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好，没过多久，就有锦衣卫抓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十多个人。
这些人进了昭狱后，不少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也有的低声喊着冤，不过很快，他们就被几个锦衣卫用力抽打，除了惨叫，其他的声音都没了。
“都老实点，滚进去呆着！”
“这里是昭狱，你以为什么地方，想见皇上，你做梦！”
“……”
几个锦衣卫小旗骂骂咧咧的，将十来个犯人统统抽了一遍，这才向周远开汇报。
“钦差大人，周大人，犯人都抓回来了，现在审问吗？”
“好。”
周远开点头，看向赵言道：“大人，请，这次你主审，属下旁观，如何？”
“先看看吧。”
赵言微不可察的点头，他心里没底，也就没答应。
等来到外面，就见十来个人被关在一个小牢房内，一个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赵言看着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这些人是真狠。
赵言眉头微皱。
“大人，我等何罪？”
“呵呵，我等自皇上起兵南下就随皇上治理各方，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何至于此，就算是空纸盖了印，就一张纸除了方便办事，也无其他作用，上头催得紧，我们又能怎么办？我等在其中可曾贪过一分一厘！”
“……”
这些人见赵言和周远开过来，都一脸不忿，甚至有一个已经面如死灰，仿佛对这大明都没了信心。
这血腥而绝望的一幕，隐约还透着绝望和不解，如一柄利刃扎入赵言的内心，让他都感到莫名的心酸。
“空纸盖印，还能有什么无辜？”
赵言深吸口气，低沉着嗓子问道：“具体点说说。”
他话音一落，瞬间监牢中的几人便仿佛察觉到生机，当即都忍不住大呼，可见到旁边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声音又莫名地低沉下来。
“大人明鉴，其实我等如此做，也是情非得已，如今地方交税，以栽种的庄家按亩收，而后地方官员收了上缴，上面登记入库，核对，再确认，由地方到各州省府，路途遥远不说，还可能遇到天灾。”
“就算没有这些，粮食风吹日晒，送一趟一两个月，总会缺斤少两，可这缺了，账目就不对，又要重新跑。”
“如今账册不能涂改，又要加盖各衙门印章，来来回回，折腾几个月说不定都没结果。”
“我等又有什么办法？”
其中一人见此，有些悲愤地开口。
赵言眉头紧皱，仔细询问后，脸色也阴沉下来。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老朱的锅，老朱对百姓好，对于百姓的赋税，都是实物税，比如种了一亩地玉米，交税就交玉米。
而地方官员到了时间，就会下去收，收好了，一边往南京运，一边向户部报告，征了多少税，何时送达，然后国库人员验收登记。
而后户部人员拿着之前官员申报的单子，和入库的国库单子核对，一份不能差，差了就要打回地方，让地方重新补，另外就是交入国库的时间和官员申报时的预计的时间不同，也要重新查。
这是一套十分复杂的流程，而大明运输能力有限，外加很多地方官员各自识字都不多，偶尔还会有写错了字的，这些都要重新弄。
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地方收的鲜货，可能斤两没错，运输途中损耗了，但依旧不行。
这来回折腾，几个月下来，一个税务都还没搞定，而延误了时间，不仅税务官倒霉，地方官府的人也跟着倒霉。
户部也知道这些难处，于是有人就想了个法子，就是地方官员揣着盖了官印的白纸，跟着交税货物一同去南京，什么时候货物入了国库，再把申报单上的日期斤两之类的填好，交给户部。
这样就能保证准确无误了，也不用来回跑。
如果户部发现搞错了，当场改一下，只要保证户部那里一致就行。
严格来说，这样也不算太违规，毕竟这种盖了官印的白纸除了用来交税，没其他作用，而且上面仅仅盖了地方官员的印章，户部那里不加盖核实也纯粹废纸。
这也算是洪武年间，折腾了几年后，地方官员的潜规则。
“空纸盖了章后，到底什么模样？可有其他用处？”
赵言再问。
旁边周远开见此，面色微变，顿时大呼不妙。
这些人是要定罪，然后处决的，若是这样盘问，没有结果不说，说不定还会延误时辰。
这还杀得成吗？
当即，他沉声道：“尔等以为官印是什么，随意加盖，今日是缴税，明日说不定是什么，这是欺君之罪，你等不知吗？”
“如今还在此狡辩，莫非以为大明没有王法了！”
“你们意图谋反？”
周远开的突然怒喝，瞬间将那些罪犯吓得面色如土，如今这个罪再大，也是自己一个人死，可若是牵扯上造反，全家都没了。
“冤枉，罪臣哪敢啊！”
“……”
众人纷纷惊呼冤枉，声音凄惨。
旁边赵言见此，心头一暗，知晓这些人谁也救不了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沉默少顷，走到一旁，示意周远开来。
周远开暗自点头，冷哼一声道：“都老实点，想想你们的家人！”
明目张胆地威胁，让众多罪犯彻底老实了。
“我问你们，是否纵容地方官员空纸盖印？”
“是。”
“此举是否蒙蔽圣听？”
“是。”
“这就是了，欺君罔上，藐视律法，死罪！”
没一会，周远开麻利的审完，等登记号，便挥手道：“来人，让他们画押！”
有人不愿意，下一刻就见几个锦衣卫拿着鞭子啪啪一顿抽，然后拎着对方的手指往供词上一按，完活。
等一套程序忙完，周远开当即挥手，让力士将罪犯押往行刑台
“赵大人，时辰不早，耽搁不得，我们去行刑吧。”
周远开随后示意赵言：“时间紧任务重！”
“好！”
没多久，犯人压到行刑台。
赵言坐在桌前，看着上面的竹筒里的火签，一时间心神都一阵恍惚。
而下方，除了面如死灰的罪犯，甚至还有一众哭声凄厉的官员家属。
只是相较于这些人的哭声，还有不少远远旁观的百姓，此时则是指指点点，甚至不少对着台上的一众罪犯怒骂着杀得好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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