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注意到，尽管他在尽量避免和佳慧有目光接触，但还是能从短短几眼的对视中，看到他的目光像所有男人看佳慧的目光一样，总有着几分非分之想。佳慧一直都是一个很会打扮的女人，她今天穿着一件有一些银色花纹点缀的白色小礼裙，裙子的领口不高，露出好看的锁骨线条。
中途佳慧去上洗手间，周扬突然说：“是老相好还是新认识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周扬。
“这个叫佳慧的女孩是你本来就认识的？还是你女朋友出事之后认识的？”
“哦，本来就认识……”
“哦，那就是老相好嘛，确实很迷人啊。”
“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
“是啊，不知道你带来的人和你的关系，更不知道方不方便聊案子的事。”
“没关系的，佳慧她知道康淑仪遇害的事，我带她一起过来一方面是不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另外也是因为没有什么是需要背着她的。”
“哦，那就好，那我就进入正题吧。”周扬放下了筷子，喝了口手边的茶，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是在找一个舒服的聊天姿势。
“嗯嗯，我一直在等你说呢。”
“其实我今天要说的是另一个案子……”
我听着周扬的叙述，期间佳慧坐回了座位，有了我的交代，周扬也没有避讳，接着讲述着案情，讲到后面时我整个人已经呆住了，佳慧也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我。
“周总在说的事情不会跟康淑仪有关吧？”佳慧突然问周扬。
“是的，我刚才说到的那个第一个受害者，就是康淑仪。”周扬一脸严肃的说出了这句沉甸甸的话。
送佳慧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直都是死寂的，到佳慧小区门口时，她开口安慰着我：“梁平，你也不要太难过，这种事情应该还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吧，毕竟也只是周总说的……”
“确定了……我知道周扬跟黄警官私交还不错，他从黄警官那得到的消息应该比较准确了。而且涉案人员都已经抓起来了，肯定错不了了。”
“那……”
“佳慧，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哦。”佳慧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跟佳慧挥了挥手告别便踩油门离开，我没有往家开，而是开到了康淑仪下葬的陵园。我来到了她的墓前，看着她墓碑上的名字发呆，回忆着周扬的话。
“……第一个受害者其实本来是那家心里咨询室的人，她给那个叫陈光亮的做助手，而自己也时不时会接受心里咨询，按陈光亮自己的招供来看，这个助手其实就是陈光亮作案的小白鼠，他先在助手身上做实验，确定了方法可行，才在其他人身上进一步使用，按陈光亮的说法，这个助手直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被强奸……”
“……利用心理咨询的时间，给被害人下药然后进行这种勾当，而且受害人是多名女性，已经算情节恶劣，这个陈光亮很可能要被判死刑的，我是觉得你也算是受害者的家属了，早晚也会通知你吧，既然你打电话来问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件事跟康淑仪遇害有没有联系，但是我也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下……”
“……我一开始也觉得失踪和遇害应该和陈光亮有关，但是在谋杀的事情上他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已经发现的几起杀人案他都不在场，并不是每件都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而是大多数都能证明，警察说这样反而更可信，而且作案动机也不足，因为几乎所有受害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存在杀人灭口的动机。案子完全是因为陈光亮扛不住黄警官虚虚实实的拷问，自己漏出了马脚，而且陈光亮这个变态还在电脑和手机里储存了作案视频，尽管删除了，却被警察通过恢复文件的方式找到了……”
我来到康淑仪的墓前，本来是想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坐了很久，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你知道吗，其实我知道你有女朋友？”
“什么？”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你有女朋友。那次在台里剪片子的时候，你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我听到她喊你老公来着。”
“哦，那也不是你的错啊，是我不好，有女朋友还……”
“可是我觉得只要没结婚，大家都是自由恋爱啊，再说我之前也有过男朋友，不过分手了，人是不是总要折腾几回才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呢？”
“那我适合你吗？”
“适合啊……”康淑仪故意把头微微地下，眼神向上挑着俏皮地看着我，“好适合哦，连你身上的毛病我都很喜欢。”
“毛病？我有什么毛病？”
“你抽烟啊，我本来是很讨厌男生抽烟的，尤其有人跟我一个房间抽烟的时候我觉得很熏，但是你抽的烟好像还好，是什么牌子的啊？”
“所以你不喜欢我抽烟的话，我可以戒掉啊。”
“真的吗？”
“假的。”我笑着看着她。
“哼，就知道！”她轻轻打了下我的胳膊，却被我握住了胳膊按在了身下。
“哇，你干嘛！救命啊，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不可以这样！非礼啊！”
女人都是有很多面的是吗？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孩，但是在我面前她经常会露出她或俏皮或妩媚动人的瞬间。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在地上沾染的灰尘，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跟康淑仪说便离开了陵墓。
“你知道吗，如果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只要你好好瞒着我，千万不要被我发现就好。”
“啊？康淑仪，你是在试探我吗？我对你可是非常专情的，没有任何可能有别的女人。”
“哎呀，没有试探，我就是觉得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最幸福，那些天天防着自己男人出轨的女人多累啊，寻找着各种蛛丝马迹，发现问题和没发现问题，都很痛苦，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那倒是，有的时候不知道真相并不是坏事。”
“呐呐呐，你果然是这么想的是吗？所以你还是有可能找别的女人喽？”
“喂！你设计我！”
“哈哈哈哈，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在外面瞎搞，一夜情也不行！不让我知道也不行！”
我开着车突然感到自己眼眶变得湿润，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康淑仪好可怜，我很想知道杀她的人到底是怎么下的去手的，这样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她还只有22岁，她有什么错要遭受这些……
我到警察局的时候，张警官正在忙，他安排我在一个小会议室等他。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张警官坐到了我面前。
“张警官，我本来是想询问一下有关心理咨询的问题，之前黄警官还在的时候，他问过过知不知道一个心理咨询室的事，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会问，但是好像最近，你们侦破了一起有关心理咨询室的案件，我是从一个叫周扬的涉案家属那里听说的。”
“嗯，这也是为什么你约我我立刻答应了下来。”张警官年轻的脸庞上挂着几分沉稳，他用凌厉的眼神看了我几眼后又看向了旁边的一个柜子，他叹了口气，走到柜子旁，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照片。然后他坐回到椅子上，从照片中拿出了一张，递到我的面前。
照片是从大概桌子高度的角度平拍的，应该是一个视频的截图，局部有些模糊，一个穿着西裤衬衫的男人站在躺椅前看着躺椅上的女人，女人似乎睡着了。
“这个人是康淑仪吧？”张警官问。
“是的。”我看着照片，结合周扬告诉我的内容，我大概知道这个场景中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把头偏向一边，不想继续看照片，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心里五味杂陈，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在听到张警官后来说的话越发的感觉呼吸困难。
“我们目前怀疑，康淑仪生前，可能还在另一起案件中是受害者。”
“另一起……什么样的案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强奸案……”张警官目光笃定地看着我。
“哦……”
“所以你对这个男人有没有印象？”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恶心的面容，我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警官问了我很多问题，看来这个叫陈光亮的变态依然被警察认为是凶手案的嫌疑人之一。但是我很清楚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线索，我努力地回忆着跟康淑仪最后分开时的情景，但感觉似乎没有跟她的死有关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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