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呲牙咧嘴地坐起来，细细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记忆，是夫人要她留下来看住沈知秋，让沈知秋看了大夫之后就跪祠堂抄书。
然后……
嘶——
怎么就回到房间躺着了？
就在张嬷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丫鬟走了过来，低声喊了一句：“嬷嬷，你醒来了？”
张嬷嬷被吓了一跳，她看过去，看到是巧心，顿时松了一口气。
巧心是她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她的远房亲戚死后，巧心无依无靠，就来投靠她了。一直以来，她都将巧心带在身边，当成自己的女儿培养，而巧心对她也是十分的孝顺。所以张嬷嬷十分放心和相信巧心。
“巧心，我这是……”
“大概是嬷嬷您太累了，不小心晕倒了吧。”巧心一边说，一边给张嬷嬷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这时候张嬷嬷才发现，巧心进来的时候，还端了一个碗。
“嬷嬷，这是大夫给您开的药，强身健体的，来喝了吧。”巧心说道，“大夫说坚持每天喝一次，对身体好。”
张嬷嬷不疑有他，十分爽快就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张嬷嬷感觉浑身的酸痛感没那么重了。她突然想起来沈知秋，于是连忙从床上下来，说道：“对了，夫人要沈知秋去跪祠堂！”
巧心赶忙拦住了张嬷嬷，说道：“嬷嬷，小姐已经去祠堂了，您啊，就歇着吧。这几天您太累了所以才会晕倒，大夫说要您好好歇一歇……我已经跟夫人说明了情况，夫人也让你好好歇几天。”
听到沈知秋已经去了祠堂，张嬷嬷这才放心下来，重新坐回了床上。“啊，这样啊。”
巧心又说道：“嬷嬷，您要不再歇歇？”
张嬷嬷笑道：“你也知道，我就不是闲的下来的人。”
巧心坐在床边，拉着张嬷嬷的手臂道：“嬷嬷，巧心一直想说了，平常妇人到了嬷嬷这个年纪，哪还有这么操劳的？天天为了这奔波，为了那儿担心……”
“我也不是说夫人对嬷嬷您不好，只是我前些日子听说，隔壁和嬷嬷您年纪相当的，尤老爷夫人的奶娘，尤老爷夫人心疼她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不仅让她出了府，给她买了间小房子安心养老，还帮衬她做些小生意……”
“嬷嬷，巧心也不是说夫人对嬷嬷您不好，只是今日嬷嬷还累得晕倒了，巧心看的着实心疼。”
巧心嘴里说着没有怪罪丞相夫人的意思，但是语气以及话里行间，都是在埋怨，听起来十分愤懑。
巧心说这件事，张嬷嬷也听说了。
尤老爷是朝廷命官，但是个小官，尤老爷夫人，是个小门户出身，那个奶娘，张嬷嬷接触过几次。尤老爷夫人待那个奶娘很好，也很尊敬这位奶娘。就像她一样，是夫人的半个娘亲。
张嬷嬷本来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从巧心的嘴里说出来，她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了。
那尤家跟沈家比，就是萤火与太阳。可偏偏就这小门小户的尤家，都能对夫人的奶娘这么好，她呢？辛辛苦苦操劳大半辈子，到了这个年纪，夫人也没个表示。
不，不对，是有表示的，夫人有说让她养老。但那时候她推辞了，夫人也没再提了。
呵，说的真好听，如果真体谅她，要她养老休息，就该坚持劝说才是，怎么她只推辞一次，就不再说了？
张嬷嬷有些心烦气躁，恰好这时巧心开口道：“嬷嬷，您的月钱，好像跟我们是一样的吧？”
张嬷嬷就彻底不满怨恨起来。
是啊，众人都说夫人待她多好，多尊敬她，她也尽心尽力为夫人做事，当夫人是自己的亲人，可事实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月钱可是跟贴身丫鬟一样的呢！
