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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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斥者(2)

作者:

执火之人

    日沉西方,夜幕爬上天空。

    形形色色的人儿们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各自奔向自己的栖身之地。走在路上,左看看右瞧瞧,满路都是赶着往回走的人。他们哼着小曲儿,与路上认识的人结伴同行,畅聊这一天的光景。待到同行之人到了,他们便加快脚程,更加满怀期待地走去。

    不为别的,只是此刻同住的人或许都在等自己吃饭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有熊人的住宿方式与九黎颇为不同。

    由于人口众多,他们的生产力要比九黎高出太多太多,其中的表现之一就是他们已经可以随意地建造屋舍。因此他们的聚落才会出现让黎贪惊叹的遍地房屋的景象。而他们的族民也大多都是住在房舍中的。

    但是这些房舍的分配方式却有些特殊。

    对于那些还未到达年龄的孩子们来说,他们是与同性的人住在一起的,每一间这样的屋舍大约能够住下五到十人。也就是说与他们住在一起的就是五到十个同龄人。

    而对于那些年龄合适的人来说,只要异性一起到春官那里去申请,经过一个简单的仪式之后,他们就可以共同住到一个新的房舍中去。当然,那时的人们并不会在意几人同住,只要是异性一起即可。也就是说一间房子里住的可能并不只有一男一女,而是有多个异性。

    当然,如果一个房子里的人繁衍了后代,也是由这些人一起照顾抚养的。

    大多数有熊人都是这样过的,女人渔猎,男人战斗,其他特殊的事情则交给专门的人负责。他们的生活简单平凡,有条不紊。

    当然,凡事也总有例外,例如我们的姬典。

    “他这一脉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多人混住,而是只能够一男一女住到一起。至于原因,那就要追溯到比现在要久远更多的时期了。我只了解到姬典的先祖是那时的某位领袖,在那个混沌朦胧的时期,是他首先以血脉为锚,将人与人进行了区分。他传下来了后代只能是一男配一女的铁律,虽然不能够确定私下里的情况,但至少明面上他这一脉始终是遵守祖制的,由此便确定了姬典先辈血脉的纯正,并以此稳固了他这一脉的地位。

    这就是姬典身份的特殊之处。”

    借着月光,黎贪与九黎的斥者背靠着背,蹲在有熊建筑群中央的方形建筑门口。此刻有熊人都忙于就着篝火聊天吃饭,少有人会关注到此处。

    黎贪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借口他又肚子疼,便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姬典是一个人住。”黎贪与斥者见面,首先问的问题就是姬典的身份,因为他必须要先确定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究竟有多少手段,才好做好防备。他捶了捶头,脑子里默默过了一遍姬典的言行。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绝不能轻易招惹他。

    一是他的身份特殊,姬水部领兵的夏官又是他的二父,招惹他对九黎来说不是好事。二是他父母早亡,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人,他能够活到今天绝不简单,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样的人可以不成为朋友,但绝不应该让其成为敌人。

    “好,我知了。以后我面对他时一定会小心谨慎,绝不会轻易招惹他。”黎贪一脸凝重,眼眸中闪烁着深沉的光,“下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能够送我出去?需要我怎么做?”

    只听那斥者低声答道:“越早越好,最好是明天晚上。”顿了顿,他解释道:“四族之会很快就要到了,姬水部一定会加强防范,所以最好早点出去。”

    “那我需要怎么做?”黎贪的身体微微摆动,那时他在搓他的手。没有篝火的保护,夜的寒冷毫无保留地侵蚀着他们。此时已经算得上是冬天了,即使只是微微的北风吹拂,也会给他们带来彻骨的寒意。

    “你会骑马吗?”身后的人问道。

    黎贪如实回答:“不会,九黎还没有马这种兽可骑。”

    “那这样,明天晚上你继续找一个理由到这里来。我会把你带到有熊与九黎的交界地带,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你走。”身后的人思考一番后做出了他的回答。

