，这才是轮回真正诞生的意义？
让无上，也走进这秩序的平衡当中，让他们，也成为被收割的对象。
灵隐简单的几句话就给张清带来了巨大的内心震撼，而同为佛门中的妙空，可想而知此刻承受着怎样的因果业力。
张清甚至看到有无形的业火，在焚烧妙空自身。
他在承受这难以想象的痛苦。
至于那位无上生灵楚江王，他终于在这一刻抬起头来，看向了张清……身后。
楚江王终于等来了正确的人，而张清回过头，看到了那一身仿佛雨后山林般青翠的青衣。
“请楚江王，赴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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