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雪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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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醉酒一场,愁无工夫

作者:

海陆空三鲜

    宋余推门而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但是右手所提长刀上还向下流淌的血迹,预示着不久前一条生命的流逝。

    冷风顺着敞开的门缝吹入,却难以吹散里面的血腥味。

    不用任何言语,李寻欢等人都已经能够猜到房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仙儿死了,这位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第一美人,当下就死在无人知晓的冷香小筑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需要担心无人替他收尸,那些暗地里拜倒在林仙儿裙下的拥趸迟早会发现她的尸体。

    宋余收刀入鞘,看了李寻欢一眼,云淡风轻道:“走吧。”

    李寻欢收敛目光,林仙儿死了,他谈不上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只是觉得有几分可惜,但是这零星的惋惜也很快便烟消云散,“走?去哪里?”

    宋余微微一笑:“当然是去有酒的地方。”

    说话间,他目光从铁传甲和阿飞身上扫过,难得四人再次聚首,这时候不应该畅快喝上一杯,将烦恼杂事全部都抛在脑后嘛。

    李寻欢一听到有酒喝,自然是开怀大笑,只要有酒,他便什么都可以忘却,无论是忧愁还是痛苦。谈笑间,一行四人朝远离冷香小筑的方向走去。踏过回廊,穿过庭院,一路万分静谧,整个兴云庄好似从来都只有他们四个人一样。

    李寻欢将一草一木一眼一阁全部收入眼中,或许是因为今日过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此地。直到将要抵达兴云庄的朱红大门前。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叫住宋余众人。

    宋余回过头去,原来是一个约么八九岁的孩童,正是龙啸云和林诗音的孩子。

    龙小云一身红衣,穿得倒是喜庆,模样看起来和他的母亲林诗音有几分相似之处,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远超于同龄人的聪明伶俐。

    事实也是如此。

    龙小云脸上挂着笑意,快步来到李寻欢面前,停下脚步。

    李寻欢看了看龙小云,又看向身边众人,一时间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只等他开口。李寻欢虽然已经算是与义兄龙啸云分道扬镳,但对于这个孩子倒是没有其余多余的想法,只觉得对方有时候所表现出的聪明未免太过。而人一旦太过聪明,就不太好了。

    很快,龙小云开口问道:“李叔叔!你们这就要离开兴云庄?”

    李寻欢轻点头:“嗯。”

    龙小云闻言忽然显得急不可待,追问道:“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离开吗?”

    李寻欢眉头一皱,却只听龙小云又道:“我的意思是……想要拜你为师!可以吗?”

    终于道明来意,倒是让李寻欢不知所措,他可从来都未曾收过徒弟,更何况还是林诗音的孩子,而李寻欢又已然下定决心远离这是非之地,眼下在思量片刻后,他仍是给出回答:“不可,我只是一个闲云野鹤,无法教导你。”

    “可是……”

    龙小云还想要继续试一试,却被李寻欢抬手打断。

    “你父亲所认识的江湖人士之中,亦不乏武功高强之辈,你大可以拜他们为师。我……还是算了吧。”

    见李寻欢又一次拒绝,龙小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遗憾之色。不过短暂便一扫而空。

    龙小云看向李寻欢,双手郑重抱拳,高声道:“好吧,既然如此,李大叔,临别之际还请受小侄一拜!”

    “不……”

    李寻欢话未说完,龙小云已经低下头去。

    然而等待他的不只有一拜,还有从龙小云背后射来的几枚暗箭!

    “少爷小心!”