凭什么？！
她付出的，比旁人可要多的多！
一旦开了头，张嬷嬷就忍不住回想起丞相夫人这么多年的不好，什么吃食挑剔，这么多年是她辛辛苦苦嘱咐厨房，什么私底下脾气不好，做了错事还要她帮忙擦屁股……总而言之，她越想，就觉得丞相夫人待自己不怎么样。
实际上，虽然丞相夫人经常要张嬷嬷做事，月钱也没有给很多，但平时打赏很大方，有时候打赏能抵得上好几个月的月钱。不给张嬷嬷加月钱，也是因为见平时打赏很多，再加月钱，会让府里其他下人不满，不服张嬷嬷。
张嬷嬷在丞相府是十分自由的，夫人也没有强迫嬷嬷一定要做什么，比如现在，夫人听说张嬷嬷累晕了，就立马让张嬷嬷歇着，什么时候好起来了，再回来伺候。
丞相夫人没有在哪一方面有亏待张嬷嬷。
这些张嬷嬷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不满的委屈充满了张嬷嬷的脑子，心中的烦躁彻底扯断了张嬷嬷的理智。
巧心见张嬷嬷脸色阴沉起来，她抿了抿嘴，说道：“嬷嬷，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干活了，您歇着吧。”
“去吧。”张嬷嬷随口说道，说完，继续陷入她的怨恨之中。
巧心点了点头，便拿着那空碗，退出了房间。
*
沈知秋确实在祠堂，但她没有跪着，更没有抄书。此时的她让人在地上铺了软垫，用一只手支着脑袋，躺在了地上，一边吃着零嘴，一边看话本。
尊敬沈家的先人？笑话，她没有一把火烧了，都算她为了大局隐忍了。
若若坐在一旁，给沈知秋剥着瓜子。
沈瑾墨冲进祠堂看到的就是这大逆不道的场面。
看见沈知秋不知悔改，还在祠堂里吊儿郎当的，沈瑾墨心中的怒火更甚了。他从小侍里听说了梨若湖的事情，和丞相夫人一样，他认定沈知秋就是故意勾引沈夕语的心上人景致殊。
想到沈夕语一个柔柔弱弱的善良女子，肯定斗不过沈知秋这恶毒女，沈瑾墨心中的升起了作为哥哥的责任感——为了夕语，他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姑！
于是沈瑾墨怒气冲冲的就来到祠堂，却不想祠堂里的沈知秋竟如此放肆。
“沈知秋！”沈瑾墨怒道，“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在沈瑾墨踏进院子的时候，沈知秋就听到了声音，只是她懒得搭理。
却不想，沈瑾墨竟然骂了之后，还冲上来用尽全力狠狠提了沈知秋一脚。
沈家的公子从小就被培养得极好，文武双全是必须的，加上沈知秋没有提防，这一脚，便把沈知秋踢得撞上了贡台，还将那台子给撞倒了。
贡品洒了一地，香炉掉下来摔倒了沈知秋的身上，香灰撒了沈知秋一身。
沈知秋之前便挨过家规，虽然只挨了几鞭子，可昨天又落了水，虽说她通晓药理，但也不是立马就能好的，现在身子还痛着，虚着。
这一脚下来，将她腰上的鞭伤撕裂开来，疼得她冷汗直冒，眼前一黑，一时没回过神来。
“小姐！”若若吓得连忙冲上去，将沈知秋身上的贡台扶起，“小姐你没事吧？！”
“呵，沈知秋！你若是还敢缠着阿致，我定要了你的命！”沈瑾墨恶狠狠放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主子……”若若扶着沈知秋坐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沈知秋身上的香灰。
此时沈知秋咬紧了后槽牙，眼睛里带着杀意地看向沈瑾墨离去的方向。
若若自然是看到了沈知秋这凶狠的神情，她有些忐忑地说道：“主子，林公子留着沈瑾墨还有用。”
沈知秋瞥了若若一眼，这一眼充满了冷意。
若若打了个寒颤，连忙跪了下来：“是奴婢僭越了。”
沈知秋站了起来，她自上而下地看着若若，冷声道：“去告诉他，我只会留沈瑾墨一口气。”
为了计划，沈知秋可以忍。没有彻底惹到她，她愿意陪着这些蠢货玩一玩，演一演。但沈瑾墨一而再再而三……
对和大周朝廷有关的人，她的容忍度从来就不高。
不要沈瑾墨的命，已经是她为了顾及手下的计划，而宽容大量了。
她不是菩萨，不可能被一个大周人欺负成这样都能忍下来。
