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钟肆说：
“因为邪教的原因，莫德亚力准备放开城中持械标准，当然，还是不能采用大威力武器。”
钟肆一愣，白塔城禁枪其实也没多久，大抵也才十几年的样子。
从城外的森林被炼金飞艇上的炮台轰成一片沼泽地后，缺少魔物让原本聚集在城里的佣兵冒险者们手上的刀枪就此失去了目标，大量人员因失业与精力得不到发泄，导致白塔城那段时间常有流血冲突。
但混乱的日子不长，随着禁令的颁布与人员的流失，白塔城也很快就成了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
“怪不得他昨晚非要收一笔非法持枪的费用!”
“原来是这段时间不能收了。”
虽然白塔城的法条没什么人愿意去执行，但并不妨碍有人能从里面收获利益。
两磅一张没盖章的纸条，就可以保证一个月的持枪而不受到处罚，一般白塔城里颇有资产的人都会准备一份。
这也是城防军的创收项目之一。
“不过，现在哪里还有武器店给别人买枪？去那个和这座城市一样半死不活的黑市？一把枪加上子弹也有三四磅了吧？”
“当然不是。”
班德站起身，走到橱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根硬的像是砖头的黑面包和一个碗。
往碗里倒点水，然后把手上的黑面包塞进去，看着这个黑面包逐渐吸水膨胀，班德含糊不清的说：
“他准备发放城防军里淘汰掉的武器。”
“免费？”
“两磅，莫德亚力早就看那两仓库的废铜烂铁不顺眼了，准备要求每个人都要自愿购买。”
“通知今天就要下来了，估计这次你一定要出点钱了。”
白塔城自由街。
这里的房子外形各不相同，使得整条街的风格像是一个大杂烩，有三四楼高的带烟囱的大房子，也有只有一层的铁皮围成的小屋，但更多是“木堆”。
“木堆”是一种很奇特的房子，数十根圆木堆在一起，呈金字塔形，然后在金字塔上浇筑水泥一样的东西，等到凝固后再把里面的木头抽出，形成一个仅有十几立方米的狭小空间。
在白塔城讨伐魔物这一行业还兴盛的时候，佣兵们就靠着这个小小的空间，来节省出租房的费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大部分“木堆”已经被人为的整合成一个廉价出租屋，用来在刚失去经济来源的人们身上割下最后一刀。
自由街三十七号托马斯武器店，就是一个最大，最接近一个正常房子的“木堆”，也是为数不多还没有卖出去的“木堆”。
“我的父亲是一个运气不l好的骑士。”
“他没有好的武器，也没有一个家境良好的背景，我爷爷只是城外种水萝卜的农夫。”
“当时他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注定继承那块贫瘠的土地。”
“但得益于白塔城需要大量的人去狩猎魔物。”
“所以他也就巧合的成为了一个低阶骑士。”
“他的骑士事迹不算好听，甚至是平凡。”
“他在狩猎魔物的方面没有什么光辉事迹。”
“有的只是杀过几条食尸狗。”
“直到他被狗咬伤右手，拿不起剑之后。”
“他的运气才真正到来。”
“当时，哪怕受伤的骑士，也会在后勤干活。”
“而他正好是分到了医务组。”
“得益于此，他与前线的大人物有了碰面的机会。”
“有一天，一个高级佣兵团以极其恐怖的折损带回来一把锈迹斑斑剑。”
“虽然伤亡惨重，但佣兵团剩下的人仍然觉得很赚。”
“然而，在那天晚上，他负责的一位受重伤的中阶骑士突然发狂，拿着那把剑在营地里胡乱挥砍。”
“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中阶骑士将营地的一个高阶骑士正面击溃了。”
“按常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要说一个受伤的中阶骑士，就是把那佣兵团的所有骑士拉上，都没有机会打败一个高阶骑士！”
“就是因为这把剑！”
正在端详手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剑的亚格看向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你想说这把剑是你死里逃生的父亲在混乱的时藏起来的吗？”
“然后在死之前才告诫你？”
亚格面前的讲述者是一个有着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身材矮小，手掌却奇大，一头棕色卷发，肤色黝黑。
两人隔着木制的柜台，尴尬的空气弥漫在这个不大的武器店，但是老板的表情依旧维持在讲故事的严肃。
钟肆一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刚迈进门口时，就认出站在柜台前的是谁，正准备回头的时候，武器店老板眼前一亮：
“黑狗，要买什么，打九折!”
随着话音落下，听到熟悉称呼的亚格也转过身来，看向钟肆。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你和你父亲一样没眼力见。
钟肆暗骂一句，顶着亚格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只能咬咬牙，把刚要迈出去的脚收回，重新走进托马斯武器店。
“早上好小托马斯，啊，这不是教士先生吗。”
托马斯武器店是由一对父子经营的，为了区分他们，熟客一般都叫他们为大托马斯和小托马斯，好像没有一个真正的托马斯一样。
“你认识他？”
“早说吗，我给你打九折！”
小托马斯略微有些惊讶，但双手还是熟练的对亚格比出了一个“九”。
这是托马斯一家常挂在嘴边的话了，说是这么说，但最后付款的时候，往往看到的价格己经是算九折进去了。
亚格还有理会小托马斯的动作，而是温和的看着钟肆，平静的开口道：
“黑狗先生是吧，你似乎很排斥与我见面？”
“啊哈哈，教士先生说笑了，我是命运信徒。”
也许是命运女神与好运人在世俗的认知里权能都大差不差，都是与“运”有关的神明，这使的信徒乃至教会都在争谁才是上位的那一个神明，所以冲突难免，双方都瞧不上对面。
当然，两位神明也没发过神谕说过什么就是了。
“哦，是吗。”
亚格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继续看着手上的那把锈剑。
怪事，这个教士怎么这样安静，一点也没有昨天那种嚣张感。
钟肆心里默默想着，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看向一旁的小托马斯。
“小托马斯，来一把南赫拉。”
南赫拉是一把小巧型左轮手枪的品种，便于携带的特性十分适合钟肆这种灰色行业的人员。
“啊这，我是做正当生意的，不售军火。”
小托马斯听到钟肆的话，连忙开口，然后用余光瞟一眼旁边的亚格，再示意钟肆待会过来。
钟肆刚要开口解释，身后就有一道破锣般沙哑远远传来：
“儿子，儿子！”
“发财了发财了！”
“快把那些枪拿出来到门口卖。”
“城防军放开军火管控了!”
来人和小托马斯一般拥有着粽色卷毛与黝黑色皮肤，但他的身高比小托马斯还矮，还不足一米五。
这就是大托马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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