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看起来比警卫镇定一些，但面对这种状态下的卡林还是让他的心滑落深渊。他忍住颤抖开口：“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卡林没有回答他，在房间一侧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我记得放在这里了……啊！找到了！”
声音依然冷漠，为了表现出兴奋的情绪而刻意做出了重音，机械且毫无感情。他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拿着那张死者咒文。
“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两位。你们可以称呼我为……”
卡林将手中的白色红竖纹面具扣在了脸上。
“……梅洛先生。”
乞丐发出一声恐惧的干呕，这让卡林误会了。
“这个姓很恶心对不对？”他对着光，用咒能刻刀精巧地沿着不同咒文之间细小的缝隙切割，“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人总是要对自己的战利品多些宽容的。”
卡林打量着手中一枚包裹在封装中的咒文。这是个成功的作品，没有划断咒文，也没有划破封装，他的手很稳。
“其实我能猜出这种排斥反应的成因，不过实验还是要严谨一些。”
他说着乞丐听不懂的话，按照标准构装流程戴上防护手套，用融魂胶包裹住那枚咒文。卡林满意地看着淡紫色胶质中的封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然后在咒文被丝线吞噬前把这团胶质直接按进了乞丐的手臂。
“让我们感谢上一位梅洛先生的无私奉献，融魂胶可是违禁品。”
融魂胶在与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就带着咒文渗透进去，乞丐愣了愣，然后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的眼珠凸出眼眶，被禁锢的身躯内部咯吱作响。
卡林看着丝线从乞丐手臂中扯出一截泛着些许金芒的蓝色手臂，分食着那枚咒文。它们小心地避开了没有与咒文结合的区域，很有用餐礼仪。
“原来颜色不同，还会挑食，果然严谨是种美德。”
乞丐喘着粗气，眼中全是绝望。
“求你……求您杀了我。”
“抱歉，刚才没看清楚，让我们再试一次。”
这一次卡林选择了胸口，他发现扯出的灵魂在回到躯体时，被丝线吞噬的那部分空洞缓缓愈合。
“我……我真的说不出……他们的事……”
“瞧你说的，我也没问啊。”
卡林制作着第三团胶质，然后将它按进了乞丐的眉心。
“这种用灵魂来做文章的手段看起来很眼熟，我收回上次对凝视人的评价。他们可真是……”
他认真观察丝线的反应，可惜这一次没有什么新发现了。
“缺乏创造力。”
乞丐悲愤地盯着他，卡林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明明知道你是被人胁迫的为什么还要折磨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你在受到胁迫并决定去伤害别人时，被人伤害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他们用什么胁迫你？父母，子女，或是爱人，那和被你伤害的人有什么关系。”
卡林又在乞丐身上使用了四枚咒文后停住了，乞丐看起来还能坚持一下，可卡林手头融魂胶的存量已经消耗近半了。
他丢下奄奄一息的乞丐，走向那个警卫，他看见卡林走近，呜咽声更大了。
“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没人胁迫你，看来你是被收买的。”
警卫看见卡林手拿着那一小团淡紫色的诡异东西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呜咽变成了哭喊，然后又变成尖锐的惨叫。
卡林发现咒术师的灵魂被丝线吞噬时，产生的空洞中会有一些杂乱的咒能波动，愈合的速度也更快一些，其他的就和普通人全无区别了。
他失去了研究方向，于是开始专注于折磨警卫，同时在灵魂和精神上。
“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保护目标其实也不算不可原谅。”
在警卫的眼睛里出现希冀时，卡林对他使用了第二团胶质：“但我选择不原谅。”
“你最终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家人也一样。你只是为了一个虚假的承诺在承受现在的折磨。”
卡林动作不停。
“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你是怎么成为咒术师的？”
……
“声音变小了，这一次疼痛减弱了吗？请稍等，我去拿刀子。”
……
“嗯，对了，就是这个声音。”
……
“出了这么多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啊，需要休息一下吗？啊……抱歉，我手滑了。”
……
警卫数次失去了意识又被粗暴唤醒，卡林对他使用的死者咒文都集中在上半身，这也让他承受了更密集的痛苦。
“好了，两位。每人七次，很公平。”
乞丐从之前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中勉强缓了过来，而那个警卫已经疯了，他一边傻笑一边断断续续自语着“你”“报应”“一定”之类的词汇。
卡林轻轻笑了笑，那笑声居然让乞丐感觉如沐春风，他觉得自己可能也被眼前的这个疯子折磨疯了。
“我曾获得过一项知识。单方面施加的疼痛只能作为宣泄，却不能令人满足。如果不知道自己施加的疼痛程度，又怎么能知道被折磨的人经历了什么呢？”
卡林摘下手套和面具放在桌子上，面具下他的笑容也如声音一样温和。在乞丐惊骇的目光中，他直接拿起最后一团包裹着咒文的融魂胶，捏进自己的手心。
疼痛如期而来，可在卡林的脸上看不到丝毫不适。一段时间之后，疼痛消退，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的评价是……相当一般。比起你们想要对安娜姐姐做的事情，这种惩罚还是太轻了些。”
乞丐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崩断了，最后的清醒中，他的心里翻腾着无穷无尽的后悔。下一刻，他的神情变得痴呆。
“也疯了啊，那就好。我可用不出守密咒术。”
卡林整理着实验室，当看见那个警卫时，他嫌弃地撇了撇嘴：“咒术师真的应该开一门心理课，不管怎么说，被吓到失禁也过于丢人了。”
他准备让法纳院长找人来收拾残局。在锁上实验室的门前，他对两个疯子留下了告别语。
“抱歉，两位，我是骗你们的。比这个还疼的手段，我现在还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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