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泽递给芬格尔一张金色的磁卡，“看到那边的山了吗？有了这张卡你就有了操控那边山里的大型数据中心的权限。”
芬格尔跟着路鸣泽来到落地窗前，这里是时钟大厦的顶层，整个CBD区，甚至整个城市，都在此地一览无余，天朗气清，不远处的城郊青山横卧。
“这个数据中心是个保密项目，仍在试运行阶段，只能通过专用光缆在这里使用，不能像学院中央控制室的机组一样远程控制，但是它的规模和运算能力是卡塞尔学院现有机组的数倍。
加上学院本身的机组，现在你有千军万马了，芬格尔师兄！准备好出战了吗？”
路鸣泽踮起脚拍拍芬格尔的肩膀，眼神坚定带着鼓励，好像皇帝在嘱咐即将出征的将军。
芬格尔挠头，没有被手握千军万马的惊喜冲昏头脑，“这不是升级设备和提升算力能解决的问题，之前学院追查过猎人市场的底细，几乎一无所获。
它的技术很特别，甚至没有固定的服务器，像个幽灵一样在全世界的互联网上不停地流动。不说真实服务器，我们甚至无法真正定位它的节点服务器。”
路鸣泽歪头轻笑，“我比你想象中的更懂龙类。他们从不是傻乎乎只会守着宝藏抢公主然后等人来杀的蠢笨巨型蜥蜴，与此相反，他们奸诈狡猾，为了权与力不择手段。
师兄，你的导师弗拉梅尔，也就是副校长，他是混血种里最顶级的炼金术师。作为他的学生，我不觉得你学到的炼金术是和装备部一样用来批量制造炼金爆弹的。
龙类的炼金术也不是用来搓火球的，从格陵兰计划中幸存的你，应该不会依然天真地想用中世纪那套东西来屠龙吧？
构建猎人市场这个网站并非单纯的现代科技，要破解它，就要拿出对付龙类的思路来，芬格尔师兄，你想不想亲手抓住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龙类？”
芬格尔打了个寒战，男孩淡金色的眼眸就好像有熊熊火焰在燃烧，烧进了他的心里，麻木的心烧得龟裂。
他本以为过了近三年，他已经可以直面过去，可封存的恨意从裂隙里流淌出来，烧灼着四肢百骸。
为什么这家伙那么像个小魔鬼，仿佛能直接看穿他的心，然后毫不留情地揭开伤疤。
想，怎么可能不想，做梦都在想。
“要我怎么做？”
芬格尔直视路鸣泽的眼睛，只要能杀死猎人市场背后的龙类，就算是给魔鬼打工也没关系。
“监控从猎人市场发出的每一条委托和帖子，你需要多少人手我都会给你，去摸清它背后的力量流动。你们当然定位不到它的服务器，因为它的服务器根本不在现实里，而是存在于最神圣的炼金领域中。”
“最神圣的炼金领域，”芬格尔呆愣了半晌，缓缓吐出它的名字，“……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北欧神话中的死人之国。它是所有炼金术师想要朝拜的圣地，就好像西方极乐世界和天堂之于凡人一般。
可惜在已有的记载中，没有几个炼金术士真正去过那里，对绝大多数混血种来说，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更像是一个传说，一个仅存在于想象中的地方。
将尼伯龙根作为网站的中转服务器，怎么可能？……即便芬格尔的想象力再怎么天马行空，也难以做出这样的设想。
“无需担忧，无需迷茫，我会为你指引前进的道路。芬格尔师兄，我要一份最近一段时间猎人市场所有违约者的资料，明天早上给我就可以，加油！”
明天？！
芬格尔心里一口老血喷出，这是打工吗？这踏马的是黑奴吧！
全世界不少混血种都在这个叫“猎人市场”的网站有自己的ID，其中一部分会在这里发布或者接取任务，从而雇佣到有能力的猎人或是拿到高额奖金。
也有的人只是为了获取龙类的情报，各类鱼龙混杂似真似假的帖子和情报信息在此地流通。
来自世界各地的数据如洪流般涌入涌出，您当猎人市场是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吗？
第二天中午，路鸣泽坐上了去邻市的高铁，流线型的钢铁之龙从繁复高架桥间呼啸而过。
天空阴沉欲雨，苏恩曦窝在废弃车棚的角落的箱子里，抛接着手里的硬币，这是她身上的最后一块钱。
她现在是“猎人市场”的违约者。
不远处的杂物堆里传来小猫的叫声，叫的人心烦。
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高，过于富集的水汽形成了浓稠的雾气。缥缈的歌声传来，仿佛远古祭祀时唱诵的神歌。
随着第一滴雨落下，豆大的雨点纷纷噼里啪啦地砸在雨棚上，短短几分钟，外面白茫茫一片，有黑影在雨中时隐时现。
苏恩曦在箱子的缝隙间窥伺着外面的情况，恐惧在她的心底炸开，那些东西要来了，她已经无处可去。
她如今能做的只是拖延被发现的时间。
小时候的她觉得世界很大，等将来她成了大人之后哪里都可以去，想象着在每个向往的城市里建造自己的家。
今年她18岁，如果一切正常发展，她本该在两个月后飞往美国，入学哈佛商学院，享受美好的假期，但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言灵天演，如今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计算她离死亡还有多久。
世界很大，你却无处可逃，就好像你在无人的旷野中呼救，喊得再大声也没人能听到。
世界上的选择很多，只是没有一个你能选的。
路鸣泽站在街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多，离路明非放学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街道的一侧晴空万里，另一侧暴雨如注，街上的行人却对如此怪异的情景熟视无睹。
从袋子里掏出一把伞撑开，他走入雨幕中。
一道道黑影在雨幕中游荡，似乎在寻找什么，路鸣泽和一个黑影擦肩而过，黑影的脸一片空白，却在凑到一起时发出窃窃私语般的说话声。
黑影对雨幕中的路鸣泽视若罔闻，好像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不久后，这些怪物们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始向同一个方向行动。
路鸣泽跟着黑影走向街巷角落的废弃雨棚，雨棚里传来小猫的叫声。黑影们显然还不确定目标的具体位置，只是在雨棚周围打转。
路鸣泽走进雨棚，合上伞，扒拉开杂物堆，里面有两只刚满月的暹罗猫，小小的毛团，喵喵直叫。
看到有人来也不害怕，凑到路鸣泽手边蹭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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