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芊两人冷冷对视，谁也说不出话来。
高台之上石柱顶端的炉火兀自燃烧，直照得两人身处朦胧之中。
昏暗中，芊横嘴角微动，欲要说话。
下颚微微扭动，又瞬间合了回去。
王中儒此刻次神品仙籍登临上仙阶，耳目之力不知又强了多少，对芊横这一举动自然是看在眼里。
于月光之下，王中儒看见芊横击滴眼泪，偷偷溢出眼眶，投射的晶莹光彩尤显得温婉。
“哼！”
王中儒嘴角使劲撅起，冷哼了一声。
“碧柔尊者！你既然是天宫尊者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王中儒眼神拨动，在自上而下俯视一切，恶狠狠地质问道。
芊横长洗了一口气，将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随即闭上。
“哈哈哈哈！你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王中儒一声冷笑，“若不是我今日无意中突破血脉束缚，若不是我今日遭受九重天雷轰击，若不是我觉醒清易真人记忆……”
说到这里王中儒眼见竟然也流出一滴眼泪，欲要掉落之际，直从眼角散出一道金光，瞬间将眼泪蒸发。
“若不是今日，恐怕我还不知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
“你和你主人那些恶行，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淡漠，反而在我记忆中愈发强烈！”
“我天玄宗弟子的血仇，我毁身灭灵的恨！你可曾记得？”
王中儒一脸的愤怒笼罩整个面庞，那一双涨满血色的眼睛透着仇恨的杀意。
芊横脸色苍白，将竹笛丢在一旁。
“所以你，你来杀我吧！”
王中儒闻言也是一冷，“杀了她？究竟是杀了谁？”
“是清易真人杀了碧柔尊者？”
“还是王中儒杀了芊横？”
“哼，你……你莫要以为你是女子，我……我就不敢杀你！”
芊横两颗眼睛直直地盯着王中儒双眼，面无愠色。
世间最真挚的对视往往是心虚的一方先闪躲。
“那你来杀了我啊！”
“来啊，用我的血祭你手中杀伐之剑！”
“用你的剑刺破我的胸膛，看看我心是红的还是黑的；用你的剑把握大卸八块，看看我的仙缘根骨是仙还是魔……”
芊横一瞬间如雷霆雨怒，将心中的伤痛喊了出来。
“哼！你莫以为我不敢！”说着王中儒便顺势提剑，指着芊横胸口。
芊横两眼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王中儒，反倒是王中儒看着她一心求死的眼光，有些不知所错，将眼神转到一旁。
“说吧！你主人安排你到我身边来出来骗取《玄易》真经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若不是我方才与天鸿三人激战之际你弹奏的那一曲竹笛之音，若不是你方才暴露出本来的实力与我几人对剑，我又怎会看你真正身份？”
王中儒一条一条地罗列芊横的“滔天罪行”，用最严厉的审判诉说着对“天道”的不满。
芊横依旧沉默，两颗眼泪汩汩下落。
“你为什么不解释？”王中儒见自己一通质问，芊横只是落泪，完全不为自己辩解，心中怒气更胜。
“你既认定，无需辩解！”
芊横说着便提起竹笛，转生而去，也不再回头
任凭王中儒冷眼，更不做一点防备。
“你要杀便杀！”
王中儒眼中一阵茫然，他为什么要这般质问芊横？他真的想杀她吗？
……
“你站住！”
“你站住！”
“你站住……”
王中儒只喊这几声，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命令还是挽留。
芊横头也不回，手拿竹笛信自走远。
仙修测试高台之上，只有两道呼吸。
前一道已让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似是拼尽全力大喊一声：“哈哈哈，王中儒，你成仙又怎么样？这一切不过是预设阴谋！”
王中儒闻声冷冷一笑，“是啊，一场阴谋，为我预设的阴谋！那你就随着阴谋去死吧！”
“嗡嗡！”一道无形剑意已然飞出，朝着说话之人飞射过去，顿时只听砍切之声，血肉横飞！
“啊！”那无形剑意划过另一人面前时，直吓得他直坐在地上大喊。
“芊横救我！芊横救我！芊横救我！我不想死！”
芊横早就感受到方才的变故，可就在这一息之间，只听见一个男子哀嚎惊恐的求救声。
她回过头去，只见高台之上方弘失魂落魄瘫倒在地。
王中儒见她回头心中是一阵酸楚！
“芊横！芊横！我知道错了！你快求求中儒上仙，求他放我一马！”
此时方德一个劲地跪在地上磕头，那一起一落犹如捣蒜，每一次起落还伴随着额前血肉横飞。
“芊横，你可得救我啊！你忘记了，那天在沧云山脚破道观里，你给中儒上仙疗伤，当时方弘那个狗贼欺辱你们……”
“别说了！”
“那个狗贼欺辱你们……我。”
“我让你别说了！”
“……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两人的话王中儒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脑海里止不住地复现一个画面：
一间破庙之内，芊横为他疗伤九天九夜，期间不惜自己受辱也要救他……
方德赶着时间将最后一句话说出，似乎在晚一秒他将永远也无机会。
芊横听他说起此节，只眼睛里冒出滚滚泪花。
随即芊横拂起衣袖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双眼，突然“噗通”一声跪在王中儒面前。
“中儒圣仙，我曾答应过此人为他做一件事，小女子请圣仙饶他一命，我甘愿替他去死！”
芊横说话时也不看王中儒，只对着下方的空气说道，嘴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冷冷得。
而字字入耳，王中儒却字字扎心。
“你何以对我这么陌生？何以甘心替他去死？”王中儒看着芊横俯下去的头颅，心中似是在涌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中儒圣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芊横虽不是君子，可也是个光明坦荡之人，他此刻求我，我自然甘愿为他去死！”
这一句重重地击在王中儒心里，“芊横啊芊横，你要是只是芊横那该多好！”
“你二人不过是一丘之貉。”
一句蹦出，方德直吓浑身哆嗦不敢抬头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圣仙饶命！圣仙饶命！”
“说起坦荡，这方德坑我害我也还算坦荡，明着置我于不仁不义！”
“可你呢？你偷偷在我身边哄我骗我，让我对你情真意切，最后给我当头棒喝！”
说到这里王中儒满眼失望，一声狂啸，直振得地动山摇。
“往者不可谏！你既认定，无需再说。”
“今日我在此求你饶了方德，你如答应，我自当替他去死！”
“你如不答应，我自当和他一同赴死！”
“此刻我先自刎而死，你饶不饶他，一切由你！”
芊横带着哭腔，从竹笛中抽出一把短剑，径直朝着心窝扎过去。
王中儒被这一举动瞬间惊住，也不多想，只一道无形剑意朝着芊横手中短剑而去。
“噔！”
匕首落地，飞出数十丈远。
“你如死了！我不但要杀了此贼，还要血洗天宫，屠尽沧云山……”
王中儒情急之下大声呵道，一股紫金色的光芒自身后散出。
“你……你这样于清玄上仙何异？”
芊横湿红了眼，猛地抬头，用一眼早已哭得肿胀了的眸子无奈地盯着王中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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