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鸣叫，薄雾散开。
下意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孙四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感觉到身体还没彻底恢复的酸胀不适，他有些想要再赖床一会儿。
“反正这山匪寨子没人催促，起来晚了，周教习也不会惩罚......”
有些意动，孙四下意识想跟陈卫说一声。
但很快，偏头望去。
可见旁边床铺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被褥与枕头不知何时折叠放好，褐色的木制凉席一览无余。
“喝！”
忽地，拳脚的呼啸之音，伴随着一道轻喝传来。
不用去木窗旁细看，孙四就知道，这是对方练武的动静。
“北鸿都已经开脉境了，还这么努力。”
“那我也不能落后啊......”
如梦清醒，孙四很快就拍了拍脸，摸索着起床穿衣，一边系好灰袍，一边就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嘎吱！
木门大开，有些微凉的雾气打在脸上。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孙四全身升起鸡皮疙瘩。
唰！
远处空地，同样一袭灰袍的单薄人影。
拳印破空，雾气飞散。
赫然乃是虎煞拳第九式，黑虎掏心。
随即，又是两招接连跟随，带起一片破空呼啸。
才见陈卫收拳而立，吐出一口废气。
“起来了？”
偏头看向孙四，陈卫笑道。
“嗯，有点饿了。”
言不由衷的找了个借口，孙四很快就来到他身边，跟着摆起虎煞拳的架子。
沉腰坐马，齐肩平肘。
观其出招声势，连贯平缓，一直到第九式，都无太大问题。
见此，陈卫大概看出了，对方如今的境界。
“还差一半的进度，应该就能开脉小成了。”
没有意外，陈卫暗自点了点头。
俗话有云的百日开脉，之所以广为人知，自然是因为这才是最符合常人的情况。
自己能够大半个月就开脉小成，是因为天道酬勤的特殊作用。
而根骨资质与自己相同的孙四，能够在一个月内走到现在这一步，也已经算是很不容易。
至少，也算是比一些常人，要快了不少。
“喝哈！”
挥拳出击，孙四不知道陈卫的心思。
只是想要努力追赶，尽早将这拳脚小成。
一时间，两人都是各站一方，拳脚呼啸，阵阵轻喝。
吐出的白气与雾气糅合，而后渐渐在高升的红日里，消失无踪。
......
“来，两位，请用饭！”
辰时，飞龙寨的山匪很快端来早食。
肉饼、热粥.......
远比血刀门提供给见习弟子的更为粘稠，肉饼的油渍带着淡淡金黄。
见状，孙四吞了下口水，待到接过早食的木盘，就赶紧去呼喊周教习。
“教习，教习。”
“早食来了。”
话毕，不一会儿就见院落主屋的木门被推开。
一袭青色衣袍的人影从中走出，浓眉阔面，似是才睡醒一般，伸了个懒腰。
随即，看了一眼站在左右的孙四与陈卫。
目光在他们脸上的汗珠一扫而过，同时又发现了石桌上泡好的热茶。
周教习笑了笑，挥手道：“吃饭吧。”
话毕，孙四喜笑颜开，连忙就去拿走一块肉饼，端着热粥就蹲在了院落石墩上。
“这小子。”
摇头一笑，周教习早已见怪不怪。
随即，接过陈卫递来的热茶，他抿了一口，不禁打趣道：“要是让他知道，再过三日我们就要回舵。”
“怕是要睡不着觉吧？”
回了血刀门分舵，见习弟子的窘迫境遇，自然不用多说。
对此，陈卫深有同感。
不过，他也有些意外，回舵日程的突然。
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周教习抬头看了一眼山寨之外，解释道：“这群山匪虽然本事不大，但毕竟在太永县附近经营许久。”
“粮食收集的速度还算不错，等到飞龙寨的三百石集齐，顺道就可以押送回舵了。”
闻言，陈卫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不一会儿就拿着肉饼和肉粥，走到了孙四身边。
“三日后就要回舵了，要不要......找个机会溜走？”
心里闪过一丝念头，陈卫想到了自己之前跟随周教习来到飞龙寨的部分目的。
血刀门内太过压抑，若能自由遁入江湖，倒是能洒落许多。
“但是，铁衣功的口诀不全，离开血刀门，怕是很难再有机会兑换第三层。”
“而且周教习，估计也不会坐视我悄悄离开。”
思虑片刻，陈卫最后还是暂时压下了这个打算。
随即，一顿饱腹之食。
待到休息足够后，他很快就拉着孙四一起，又再次投入到了练武之中。
......
日上三竿，大汗淋漓。
拳掌轰出，踢腿破空。
虎煞拳的十一门招式，陆续在陈卫身上爆发而出。
“诶，北鸿。”
“快看，好多粮食。”
孙四的惊呼让陈卫停下动作，包括那藤椅上假寐的周教习，也是悄然睁开了双眸。
顺势望去，可见山寨大门处，有着好几驾牛车与独轮车陆续出现。
或是挥鞭催促黄牛迈步，或是三五大汉轮着歇气，推着独轮车走进山寨。
一个个褐色的麻布口袋映入眼帘，只是简单一数，怕都有数十近百袋。
因为早已得到周教习的提醒，陈卫对此并不惊讶。
反倒是一旁的孙四，看起来有些亢奋。
“上一次看见这么多粮食，还是两年前，村里大户秋季收成的时候。”
“特别是那吕家庄的小庄子，足足收了快百亩稻田，听说堆的米仓都放不下。”
“当时我家里的稻田也收成不错，我爹娘都还想着给我说个媳妇儿呢。”
有些感叹，孙四眼里闪过一丝缅怀之色。
见状，陈卫想到了对方曾经在私底下提及的过去历史。
打小就住在孙家村，但如今，却也是父母亡故，貌似只有一位嫁人的大姐还在世。
“想家了？”
陈卫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眺望着远处缓缓送回的牛车粮食。
“有点儿吧。”
孙四点了点头，没有掩饰道：“上山之前，我大姐还来看过我一次。”
“她希望我能搬去跟她和姐夫一起住，但我不想给她添麻烦，就跟她吵了一架。”
“想起来，还是怪后悔的。”
目光飘忽，孙四的语气略有些遗憾。
“行了。”
拍了拍孙四肩膀，感受到对方的思念。
陈卫很快就劝慰道：“那就早点开脉吧，到时候成了外门弟子，不就可以下山了么。”
“亲自回去给她道个歉，不挺好？”
话毕，孙四目光一亮。
一时间，陈卫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像是又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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