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贪怔怔地看着当时，脑中凌乱，但不影响其好奇。
当时面色严肃地说道：“有很高的山，有很大的海，山外还有更多的山。”
黎贪接下话来问道：“那海外呢？”
当时一顿，沉声答道：“海很大，没有人见过海的外面是什么样的。等你长大了或许可以海的外面看看，或许海的外面还有人，也或许海外面还是海。”
“海？那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像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一样，没有尽头。但是海上没有人，人站在上面会掉下去。哦对，应该说海里全是水，而且是盐卤水。”
黎贪根据当时描述的样子，想象着大海的画面。
可惜人根本幻想不出从未见过的东西，黎贪所想的也只是一片虚空而已。
当时停滞了一阵，语气柔和下来，说道：“小贪，其实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海，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你如果想见真正的大海，那你就要自己去看。”
黎贪好奇道：“那跟你说的人有没有见过海呢？总应该有人见过海吧？”
当时温和一笑，“当然。曾经的由庚，现在的东夷，都离海不远，他们当中应该有人见过海的。你脖子上那个海贝，也是在海边才有的。”
黎贪惊道：“啊！这竟然是海边的？”说着，他掀开脖子上的草衣，从下面掏出了那枚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贝壳。用惊喜的目光把玩了一阵后，他开口问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我大母会有？”
当时又拨弄了一阵火焰，随后盘腿坐好，耐心给他解释道：“这曾经是由庚用来供奉的物品，每当由庚有祭祀祝这些活动时都会被拿来献祭给神明。后来东夷崛起之后，它就渐渐失去了作用。”
黎贪听到当时的回答，又立刻问道：“由庚到底是什么样的？”
当时目光看向空中，一遍说着，一遍也陷入了回忆：“由庚是曾经八大部落时的一个强大部落。最强的时候它的领地甚至比其他七个部落相加还要更大，几乎没有边际。甚至其他七个部落都在传说只要太阳能够照到的地方都有由庚人的身影。
他们曾经几乎用双脚丈量了这片大地，也因此留下了许多山海的传说。还有人说由庚当年摹画了整片大地的样子，并将其保存了下来。而那张伟大的图画，被人称为《山海》，此刻不知在什么地方。”
黎贪嘴巴张的大大的，用吃惊的语气说道：“整片大地？那得有多大啊？”
当时看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笑说道：“等哪天你找到《山海》，亲眼看一看，不就知了吗？”
黎贪依旧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没有答话。
当时继续说道：“说是山海，其实不止。听说连同这天地间的奇珍异兽，草木虫鱼，都被画下来了。”
黎贪已经想象不出那该是何等的壮大，他曾经也是登高望远过的，那山河壮丽的景象令他至今都难以忘怀，可是当时说的那些比那可大多了。他有些晕晕的，继续问道：“由庚那么强大，究竟是怎么被东夷灭掉的？”
当时听到他的问题后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强大一定好吗？”
黎贪觉得这样被摸头有些舒服，便没有说什么，而是理所当然地答道：“难道强大不好吗？”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北号今晚跟他说过的话。
果不其然，当时也回应道：“部落越大，看似是越好，可是如果没有一个能够领导所有人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那不就完了吗？”
黎贪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接着问道：“那由庚是因为没有一个领导者才灭亡的吗？”
当时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由庚之所以那样强大，是因为他们部落曾经连续出了六位很聪明的领导者，带他们部落不断变强，直到到达以一敌七的实力。”
黎贪不解，“那为什么由庚还会被东夷灭掉呢？”
当时语重心长说道：“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由庚太大了。当一个部落进攻它时，它可以调动很多人去攻打。但是当另一个方向的另一个部落攻打它时，它就不得不让那些人回去一部分去防守，这一来一回，就导致它失去了很多土地。而当时攻击它的可不仅仅是一两个部落，而是这天下所有生活在由庚之外的人。”
黎贪听着当时的话语，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口中不断喃喃到：“所有人……”
当时继续说道：“第一次攻打由庚时，由庚因为上面说的原因吃了大亏，所以它们做了改变，直接派了一些人到一个地点去守着，防止那个方向的敌人。”
黎贪继续问道：“那这样的效果怎么样？有没有防住敌人？”
当时继续解说道：“有，但不多。有些被派到外面的由庚人确实碰到了入侵的敌人，也成功守住了。但是另一些就没有，敌人与他们错过，尽到了更深的地方。可是由庚早已把人都分了出去，想要把人调回来需要特别长的时间，敌人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于是这次由庚更是元气大伤，甚至很多在外的由庚人都不回去了，而是选择流浪在这片土地之上，继续描摹他们的山海。”
“从此之后，由庚日渐衰落，周围也逐渐出现了环伺的强敌。最终由崛起的东夷完成了最后一击，彻底将由庚灭掉，而东夷也趁此机会接管了由庚的很多人和领地，成为了一个大族。”
“时至今日，这片土地上仍然流浪着不知其数的由庚旧人，他们早已不再把自己当成由庚人，也没有想要将由庚传承下去的愿望。他们中有很多人说由庚已经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现在还说着由庚话的那些人只是东夷的奴仆而已。他们现在多是在经历山海，传承着他们祖先的伟业。”
听完当时的话，黎贪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算是最大的部落，是以一己之力抗衡整片大地的部落，又怎么样呢？
他摩挲着手中那枚小小的贝壳，碰撞之间仿佛听到了由庚人向海而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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