后背火辣辣的疼，疼的沈知秋心情烦躁。
沈知秋站了起来，她拿起盛了瓜子壳的碟子，朝后一撒。那瓜子壳就犹如天女散花般，落到了沈家列祖列宗的排位之间。
“赏你们的。”沈知秋冷笑一声，随后将手里的碟子一扔，大步离开了祠堂。
若若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将垫子和话本，零嘴收起来，随后就跟上了沈知秋。
沈知秋回到了春访园，美美的洗了个澡，心中的郁结消散了几分。只是还没愉快多久，就有下人来通传：“老爷让您去一趟祠堂。”
祠堂的乱象已经被沈家上下知晓。
沈知秋黑着脸，跟着那小侍去祠堂。路上，若若欲言又止，在快要到的时候，才下定决心，凑到沈知秋身旁，低声道：“还请主子稍作忍耐。”
要若若说，主子就不该亲自下场参与计划。主子这么厉害的人，只需要坐在幕后指点江山，操纵他们来完成计划。
主子这一时兴起，可真的遭老罪了。
若若叹了一口气。
沈知秋瞥了若若一眼，没有说话。
离祠堂还有几步路，沈知秋突然将手抬起来。若若心领神会，抬起了手。沈知秋在将手搭上去的同时，还将半个身子的力气都靠在了若若身上。余光中，若若看到了沈知秋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咳咳。”沈知秋咳嗽了几声。
沈丞相听下人说沈知秋将祠堂搞得一团乱，惊得也不处理公文了，立马朝祠堂跑去。在看到乱糟糟的祠堂时，沈丞相眼前一黑。
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丞相夫人见状，也是心道不好。
“你是怎么看着她的？！”沈丞相气冲冲地对丞相夫人说，“张嬷嬷呢？不是让张嬷嬷看着她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沈丞相嘴里骂的是张嬷嬷，但在丞相夫人听来，就是在骂她。
谁不知道，张嬷嬷和她关系好？她很多事情，都是拜托张嬷嬷做的。就比如看着沈知秋跪祠堂抄书，她总不能亲自过来看着吧？
丞相夫人心里委屈，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张嬷嬷病了，不怪张嬷嬷。”丞相夫人说道。
“是，不怪她，那现在你看看，这祠堂！！”沈丞相怒不可遏，“去，将那孽障叫过来！”
下人得了令，匆匆赶去叫沈知秋。
沈夕语是跟这丞相夫人过来的，她看着沈丞相正气头上，心中满是幸灾乐祸。
真不知道沈知秋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最好现在就将沈知秋踢回乡下去。
村姑就该滚回村里呆着！
沈夕语心里乐得不行，但面上不显。她微微皱眉，一脸担心的轻轻拍了拍丞相夫人挽着自己的胳膊，以作安慰。
丞相夫人感受到了沈夕语的体贴，朝沈夕语温柔地笑了笑，心中更是在埋怨命运的不公平。
夕语怎么会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丞相夫人叹了一口气。
沈夕语转头，看向沈丞相，语气委婉道：“爹爹，您别生气，兴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有什么误会？！！你瞧瞧！！！”沈丞相大声道。
此时祠堂里已经有下人在收拾。
倒下的贡台好收拾，但是牌位与牌位之间的瓜子壳，不仅分的散，数量还多，下人收拾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要碰到牌位。
着实难收拾。
越看，沈丞相心中的怒火就越发旺盛。
沈丞相转过身，冲着丞相夫人怒道：“你不是请了夫子和嬷嬷回来教她规矩吗？！”
丞相夫人被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她也怒了，大声道：“你冲我大声嚷嚷什么？我没请吗？我已经请了京城最好的夫子！那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她学不好关我什么？！”
