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入研究，越令人心惊。
让人忍不住去想，那东西活着的时候会有何等伟力。
黑色的血肉向中央积聚，露出坑坑洼洼的地面和墙壁，有的地方已经被侵蚀出不见底的坑洞。
屋里的研究员们站在玻璃前，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惊动即将诞生的神迹。
鳞甲在血肉表层生成，反射着深邃幽黑的光芒。
巨大的黑色怪物拱起脊背将半成型的躯体从地面和周围的墙壁上撕下，森白翼骨顺着脊背刺出并展开，新生的血肉攀援着白骨生成漆黑的膜翼。钢铁般有力的肌肉迅速成型，覆盖全身的黑鳞光辉流转，随着呼吸开合。
黑色怪物睁开金眸，仿佛太阳从暗夜中升起，所有人都为这夺目的金色所震慑！
“哦，上帝啊！”有人不自觉惊呼出声。
低沉的吟诵声轰隆作响，犹如滚滚雷霆。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四面八方都有声音在高唱回响，将此地映衬得像是圣堂。
怪物浮到半空张开双翼，就像一柄巨大的黑色十字，宣告末日将临的审判，祂的目光落在窗前的众人身上。
“快落下封闭门！！！”
组长反应过来，疯狂地点按紧急按钮，可惜已经晚了。
玻璃被冲过来的黑色怪物撞碎，人们神色惊恐四散奔逃。
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滚落到房间里，他回头看了怪物一眼，然后趁着混乱，从倒地昏迷的研究员身上扯下一件白袍，套在自己身上，跟上其他白袍的脚步。
怪物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挥动双翼，轰开几层数米厚的墙壁，轻而易举地打穿了通向隔壁区域的道路，简单粗暴。
黑压压的影子从中涌出，像捅了蚂蚁窝。
那些全都是死侍，和之前在高架桥尼伯龙根里遇到的死侍一模一样。
……
陈墨瞳熟练地溜进地下基地，来到“μ”号廊道。
“μ”号廊道的底层关着许多犯了疯病的混血种，他们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很多都有暴力倾向。
里面关着一个疯女人，是她的母亲。
陈家的公主当然不会有一个疯子母亲，她名义上的母亲是另一个人。
她小时候以为庄园的孩子们，都是被父母卖进来或者遗弃的。直到有天，一个疯女人闯进庄园抱着她喊她诺诺。
她觉得从那天开始，她才真正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探视是不被准许的。
每当她感觉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都会偷偷溜进这里，顺着走廊来到关着疯女人那间屋子的门窗边，靠在墙上，幻想自己仍有所依靠。
今天她又来了。
屋里的疯女人在屋里不停地踱步，自言自语，看到她出现，开始大喊大叫，砰砰砰砸窗户。
这层房间的隔音出奇的好，她在外面只能看到女人疯狂的表情和夸张的肢体动作。
手腕上红色欧米茄表的秒针咔哒咔哒地走动，她有半小时的时间，半小时之后“μ”号廊道的白袍就会巡视到这边。
轰隆隆——
陈墨瞳的耳畔忽然传来隐隐雷声，在这地底深处。
以几下轻微的摇晃为前奏，地面开始剧烈颤动，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各处的墙壁都在崩裂。
铁铸的门在应力的拉扯下吱呀作响，歪斜扭曲。
地震？
房间里的那些疯子只是疯了，并没有傻，都在拼命地往外逃，撞开铁门之后，顾不上看这边一眼。
来不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掀开歪斜的铁门，把疯女人从屋里拽出来，要带女人离开这片危险区域。
女人咿咿呀呀挣开她的手。
这种天塌地陷的时刻，女人竟然蹲在地上，在地板上疯狂地写字。
陈墨瞳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来不是那个房间隔音效果太好，而是女人已经变成哑巴。
“疯女人”在地上写道：
“诺诺……你和我的女儿很像，我认错了人，他们早就做过亲子鉴定，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我当时要找的女儿诺诺已经死了，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只是为了拴住你。你快走，不要管我，我已经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能认出来女人划出的每个字，酸苦的感觉在她的胸膛中拧转，卡在喉咙深处让她无法呼吸，头晕脑胀。
她拉住女人的胳膊，脑海里积存已久的疯狂念头抢占了理智。
“这些以后再说好吗？我们走，我能带你出去。就当是我求你，我们一起逃出去，离开这座牢笼。”
房间内侧的墙壁再次开裂，人形的怪物们从墙壁的缝隙里挤出来，五官空白，被嗜血的本能驱使着毁灭遇到的一切活物。
诺诺迅速做出反应，抓起一旁的铁门当作武器和盾牌拍向怪物，可还是不够，她慢了。
“疯女人”的后背被怪物的利爪穿透，心脏停止跳动，身体无力地下坠。
她以前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哭，她一直是个铁石心肠的妞儿。
可是好苦，真冷，她的心像掉进了冰窖里，身体里属于龙类的那部分血却越来越热，苦涩而滚烫的泪水从脸颊坠落。
她架着铁门拍飞周围的怪物，奔向另一端回廊尽头白袍的值班室。
里面值班的白袍在地震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逃走避险，备用的枪和刀仍躺柜子的底层。
他们早就知道这里藏着怪物。
这些怪物是陈家替圣宫医学会养的，诺诺以前从父亲口中听说过它们的存在，今天才真正见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地狱里的鬼怪全都爬了出来。
从没有哪一次她像现在一样痛恨那个男人，痛恨自己出生在这个地方。
怪物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
她大概会和“疯女人”一样死在这里。
外面的怪物疯狂拍打着值班室的铁门。
诺诺拿出柜子底层的刀和枪。
枪是把HKMP7A1型冲锋枪，弹匣里的子弹是满的。
这种枪有着接近突击步枪的穿透性和杀伤力，能击穿1.6毫米的钛板和20层凯夫拉组成的CRISAT靶板。
刀是柄反曲刀，刀身向前弯曲，由经过特殊锻造的金属打造而成，泛出冷厉的白光。
她将刀挂在腰间，踹开值班室的铁门，手中冲锋枪爆发出的强光像是能净化灵魂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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