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鸣叫，红日升空。
陈卫从睡梦里醒来，准备穿衣。
“嗯？”
忽地，床头放着的衣袍下传来一阵硬实的触感。
伸手一摸，悄然打量。
依稀可见，那是一个褐黄色的肉饼，被布纸包裹。
或许是出锅太久，有些硬邦邦的，表面油渍都已经凝固。
气味也因此很淡，几乎忽略不计。
“这！”
心里猛然一跳，陈卫连忙将其盖住。
一个猜测升起，他不由得偏头看向一旁。
那是一张有些脏乱的圆脸，正好睁开双眼。
四目对视，可见孙四的眼神微微躲闪，跟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家伙........”
挑了挑眉，陈卫没想到对方这么胆大。
甚至，如果他没猜错。
这怕是跟昨晚，那堂主冯立的寿宴逃不脱干系。
“他何时去拿的，我跟他挨着睡觉，竟然都没察觉。”
“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不对，如果真被抓住，不可能放任他毫发无损的回来.......”
心绪悄然闪过，看着周围其他见习弟子恍若未觉的模样。
最终，陈卫还是选择将肉饼给悄悄藏在了被褥里。
粮食吃紧，营养不足，对练武亦有不小影响。
是以，既然已经得到，那自然不可能再将到嘴的食物给送走。
随即，他很快就装作寻常的跟随其余少年，一并出屋。
“你在哪儿拿的。”
半途的空地上，陈卫好奇的看向孙四。
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模样，怎么也无法跟江湖神偷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
“厨房。”
小声说了一句，孙四以为他不喜，连忙摸了摸肚子解释道：“我太饿了。”
闻言，陈卫脸色有些好奇。
“没人发现你？”
“你不知道，昨夜他们都喝醉了。”
闻言，陈卫左右看去。
负责发放饭食的几个血刀门弟子，果然比往日迟到了半盏茶的时间。
而且，走路也显得摇晃虚浮了一两分。
“看来喝的不少啊？”
挑了挑眉，陈卫感觉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想到这里毕竟是魔道宗门，成员复杂，品性不一后，他又很快释然。
随即，没再多想。
迎着孙四的目光，陈卫拍了拍对方肩膀，记下了这份情。
“谢了。”
“不过，下次，可别这么冒险了。”
闻言，孙四连忙点头，不过脸上笑容却多了两分。
.......
“沉腰！挺胸！出拳迅猛，以伤换命。”
“虎煞拳里的这一招虎啸山林，要的就是暴戾狠辣，不顾一切。”
“一味死板，瞻前顾后，反而失了真意。”
早食过后，见习弟子的少年们再次在空地上开始练武。
周教习在边上背手而立，说话的同时，状若随意的看了一眼，人群里的一道身影。
看起来像是跟周围少年一般无二，拳脚寻常。
但若是练武有成之人在此细细体会，就可见其出拳踢腿间，都夹杂着一阵莫名韵味。
“陈北鸿.......短短五日，就已拳脚略通，得了两分猛虎真意。”
“若是如此，那也确实是悟性不凡。”
“可为何在此之前，他却那般普通，好似近几日才突然开窍一般。”
目光一闪，周教习不禁想到了，自己这两日派人打听的情况。
“藏拙.......还是另有其因？”
想到这里，再看那少年汗水挥洒的专注模样，周教习很快就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而后走到柳树下，半躺于藤椅，开始闭眼假寐。
见状，周围的数名少年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吃力的松开拳脚架子，想要借机缓缓。
“太累了。”
“又饿又累，这武怕是没法练了。”
有些疲乏的情绪悄然弥漫，可见周围不少人的脸色，都比往日显得更加吃力。
“粮食削减.......应该说是粮食雪崩才对。”
陈卫脸色泛白，略有些疲惫。
今早的饭食，不仅没有面饼，而且就连热粥，也比往日更为稀释。
是以，站桩练拳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开始感到了饥饿。
连带着虎煞拳的进度，都是受到了影响。
“今日，一定得找个机会，把那个肉饼给吃了。”
心思浮动，陈卫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站桩姿态变形，连忙更正。
一时间，放眼望去，周围多数人，也都是如此。
“周教习。”
忽地，两位血刀门弟子出现。
人群闻声关注，随即就见周教习微微睁眼，挑了挑眉。
“不是说好午时之后？”
语气平淡，不见太多波澜。
“山里的荒林缺少人手，冯堂主让我等即刻带人前去。”
双手抱拳，血刀门弟子微微垂首，恭敬回答道。
见状，周教习沉默片刻，方才点头。
“去吧。”
话毕，血刀门弟子重重点头，而后就来到陈卫等人身边，从衣袍内取出一份名册。
“周林，李开元，方文泰........”
十二三个名字接连响起。
无一例外，都是练武进展最慢，根骨资质最差者。
“跟我走。”
收起名册，血刀门的弟子漠然道。
见状，被喊到的十几人有些意外。
虽然不愿，但最终还是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离开。
目送其离去，不少人都是脸露愁绪，逐渐想到了昨日听说的传闻。
一时间，空地上的气氛因此微微转变。
哪怕饥饿难耐，但一众见习弟子，还是像打了鸡血般，咬牙练武，或站桩或出拳，不敢再懈怠。
........
时间由此流逝，等到红日当空，正午时分。
淡淡的肉香弥漫，负责饭食的数位黑袍弟子再次出现。
“饭食怎么这么少。”
“一块肉都没了，这可怎么撑得住。”
目睹木桶内明显少了的米饭与青菜，以及寥寥无几的肉沫渣子，有人忍不住抱怨。
“怎么，一个个的，都忘了在山下，饿的像乞儿一样的时候了？”
似是听见了窃窃私语，负责发放饭食的黑袍弟子面色不耐，嘲弄道：“给了口吃的，就忘了好？”
“信不信把你们都给发配到山林荒地，充当苦役？”
话音落地，见其神色转冷，见习弟子们噤若寒蝉，不敢再发声。
目睹此景，黑袍弟子冷哼一声，待到再次骂了两句，方才开始分发当天的饭食。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对方心情影响。
众人瓷碗里的米饭青菜，以及肉沫汤汁多寡不一，有人愁眉苦脸，有人露出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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