    “还有别人,是九黎在有熊的其他斥者吗?”黎贪身子一震,他迅速想起了曾经在当时处见到过的厘柄。

    “不是,现在我们这些人都不能轻举妄动。不过你可以放心,他绝对是安全的。”身后的斥者跟他保证道。

    “你得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否则我不敢走。”黎贪回过头去,提出了他的要求。虽然他是被帮助的一方,但是他还是得先确定别人确实是想帮他。毕竟这是在外族,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是崇丘人,他们分布在各大族之中,凭借他们驯兽的本事让这些族供养他们。回去后你带他去找当时,当时自然会安置好他的。”斥者没有因为黎贪不信任而生气,因为这么做是对的。

    “崇丘人,崇丘不是一个族吗?他们不生活在一起吗?”黎贪默默记好了斥者说的,转而又开始问其他感兴趣的。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你得赶紧回去,别让小典起疑心。”斥者探头探脑地查看这周边的环境,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

    “放心,他不会过来的。”黎贪耸了耸肩,以极从容地语气说道。

    “为什么?”斥者不解地转头看向黎贪。

    “因为体面……”黎贪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

    与斥者接完线后,黎贪慢慢悠悠的回到了篝火旁。

    姬典仍然在为众人烤着羊肉,逸散的香味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不得不说,他做饭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至少他让讨厌吃肉的黎贪拜托了刻板的印象。

    “喂,那小孩,你怎么躲着我们呀?不把我们当朋友是不是?”

    黎贪刚刚坐下,突然有人开始对他发难。

    黎贪脸色一僵,随即开口道:“我,我……”他循声看去,那是一个美艳的青年女人。

    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另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接话道:“我听说你们九黎与神农可是有些渊源,你不会是神农人派来的吧?”

    “不……”

    “不什么?不是神农?那是哪族派你来的?”一个青年面色威严地申斥。

    “看他这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哪有外族的小孩自己出来的?不如我们把他抓起来,让典哥儿也给我们烤了吃?”某位中年女人也接起话茬。

    黎贪被他们说得心神慌乱,支支吾吾地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好转头看向身边的姬典,然而姬典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仍安静地烤着那只兽。

    “我,我,我……”黎贪瘫坐在地上,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姬典终于有了反应,他双手握住穿过羊的木棍,将那头烤好的羊从火上提了下来。随后他自己先割下来一块,这才伸伸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儿:“得了,别吓他了。看你们把他吓得,不会说话了都。这考好了,大家伙赶紧吃吧。”他把木棍递给身旁的人,示意将肉以此传递下去。

    “哈哈,你这朋友还挺好玩的。”“就是胆子有点小,好像有点傻似的……”“这比你当年可差远了啊~”“那是,一个小族的孩子能比得上我们典哥儿?”众人七嘴八舌的,一边吃着肉一边点评黎贪的表现,同时还捎带着夸赞姬典。

    姬典也不在乎众人的言语,默默地把自己的肉削了一块,丢给了惊魂未定的黎贪。“他们跟你闹着玩呢。”他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黎贪抬起头,观察了下众人看他的样子,都是带着笑意的,他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刚坐直身子,右手侧的一个男孩忽然又问道:“那个谁,姬典说你排完之后都不会擦的,是真的吗?”

    还没等黎贪回答,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忽然抱怨道:“吃饭呢!”

    而对侧的一个中年女人则是瞪着他低吼:“白沙,你再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嘴剁下来。”这个女人的威慑力明显比女孩强很多,男孩听到一下子就蔫儿了。

    姬典皱了下眉头,随即给黎贪介绍道:“他是白沙,平时老爱关注些奇怪的事,不用理他。”顿了顿,他又看向刚才低吼地女人:“那是白沙的大母白玉,他们平时住在我们旁边的屋子里。”姬典指了指他们睡得屋子旁的另一个圆屋。

    白玉看了黎贪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你还没跟他,什么来着?哦黎贪!你还没跟黎贪介绍我们呢!”一个男孩伸出手来,有些兴奋地自语。“我是泰头,是小典的好朋友。”

    黎贪循声看去,那是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黎贪记得他,昨晚就是他总是调拨姬典,还对着自己眨眼睛。

    “谁跟你是朋友?”姬典对其翻了一个大白眼。

    “哎,终究是感情淡了……”泰头迅速摆出一副黯然的样子来。

    姬典直接无视他,一口将自己的肉吞下,随即拍拍手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介绍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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