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早已将另一个也拆分成了碎片，丢入了沸水之中。此刻他扛着血斧在当时身后默默站着，如同一个只听当时话的恶魔，随时会用手中的大斧劈碎对当时的不敬。他安静地站在当时身后，不说，不动，却让人不敢向他看去。
大母在昆吾分割完就回到了火堆旁，重新坐回了黎贪身边。她也安静地听着当时的话，不多看其余一眼。却让黎贪不敢再摇头晃脑，只能乖乖坐好。自她回来之后，黎贪就没再听见身后的老人们的交谈。
黎贪坐在地上觉得如芒在背，身上仿佛有什么虫子在爬。
他想要去跟老人们交谈，想要知道北号与湮泽有什么关系，又跟湮泽说了些什么。
他还想知道为什么今日会被袭击。对此当时并没有说清楚，甚至并没有说太多。他原以为当时或大母会公布出来告诉大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不过他从后面老人的对话中判断出他们似乎是有些见识的，他觉得他们或许知道今日的具体情况。
他还想去找昆吾学猎术，可是今日昆吾所做的这些事却在他心中留下阴影，他又有点不敢去了。
今晚他想做的事太多，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这里安心听当时讲话。他第一次觉得坐在大母身边也是种束缚。
大母看出了黎贪的状况，转过头来问道：“你怎么了？”
黎贪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只能悻悻地说：“我没事。”
“没事就仔细听着，记下当时说了些什么，今日族会结束后我要你说给我听。”
“啊？！”
“啊什么！仔细听着！”
大母严厉地说道，说完伸出手，把黎贪脖子上的那枚贝壳帮他拽到了正面。
他一直在摆头，那贝壳都被带到了旁边去。
黎贪忽然想起了在山中遇到的由庚老人！
这贝壳是大母给自己的，而那老人要找的就是一个带贝壳的人！
他重重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犹豫了一阵，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拍了一下大母的手臂。
“大母。”
“嗯？怎么了？”
“这个，是什么啊？”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你问这个做什么？”大母只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随即又回过了头去看向当时。
“不是我，是小巨看我天天带着，他有些好奇这是什么。”黎贪拿出身边的黎巨当挡箭牌，反正他已经靠在黎贪身上睡着了。
“这个叫海贝，是少见之物。”
“嗯，那这有什么用吗？”
“能有什么用？少见罢了。”
“那大母是怎么得到它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
“哦，是小巨也想要一个，我就帮他问一问。”
“我当时能得到它也是巧合，你们就不要想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巨想要的话我可以从族中找些好东西给他，再说浮玉能找到的稀有之物可比我多，小巨想要的话她会去找的。”
“好吧……”
大母只是确认是什么时扭过头来看了那贝壳一眼，之后就没再转过头来看过。黎贪对此觉得很不对劲，但是从大母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来。
“大母，上次我们去了西面的山里。”
他脑子一热想要试探一下大母是否知道那山里有个人，没想到大母愣了一秒后随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看来你跟黎经相处不错啊。”
“黎经？”黎贪不知道为什么大母突然提到黎经。
他回忆了下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猛然想到了东西南北是黎经教会自己的。
“你觉得黎经怎么样？”
“黎经她，挺好的……”他努力回想着与黎经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你跟小巨要保护好她，也要多跟她学些本事。”
黎贪忽然想起了自己醒来之后还没见过黎经，他有些担心，忙问道：“大母，你知黎经在哪里吗？”
“她去见了北号后回去找她大母去了。”
“她大母？”
“嗯，你们平时见不到，就别再问了。你们记得保护好黎经就好了，她那一脉值得我们九黎多付出些。”
黎贪想起了黎经在山洞中的表现，想起了她为了让孩子们安静下来甘愿牺牲自己，心中顿时有些愧疚。他红着脸答应道：“嗯，我们一定保护好黎经！”
身上的黎巨突然惊醒了，他的口水还挂在下巴上，眼神模糊地问道：“黎经？什么黎经？黎经在哪儿？”
黎贪看着他的傻样，又看了看浮玉大母投来地挪揄的眼神，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在前方讲话的当时突然大喊一声：“善！”
随即，只见他面向众人，高声说道：“当时已老，当时已老。玄鸟神灵怜我九黎初立，见我九黎今日献祭有功，许我再选一通神者，可再为我九黎延续数代！”
不知从谁开始，人们渐渐反应了过来，他们高举双手，一声一声地不断高呼道：“玄鸟在上！玄鸟在上！”
当时高举起右手，众人都停了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只见他接过身后递过去的木杖，双手握住其上头，支撑在地上。随后他将目光投向前方众人，缓缓说道：“即日起，九黎孩童需好好表现，我将从中择一最通达者作为新的通神者。”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平时该做些什么？什么是最通达？”
当时沉声道：“做好自己该做的即可，至于其他，我自有决断。在此过程中，族正，猎者昆吾，长者北号，及巡者枣将与我一同见证。”
黎贪下意识向大母看去，她的眼神中没有震惊疑惑，却也不是平静，而是蕴含着一些奇怪的神情，黎贪看不出那是什么。
“什么？”身后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了，爆发出了惊讶的低喊。
“老大，他说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
“唉，人老了，总会死的。”
“老大，他刚说什么？九黎还会再有新的当时？”
“即使大能如他，也会老的。他为九黎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别人去做吧。”
“不行，不行。除了他应是没人能担得起这称号了，他若是死了咱们便不要当时了，只要族正带领我们就行了。”
“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
“现在族中就已经都听他的了，再让他选一继任者，那这九黎还要族正有什么用？干脆直接让他做族正吧！”
“你说什么胡话，闭嘴！咳咳！”
黎贪侧过头看向大母，大母脸上无悲无喜。
大母没有反应，后面却传来沉闷地击打声，随后便是闷哼和哀嚎，最后是有人被拖走的声音。
黎贪回过头，正巧看着一个面相庄严的老人。他回头看着另一个老人被拖远之后，又看了看大母没有任何反应，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一声高喊却从人群中传来出来：“我不服！”
黎贪向那里看去，第一次在湮泽的姣好面容上看见了盛怒的样子。
她大吼着，朝着当时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没有人阻挡她，下面坐着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竟然有人当众抗拒当时的话语？而且这人竟然是九黎的祝者！
可她毫不顾忌这些，她昂着头，直视着当时的眼眸，重重吐出了三个字：
“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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