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不太好，“你刚才说什么？”
肖与不以为意的侧了侧脑袋，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这个同事当时没上山，碎片会在大雪中被彻底掩盖，你们更加无迹可寻。这里的山平日鲜少有人问津，就算碎片在山上突破积雪长成巨石，也不能确保短时间内被世人发现。总的来说，眼下的局面还处于能够控制的程度，多亏了她。她在这件事上的拘泥，也算是为人类提前发现劫难做出了贡献。”
“所以，她没被你拉住，也不见得是坏事。”她被你拉住了我还怎么救她，她还怎么对我暗生情愫！？
这么一番话下来，叶延昱的表情是呆愣凝滞的。比起这个他只知道名字的男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且视野狭隘。
他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原本搭在两侧椅背的手松了力道，向前伸的身子也无意识的往后靠了回去，他夷犹地开口附和，“你说的也没错……”
肖与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她，这是喜欢她的人该有的反应吗？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从自己无意间制造出来的窘况中开脱，话中所顾及的只有世界大爱，没有莫悧。
刘老有意无意的瞥向再次回归缄默的人。
由于肖与一直就是个逻辑清晰想法深沉的人，所以他也说不出来他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感觉他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远超出叶延昱口中所说的。
后来的路途中，叶延昱时不时会和刘老说句话，总归是没再继续唠叨个不停，肖与的耳根也清净。
到了研究所大门外，叶延昱亮出了局长给他们准备的临时出入证，肖与的车才得到放行。
车刚开进去，肖与就看到了长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包裹着一层白色外衣，看来是刚做完实验出来。
把车停好后，三人下车，叶延昱在前面带路。似乎是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他一改先前车内的拘束，重新打开了绵绵不断的话匣子。
这会儿莫悧还没看到肖与，肖与的视线却一刻都未从她身上抽离。一会见着他，她的第一反应估计会是惊惶的吧。
此时正从研究室出来的宁忝佩在看到肖与后，条件反射的一个健步往后退了回去，他眉头紧皱，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他和叶延昱也认识？
想到这，他下意识攒紧拳头。
“莫悧！！”叶延昱冲莫悧狂招手，她正与那个叫乔伊的当地研究员在交谈着什么。
莫悧抬了抬眼，随意应付道：“你回来啦。”言罢，正准备重新投入对话的她，目光却在下刻定格在某处。
叶延昱和一个不知是谁的老人走在前面，肖与就在他们身后，高出他们大半个头，此时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的心跳频率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无限加快，她慌乱的收回视线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对面的乔伊嘴巴一张一合，可她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现在是用自己的脚走进来的吗？！为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每天提心吊胆，就为了保护他不让他的身份被发现吗？？他！？
她点头应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完话的乔伊走了，她杵在原地像根电线杆。
见她失神，叶延昱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一面唤着，“莫悧？莫悧？”
她这才晃神看他。
“你怎么啦？没事吧？”叶延昱一脸担忧。
莫悧下意识推开他的手，“没事。”目光却完全不敢往他的身后去。
叶延昱的笑容这才重新挂上，“快猜猜我刚才在处理厂遇到了谁！我的大学教授！！”他自问自答得迅速，“刘教授，这就是我跟你说了一路的那个同事，莫悧。”
“您好。”莫悧点了点头，脸上虽然出现了礼貌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你好。”刘老和蔼的笑笑，“小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大有作为啊。”
莫悧低头谦逊，没再接话，她想转身走掉，可却发现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她再不走，接下来就是叶延昱给他介绍肖与的时间了。她欲哭无泪。
慢着，他怎么会和叶延昱在一起？他们认识？
叶延昱侧了侧身，语气明显没有先前热情，大抵是还因为先前车里的情况生闷气，“这位是刘教授的朋友，肖与。”
莫悧草草看了肖与一眼，说了句你好，无视他向自己伸出的手，掉头走了。
肖与的手僵在空气中，握了个寂寞。他稍稍低头默默收手，他突如其来的登门造访一定是把她给吓坏了。
叶延昱和刘老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所以。
“你别介意啊肖与，女孩子嘛，再说她这人认生。”叶延昱意外的跳出来打圆场，可却不难听出他话语间的嘚瑟：她可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人。
“没事。”他淡言。
叶延昱故作惋惜的对着他点点头，紧接着转脸看向刘老又露出了好客的笑，“教授，我带您参观参观咱们实验室，我刚出来的时候，莫悧和另一个同事刚开始解剖实验对象，这会儿说不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正要往里走，却被刘老一把拉住，老人的表情有些纠结，“我们进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叶延昱仿佛一下被点醒，他挠挠头，“说得也是，那我进去打探打探情况，您在这等等我哈。”
言罢，他就快步走进了实验室。
刘老收回视线，他转身面对身后的肖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又发现了奇怪的一点，就是肖与没有刚才在民宿的时候那么常笑了，难道是因为生人在？不能吧，他这么个乐观开朗，满世界都有朋友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这些变化，都是从这个叫莫悧的女孩儿被提起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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