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以演员的身份来试镜。
而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玩。
冷知识，当一个女孩子对你有感觉的时候，是非常愿意和你待在一起的。
即便只是一起压马路。
这次试镜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没有安排场地，而是胡柏刷脸在京城电影学院借了间教室。
本来酒店套房也可以，但考虑到人家俩小女孩儿，还是得避避嫌。
“那就是我们的导演，电影学院的高材生；旁边那是制片人，我发小；那个女生是我们刚签的演员，今天义务来帮忙搭戏的。”时申带着女孩儿坐在教室后排充当观众，介绍讲台上的几个人。
冯子樟还是第一次以一个观众的视角参与一场试镜，这让她感到颇为新鲜。
林蕊和赵琪坐在教室前排，正埋头看提供给他们的试镜剧本。
两个人都挺用心地仔细阅读，尽力理解剧本内容。
只不过两个女孩儿都眉头紧皱，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
时申在后排倒是看不见这个，他正在给冯子樟介绍试镜的内容。
胡柏为今天准备的试镜段落是黄玲这个角色的出场戏。
她和母亲的第一次争吵。
从厕所坏了这一件两人生活中存在了一段时间的旧矛盾点切入，在争吵中衔接到母亲为黄玲准备的生日蛋糕被弄烂这个新的矛盾点，期间不断的铺垫两人的情绪，压抑，压抑，还是压抑。
没有爆发。
这场戏拍好了，黄玲这个角色才能立得住。
而且在胡柏的设计里，男主韦布，老人王金，女主黄玲，反派于城这四个联通整个故事脉络角色的出场戏都会尽可能的使用长镜头，一气呵成地把人物塑造出来。
这就对演员有极高的要求。
时申记得，其他三个人的出场戏都完成的很好，人物鲜明。
唯独黄玲那段……整个场景都黑漆漆的，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这个角色的面部表情。
这样的操作非常好理解，演员能力不过关，只能依靠阴暗漆黑的环境来达到那种压抑的感觉，帮助塑造人物。
事实上这一段观众完全是在依靠角色的台词来勾勒人物的形象……相对于其他三个人台词，表演，人物细节一应俱全的出场戏，只有台词的黄玲，显然在人物的塑造上是单薄的。
时申一边给冯子樟说着，一边也在期待林蕊和赵琪会怎么表演这段重要的角色出场戏。
一个明年就斩获金驹最佳女配并提名最佳女主；一个虽然还没拿过什么奖项，但也很少被诟病演戏不行。
就这样的两个人，总不能比时申记忆里那个舞蹈生还差吧？
“这个角色好复杂啊……”冯子樟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前排的两个女孩。
她们，会怎么演呢？
……
“厕所漏水了。”赵琪第一个开始表演，无实物地蹲在那里挥着不存在的拖把：“水都淹出来了！”
上来就添了一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
六个字，加重了‘黄玲’此刻的情绪。
旁边帮忙搭戏的唐棣华毫无顾忌的躺在地上，表演着宿醉未醒的母亲角色，并没有对‘黄玲’的呼喊作出反应。
赵琪沉浸在角色中，没有得到回应也努力地清理厕所。
清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之后才又开口呼喊：“厕所漏水了！”
母亲还是没反应。
‘黄玲’顿了顿，然后抽着鼻子继续徒劳无功地清理。
她埋着头，压抑感油然而出。
清理了许久之后，她才颓然地放弃，转而走到躺着的‘母亲’身边坐下，不经意地甩了甩疲劳的手腕。
手上沾染的水滴溅到‘母亲’脸上，让她醒了过来。
这也是和剧本不同的变化。
剧本上黄玲这个时候是故意往母亲脸上洒水的。
但赵琪却没有这么演。
胡柏看到这里的时候皱了皱眉，却没有打断表演。
虽然与剧本相悖，但演出的效果并不算差。
反而表达出了更为浓郁的压抑感。
“嗯，什么呀？”唐棣华不耐地说着，眼睛都没睁开。
“厕所漏水了。”赵琪低着头，声音低落：“全都淹了。”
“你弄的？”
‘黄玲’抬起头，神情怨艾：“第三次了。”
她声音上扬：“你什么时候才能找人来把它修好？！”
又是与剧本不同的台词变化，这次胡柏的眉头却是舒展的。
他并不介意演员脱离剧本以自己的方式诠释角色，只要效果是好的，表达的中心思想和剧本一致。
“蛋糕在那儿呢。”唐棣华同样无实物地表演，眼睛都没睁地指了指旁边。
厕所的话题就这么略显生硬，又十分自然地转移了。
赵琪顺着转过视线，然后起身走过去抱着已经烂的不成样的蛋糕坐回‘母亲’身边。
母亲这才坐起身，睁开了眼睛。
“你把它踩烂了？”
“不是。”
“我给你买的，你把它踩烂了。”陈诉句，仿佛已经认定这就是事实了。
“不是。”重音。
“我走了两公里，没有二十四小时的蛋糕店，我脚都走烂了。”
“我说了！不是我踩烂的！”赵琪与母亲对视着，一字一顿地强调。
然后两个人长久地对视，沉默。
接着扭头，移开视线，继续沉默。
“她们演的好好。”现场观众席上，冯子樟不由得小声地在时申耳边感叹：“眼神都很有戏。”
“好棒。”
时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琪的演绎，心里默默感叹：“明明只是细节上的细微差别，表演效果却是天差地别一般巨大。”
他仍然记得那个舞蹈生在成片里这一段场景时是怎么‘表演’的。
那是一段长镜头。
也不能说差吧，就是让人感觉有些急促。
清理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是压抑，而更多的是生气。
台词也是中规中矩，说的时候也板着脸基本没什么表情。
漆黑的镜头里看不清的眼神，偶尔看清了，却也只是没什么情绪表达的麻木呆板。
少有赵琪这般生动的眼神戏。
两个人就连沉默都演得不一样。
赵琪的沉默中带着情绪，而舞蹈生的沉默就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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