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花到底是不是采花大盗。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承认，如果是，她又为什么承认？
林翠花有没有杀人？
自己自诩的正义之举和为民除害，是否只是一场局外人的自我感动？
刘乐没睡好，但还是起床了。
现在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摇晃着，像是漂浮在蛋清里的蛋黄那样。
粘稠、浑浊、无依无靠。
这个宾馆每天早上都会提供一份新鲜的报纸。
“报纸上说昨晚采花大盗又出手了，死了一个女人。”
李傕读了这份报纸，言简意赅从一堆垃圾中挑拣出重要的信息。
“什么？！”
刘乐近乎小跑过来，盯着眼前的报纸。
“死的就是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什么村子的女人。”
李傕顿了顿，弯曲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
“哦，叫福花村。”
报纸上没写太多信息，也只写了福花村的女人死于采花大盗之手，受害者的花也凄惨地零落了一地。
更多文字是在义愤填膺地痛骂着采花大盗的行为。
林翠花的照片也摆在了显眼的地方，作为采花大盗被通缉着。
刘乐咽了口口水，疏通下堵得慌的嗓子眼。
他虽然觉得林翠花不会杀人，但他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要是林翠花真杀了人，昨晚自己的不作为，就是助纣为虐的笑话。
他不能经凭借自己的设想断定事实，现在事情发生了，找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有没有办法，分辨人是不是林翠花杀的？”
刘乐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我是说，如果我们现在马上就去福花村那里，有办法分辨吗？”
“可以也是可以，找到报纸上这个女人死的地方，再加上她的尸体，我可以施法把她的魂魄唤来交流。”
李傕摇着尾巴，声音低沉，架势真有几分样子。
“那太好了，我们立刻启程，麻烦李傕你帮忙了。”
“嘿，老大你别被他骗了，之前有次撤退的时候在丛林里迷路，我说走东他偏要往西！他就说他唤魂问路往西走，我那时候还信他，结果跟着他走就绕回去遇上了追兵！”
郭汜叫喳喳地出言打断了李傕的神神叨叨，一股脑把心中的不满倒了出来。
“......那次是我唤来的魂死得太久了，这么多年过去，路有变动很正常。”
“去你的吧，差点爷爷我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鬣狗郭汜没什么文化，但他坚持不吃第二次亏，给刘乐出了个主意。
“老大，我跟你说，李稚然他狗鼻子可灵了！那女人昨晚不是丢给你一件衣服嘛，你就给他闻闻，到了现场再嗅嗅有没有这味道就行了！”
“我是狼，不是狗，你他妈怎么不自己闻。”
李傕被对方的声音吵得烦躁，脾气上来了便伸手要抓郭汜领子，被对方侧身躲过，还被郭汜呲牙吐舌头挑衅。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刘乐看着两人，语气平静而严肃。没有阻止两人行为，眼里的认真却让他们暂时停下了互相的攻击。
“虽然人是不是林翠花杀的和我们的任务无关，采花大盗这件事本身也和任务无关。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知道真相。”
刘乐把报纸放在桌上。
“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以......”
他平视眼前看向他的两人。
“以你们监督者的名义，我要求李傕、郭汜，你们二人协助我查明采花大盗事件的真相。”
短暂的沉默，让刘乐的心怦怦直跳，每一下仿佛要踹断自己的肋骨、击溃自己的耳膜。
“好的，老大！”
鬣狗郭汜呲着牙，拳头捶自己胸膛做了个行礼的姿势。
“收到。”
灰狼李傕也快速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才皱了一下眉。
“你...把林翠花的衣服拿过来吧。”
李傕倒也不是不情愿，只是有点无奈地说着，朝刘乐勾了勾手。
“欸，好、好的！”
刘乐快步回卧室把衣服拿过来。
“真的可以吗！谢谢谢谢！”
“放心啦老大，他狗鼻子可好了！”
“你才狗鼻子，你他妈也闻！”
李傕把衣服放在鼻下闻过一遍后丢给了郭汜。
“闻就闻，干什么，我才不像你这么小心眼嘞。”
鬣狗耳朵动了动，满不在乎嗅着上边的味道。
“好了，那我们去福花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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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通知木壮根，福花村离这里并不远。
村子里一如既往，和刘乐他们离开时候似乎没什么区别。
刘乐能听到村人们似乎絮絮叨叨谈论着什么，但在看到他的一刻，那些嗡嗡声在耳边消失了。
无论男男女女有意避开着异世界的来客，这是和之前大不相同的。
这次是迎接他们的是柚健柿。
他成了这里新的村长。
“我们来是因为采花大盗的事情。”
他们坐在那熟悉的房间里，向后院看去，原本荖万谷村长的小屋子已经被清空了。
刘乐张了张嘴，他还是没问荖万谷去哪了。
“我、我知道。”
柚健柿给三人端茶送水，有意回避着他们的眼睛。
“能让我们看一下受害者的遗体吗？”
柚健柿支吾着，露出勉强的笑。
“不好意思啊大人，这个，遗体已经根据家属意愿火化了。”
看来李傕准备的唤魂法术是用不上了。
这清理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刘乐抿了口果汁，皱了皱眉。
“这样啊......那你方便介绍一下受害者信息吗？”
柚健柿没敢坐下，微微躬身缩在三人面前。
“受害者、受害者...您可能也认识，叫做荹甘芯。”
刘乐愣了愣，回忆起那个干瘪瘦弱的女人，回忆起她眼底的失落，回忆起自己在向她问明白前的犹豫。
她如愿以偿向采花大盗献身了吗？
“她......我知道了，麻烦你带我们去她遇害的地方吧。”
柚健柿只能应下，带着三人在村里绕行，直到最边角的一个小茅草屋前。
“荹甘芯就是在这里面遇害的。”
推开关不紧的房门，尖声细气的惊叫声随之响起。
那个是蜷缩在角落的瘦小孩子。
他身下的茅草堆上还有干涸的深绿色痕迹。
房间很昏暗，让人分不清墙上的星星点点是青苔、霉斑、还是荹甘芯的血。
“那是荹甘芯的孩子，他是......他是他母亲遇害的证人！他看到采花大盗杀了他母亲！”
柚健柿一步跨了过去，拉起瘦弱男孩的胳膊。
“荹青原，你和异世界的大人们说，是不是你看见采花大盗杀了你的母亲。”
“对、对......”
男孩的声音很小，身子哆嗦，但还是断断续续说了下去。
“是，采花大盗杀了我的母亲...是我，亲眼我看到的。”
他低垂着脑袋，似乎脖子也没力气伸直。
“采花大盗长什么样，荹青原你好好描述。”
柚健柿引导着男孩继续向下说，用力拽了一下他快散架的胳膊。
男孩吃痛，哆嗦了下继续回答。
“采花大盗是个女的，有着一头藤蔓，身材结实，身后还有翅膀......”
“大人你们看，和报纸里说的.......”
“够了！”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样揭开男孩的伤疤都让刘乐看不下去，他走上前去拍开柚健柿的手，扶着男孩坐在一边。
男孩似乎更害怕了，细微的呼吸声都变得更加急促，干瘪的臀部都快支撑不住他瘦弱的身体。
“这里没有任何林翠花的气味，就是报纸上那个采花大盗。”
李傕看完了眼前的闹剧，朝柚健柿扬了扬自己满是络腮胡的下巴。
“整个村子都没有她的气味，她根本就没来过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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