    铁传甲虎目圆睁,大声提醒道。

    从如此近的距离射来的暗箭,他想要帮忙简直难如登天。本已转头凶狠盯上面带冷笑的龙小云,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凶狠歹毒的小畜生来为自家少爷出气,却未曾想到,李寻欢似是早有防备,也许是早就看穿龙小云的心机,衣袖一挥,三只暗箭全部被他抓在掌心之中。

    李寻欢毫发无伤。

    这也是龙小云始料未及的,他本以为身虚体弱的李寻欢对暗器已避无可避,万没想到其还有这么一手。

    殊不知小李飞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暗器,李寻欢更算得上是此行高手,对于此等出其不意的暗算当然有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

    见暗算不成,龙小云当机立断打算启用后手,他的性格也注定决不允许自己徒劳而反,正要抬手甩出藏于衣袖之中的飞针,却发现一只大手此时已死死地按在他的后颈之上。

    龙小云动弹不得。耳边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

    “乖乖别动,相信你也不想下半辈子躺在床上度过。”

    说话的正是宋余,他手上稍一用力,龙小云便被从地上提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却仍旧忍着一声不吭。藏着的飞针暗器从袖中落下,掉在地上没有声音。

    宋余眼睛微眯,再加几分力气捏着龙小云抖了抖,哗啦作响。

    “真看不出来,身上还藏着不少东西呢。”

    李寻欢沉默不语,一旁的阿飞也算是恍惚回神,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似龙小云这样的孩童,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心思简直与成人无异。

    “小畜生,我一拳打死你!”

    铁传甲见李寻欢无恙,一腔怒火爆发而出,攥着比碗口还要大的拳头,就要朝龙小云的脑袋砸下。

    李寻欢横手一把将他拦下,铁传甲的大脑袋里充满疑惑与不解:“少爷……”

    “我们走!”

    说罢,李寻欢毫无留恋,转身便走,许是因为本就脸色苍白,任何情绪如今都再难以在他的脸上流露。

    宋余暂时不想走,也可以说是李寻欢没有刻意叫他走。无论如何,在离开此地之前,都要给眼前这个歹毒的小东西一点教训,以作纪念。

    心念至此,宋余的手更加用力,顷刻间龙小云只觉得后颈一痛,悬空的四肢更是涌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不是痛却胜似痛。他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一瞬间抽的干净。

    待宋余将龙小云抛到地面之时,他的脸上已全无血色。

    龙小云也慢慢发现身体的异常,惶恐的情绪涌上心头,惊呼道:“你……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提不起一丝力气?!”

    宋余没有正面作答,回身只道:“让你以后做个普通人。”

    等龙小云如梦初醒之际,宋余已飘然走出兴云庄的大门。

    ……

    一行四人返回宋余买下的那座宅邸,之后便是匆匆几日过去。

    阿飞的伤已经痊愈,正琢磨着一个合适的时间找到铁笛先生再战一场。事已至此,梅花盗的事情他不愿卷入其中,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林仙儿死后,再没听说过梅花盗有现身作恶过。

    而李寻欢则是不管不顾,大醉了一场,酒醉卧床之时,仿佛能够听见那日从兴云庄里飘出的林诗音的怨怼与哭泣,可这都与他无关了。

    清晨,又是一朝酒醒。

    李寻欢推门而出,见到天上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原来这雪已经下了一整夜。

    宋余和阿飞正坐在庭院中央的一处闲亭里,铁传甲站在一旁,腾腾热气从亭子里四溢散开,隐约可嗅到酒香。

    李寻欢立刻来了精神,快步赶到亭子里坐下,这才发现,原来是在煮酒,他嗅着酒水香醇的气息,拍了拍正要斟酒的铁传甲,只觉得人生再无憾事。

    却在这时,依靠在亭柱上的宋余低声开口,“外面那家伙还没走?”

    铁传甲倒酒的动作一滞,回答道:“没走!我一早扫雪开门,就见到他盘坐在大门口。积雪满身都快成雪人了。”

    宋余撇嘴道:“秃驴秃驴!真是一头倔驴,不张口不动手,光堵在门口恶心人。”

    阿飞难得笑得如此开心,道:“还不是因为说不过打不过!”

    李寻欢喝了一口酒,只觉得浑身舒爽暖和,反问道:“你真的要去一趟少林寺?!”

    宋余拍掉肩头落雪。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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