沈丞相大声道：“她是你亲生女儿！！！”
丞相夫人也不甘示弱：“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再说了，我宁愿她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
沈夕语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在丞相夫人喊出“宁愿不她不是我女儿”的时候，沈知秋已经到了。沈丞相也是看到了沈知秋，这才没有说话，而是阴沉着脸色，一甩袖子，怒瞪着沈知秋。
下人们面面相觑，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沈知秋心里冷笑一声。
丞相夫人转过身，看向沈知秋，丝毫没有对刚刚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刺痛别人的心而感到愧疚。她冷冷地对沈知秋说道：“沈知秋，祠堂是怎么回事？！”
“咳咳——”沈知秋咳嗽着，没有回答。她搭在若若的手微微收力，示意若若出声。
若若一脸委屈，开口道：“回夫人的话，这，这些都不能怪小姐呀！”
沈夕语连忙开口道：“是啊，爹，娘，虽说姐姐不是很懂规矩，但不可能做侮辱先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之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沈知秋抬起眼皮，看了沈夕语一眼。
沈丞相本来看着沈知秋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模样，多年读的圣贤书养成的道德，让他冷静了一些。可在听到沈夕语一番话后，这怒火又隐隐有上升趋势。
“不懂规矩，就学！同为我沈家血脉，怎么能有这么蠢的人？！”沈丞相冷声道，“不是沈家养的，就是没教养！”
“来人，沈知秋侮辱祖先，把家规搬上来！”丞相夫人大声道。
沈夕语赶忙拉住了丞相夫人，劝说道：“娘！姐姐还要参加青莲会呢。”
那边，小侍已经将满是倒刺的藤条拿了过来。
听了沈夕语的话，丞相夫人犹豫了。
青莲会，沈知秋是一定要参加的。但是沈知秋今天犯下的大错，一定是会用最严厉的家规处置，处置之后，就不能参加青莲会了。
可不处置，沈知秋这大逆不道的，又如何能行？
若若赶忙道：“夫人，老爷，小姐真的冤枉！都是三少爷，都是三少爷干的呀！”
沈夕语惊讶道：“这又有三哥什么事？”
丞相夫人也是怒不可遏，“大胆贱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丞相黑着脸，冷声道：“你说，这里面又有墨儿什么事。”
若若道：“小姐，小姐今日犯了错，被夫人罚跪祠堂抄家规，小姐待得好好的，可三少爷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狠狠踢了小姐一脚，将小姐踢到了贡台上，这才将祠堂弄的一团乱！奴婢见小姐受伤了，就先将小姐带回了春访园，这，这还没来得及请大夫……夫人，老爷，这真不怪小姐！”
若若说的声泪俱下，满是委屈，听得沈丞相和丞相夫人心里也有了些动摇。加上沈知秋在一旁病怏怏的，时不时咳嗽两声，更是让两人心中动摇了几分。
只不过，丞相夫人也仅仅是动摇了一瞬，她立马想起了今天沈知秋在自己面前那嚣张的模样，心中对沈知秋的可怜立即烟消云散了。
“来人，将三少爷叫过来！”沈丞相吩咐道。
“去，叫大夫过来。”丞相夫人咬牙切齿吩咐道，她冷冷地看着沈知秋，一只手握上了沈夕语的手掌。
沈夕语不明所以，但还是轻轻拍了拍丞相夫人的手臂，以示安慰。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沉默。
沈知秋如今是个病秧子，站在那里全靠若若支撑。丞相夫人故意不开口让她坐，沈夕语更不可能开口了。而沈丞相，则是冷着脸看向祠堂。
很快，沈瑾墨带着小侍赶了过来。
