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前方的绿灯亮起，莫悧挂挡的动作都比先前粗暴，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有情绪了。
肖与怯怯的往后缩了缩，尽管身后是椅背已经没有空间可以退。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不停切换的路灯照明，光线还分布得特别不均匀，人脸都看不清。
他稍稍偏头瞥了眼后座的宁忝佩，示意他赶紧道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接收到自己的眼神，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希望莫悧能聋上那么几秒，方便他直接动手明示他。
宁忝佩向来不擅长分析肢体动作所附带的情感，更别提眼力见儿这种高情商所具备的技能了，毕竟他以工具人的形式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能全怪他。
他还在纳闷为什么莫悧不回答肖与的问题，如果想潜入大厦一探究竟，就必须先摸清路径不是？
“师父，你到底是怎么去的六层啊？”
肖与听完简直想一头撞车窗把他撞死算了。
“不知道啊。”她一脸无所谓，“你要是被人追杀，指不定也能轻而易举的出现在那。”
宁忝佩怔了怔，这才稍微感觉到莫悧的不对劲，将目光投向副驾驶上此刻正抬手扶额的人。
他的情商说低也不低，只是不能像一般人那样迅速做到神领意得罢了。沉默的期间短暂回忆了一下先前的对话，很快便发现了她突然变得恶语相向的原因。
“师父，我没有半点小瞧你的意思。”他急得屁股不占座，今晚又出现了一次从未体验过的感受，急于证实自己的清白而慌张。
莫悧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带着意外。这样的宁忝佩在她看来确实挺新鲜的，她看到了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不安。人性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是正常的吗？她有那么一瞬想和身侧的人展开关于人性的辩论。
肖与一直斜着眼睛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也看出了她现在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困惑。
见她不搭理自己，宁忝佩又哀切道：“师父，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上去的，方便我一会儿的探查，能够有点头绪。”话语间，他一个劲儿的拍肖与的胳膊，你倒是说话啊，刚才不说得挺欢的吗。
“你一会儿真要去？”然而肖与并没有帮他，而是对他的想法提出了质疑：“你嫌命长吗，刚才没死成你不甘心？”
“……”
莫悧突然问：“你们为什么会在仓库，总不该是和宋则坤在那约战吧？”
俩男人相视一眼后，肖与主动将她错漏的信息一一补齐。
听罢，她分析着已知信息猜测道：“现在能确定的是，宋则坤有想用炸弹制服世人得到计划，那车货只不过是用来考验你忠诚度的烟雾弹。在不需要牵扯到他那‘异星号’的情况下，我看到的那些发着蓝光的装置，极有可能才是他计划中真正的武器。”
肖与被一点一点的带进到她的思维中，“而这些装置是在宋则坤去见完闵尤之后才出现的。”
宁忝佩接话道，“以此推断，闵尤专攻航天技术知识的说法也是幌子。”果不其然，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套路，他可以说是现阶段最了解宋则坤做事手段的人，可却被心中的焦虑短暂蒙蔽了双眼，因为担心自己的变节会被发现。
莫悧通过后视镜看向宁忝佩，她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切身体会为他担心，“你回去探查其实作用不大，以你现在的身份，这个举动反而会让你设身于危险之中。这种保卒丢车的事，咱们还是别做了吧。”
“确实。”肖与点头附和，“反正去多看两眼也看不出个啥，除非能偷一个出来我们自己研究研究。”他话里有话，与莫悧不同的是，他希望宁忝佩可以去冒这个险，尽管这个想法十分的不仁道。
莫悧瞪了他一眼，果断冲后视镜里的人说，语气像极了必须强制执行的命令：“你别听他的。”
肖与忙喊冤：“我也没明确说让他去啊，他在宋则坤那不是还有不少小弟吗。”
“那那些小弟不也是人吗，被发现了不都得死吗，你当那些装置是可以揣进口袋直接带走的尺寸吗？”
面对着她语速飞快的厉声质问，肖与下意识噤了声封了嘴，整个人呈萎缩状，两手恭敬的放在腿上，低头颔首无声认错。心底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倘若他此时此刻再多顶回去一句，必然会小命不保。
另一头，面对莫悧出乎意料的袒护，宁忝佩习惯性的在心中决定下了他新的侍奉对象。他面色平静的一言不发，其实内心早已感动成一片汪洋。已经忘了有多久，原来被人关心时的情绪，是这样让人贪婪。
“师父，我不去了，你送我回家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肖与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他，不满的情绪说来就来，眼神像是再说，你当谁司机呢。
莫悧瞥了眼副驾驶上躁动的人，她才不管他。她将固定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拿起往后座一递，“把你家地址输进去。”
宁忝佩望着她递向自己的手机，下意识怔了怔，接过手机的双手都显得有些顿挫。他不禁在内心又确定了一次想法，她的好意使他铭记，他定会报答。
肖与目瞪舌挢的注视着这一切，直到亲眼看着宁忝佩接过手机，他当机立断嗤笑一声，故意笑得很大声。
然而车内二人谁也没理他。
直到抵达目的地宁忝佩下了车后，他都保持着双手抱胸，盯着莫悧欲把她看穿的姿态。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莫悧降下车窗与宁忝佩道别，全程无视副驾上散发着阴暗气息的人。
“师父明天见。”宁忝佩冲她摆摆手，直到轿车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转身上楼。
左脚刚踏上台阶，他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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