“爹，娘。”沈瑾墨行了个礼。
沈丞相转过身，看向沈瑾墨，说道：“墨儿，你是不是来过祠堂，还踢了沈知秋？”
沈瑾墨一挑眉，十分大方地承认：“对，我是踢了她。”
承认了！
沈丞相怒道：“混账！”
纵使他再宠溺自己的孩子，这等侮辱列祖列宗的行为，他实在是忍不了。
沈瑾墨不明所以，他皱着眉，满脸疑惑，“爹？”
丞相夫人也是恨铁不成钢，“墨儿！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就算要教训沈知秋，也不能在祠堂啊！
沈瑾墨还想说什么，但沈丞相立马打断了他，“来人，给三少爷上家法！”
沈瑾墨睁大了眼睛，“爹！为什么啊爹？！”
沈丞相气笑了，“为什么？哼！你瞧瞧！将祠堂弄的一团乱，你还问为什么？！老夫是这么教你的？教你不尊重列祖列宗？！”
沈瑾墨甩开了抓住他两只胳膊的下人，急忙道：“爹！那不能怪我！都是这村姑！如果不是这个村姑勾引阿致，我至于教训她吗？！”
沈夕语惊讶地看向沈知秋，只见沈知秋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脸上看不出一丝别的神情。
“还敢顶嘴？！老夫看你是反了！”沈丞相气得亲自拿起了藤条，狠狠抽打了沈瑾墨两下，打得沈瑾墨是嗷嗷直叫。
“爹！爹！冤枉啊爹！”
“老爷！哎哟老爷您消消气，别打了！够了够了！”丞相夫人见沈丞相怒气上头，生怕他不知轻重把沈瑾墨打狠了，于是连忙上线抓住了沈丞相的手。
“对啊爹！别生气了！哥哥不是故意的！”沈夕语嘴上说着。但她身体十分诚实得朝后走了几步，毕竟她可不想被那满是倒刺的藤条误伤。
“老夫打死你个不知悔改的东西！”沈丞相狠狠抽了一下沈瑾墨，这才收了手。
沈瑾墨倚在一个小侍身上，看着沈丞相的眼神满是委屈。
他不明白，为什么爹要打他。
他明明是为了夕语！
“好了好了，老爷，您消消气。”丞相夫人轻轻拍了拍沈丞相的后背。她看向沈瑾墨，冷声道：“还不跟你爹认错？！”
沈瑾墨扁了扁嘴，但还是开口道：“爹，墨儿知道错了。”
沈丞相瞥了他一眼，“错哪儿了？”
沈瑾墨努努嘴，没有说话。
看到沈瑾墨这副态度，沈丞相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他也不是不心疼沈瑾墨，所以他没有再抽沈瑾墨，而是怒道：“滚回你的房间，给老夫好好反省自己错哪儿了！”
“儿子都是为了语儿，阿致和语儿情投意合，可那沈知秋非得掺一脚，着实可恶。”说到最后，沈瑾墨恶狠狠地瞪了沈知秋一眼。
沈知秋垂眸，没有看向任何人，依旧是时不时咳嗽。
沈丞相冷声道：“滚回房间！”
说实话，沈丞相并不在乎沈夕语是不是和景致殊郎情妾意，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互生情绪。他放任着他们两个的交往，为的就是以后沈家能和护国公府结为亲家。
可慢慢的，护国公府一日不如一日，圣上也逐渐将护国公府架空，沈丞相就一直想着怎么断了沈夕语和景致殊的情缘。
强硬来不行，虽然护国公府不复当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强硬说不定会遭到反扑。
如今沈知秋回来了，还对景致殊感兴趣，那他便牺牲一个沈知秋就是了。这样既不会破坏沈家和护国公府的感情，又不会浪费掉沈夕语。
沈丞相希望景致殊能移情别恋，放弃娶沈夕语转而娶沈知秋，毕竟牺牲一个什么都不行的村姑，总比牺牲一个培养了十几年的大家闺秀好。
他辛辛苦苦培养的人，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想到这，沈丞相看了沈知秋一眼。
倘若沈知秋真将那景致殊勾走，那他倒也不是不能容忍她的无礼。
“你也回去，让大夫看看身上的伤。”沈丞相对沈知秋说道，“青莲会之前，都不许踏出春访园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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