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玄马上就明白了，凌耀是怀疑他“作弊”！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修炼全靠自己，没有依赖外部因素。”
“你可不要说谎。”凌耀虽然神态平和，但口吻却颇为严厉，“我可提前告诉你，使用法宝或秘籍来快速提升修为，本身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我是担心你接触了什么歪门邪道，这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整个黎华派！”
“掌门，弟子真的没有！”江羽玄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其实弟子也不清楚为何修为提升如此之快，还以为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速度。”
“你这也快得太离谱了！”凌耀转过头去，对凌婉馨说，“婉馨，你从凡体到炼气九层用了多长时间？”
“爹，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凌婉馨在父亲的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
“听到没？”凌耀又转向江羽玄，“婉馨的修炼速度已经是正常范围内最快的了。可是你呢？”
“回禀掌门，弟子的修炼的确没有任何问题。”江羽玄不由得避开了凌耀的视线，心里直为自己喊冤。
凌耀叹了声气，说：“那你老老实实说清楚，你是怎么修炼的。”
江羽玄原原本本地将自己修炼的经过和体验说了出来。他重点交代了自己被凌婉馨打压针对，几次三番被派去做苦力，进而在过程中悟出了一套能够一边做体力活一边炼气的方法。
此话一出，凌婉馨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用震惊的眼光注视着江羽玄，随后无比郁闷地靠在了椅背上。
凌耀也是沉吟不语，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过了一阵，大厅里的屏风后面忽然闪出一道人影，她正是陈芳，手里拿着可以用来测谎的罗盘。
“掌门，江羽玄没有说谎。”陈芳看向罗盘上一动不动的指针，说道。
怎么还藏了一个人？江羽玄错愕不已。
凌耀听到后，脸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我明白了。江羽玄，你是以炼体来炼气的吧。”
炼体……读过不少小说的江羽玄对这个名词也不算太陌生，不过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里的人说出这个词。
“炼体？”凌婉馨既惊讶又好奇，“什么意思？”
凌耀环视在场的人，耐心地做起解释。
“所谓以炼体来炼气，就是通过苦重的体力活给自己的肉体施压，同时用寻常的炼气法来吸收灵气。在这个过程当中，承受了巨大压力的肉体会被迫将各处经脉松弛，以加速血液循环，让体能得以释放。
“又由于经脉已经变得松弛，所以对灵气的吸收率也会大幅度提升，但是这会给肉体造成更加剧烈的疼痛感。
“不过江羽玄在修炼时能以猛吸灵气的痛苦与肉体上的痛苦对冲，反而能暂时性地麻痹痛觉神经，把疼痛降到最低。这就是他能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这种特殊的炼气法一旦能持续下去，对体质和灵力的提高是相当显著的。炼体与炼气相辅相成，修炼效率会比主流的静止态炼气要高上几倍不止。江羽玄用这种方式炼气，半年达到炼气九层，完全正常。”
“那……”凌婉馨看着江羽玄，似有不甘地问道，“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还有这种更好的炼气法？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其他任何人这样做！”
“你知道为什么千百年来，各大名门正派推行的炼气法都是将自身保持成静止的状态，通过长入短出法来吸收灵气吗？”凌耀微笑道。
“因为适用于绝大多数人。”凌婉馨说。
“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凌耀用别样的眼光看着江羽玄，“炼体，对修炼者的体质要求非常的高，只有极少数人能符合这个标准。一般人用江羽玄的炼气法，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抵消疼痛的手段，光是自己的身体就无法承受。”
江羽玄和凌婉馨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凌耀接着说：“强行炼体，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内伤，甚至有不少人在修炼过程中当场死亡。久而久之，就没有几个人会选择它了。”
说着，凌耀来到江羽玄跟前，轻轻拍了一下他坚实的身躯。
“江羽玄的体质，恰好适合炼体，而且他也抓住了这个机会，让自己一飞冲天。我凌耀没有看错人，他确确实实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江羽玄听得心花怒放，欣喜之心溢于言表。
原来炼体是这么一回事，而且基本上是他一个人的专属！
没想到过去几年在警校的长期锻炼，为他带来了巨大的收获！
去杂务司的这半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有了这个念头，他不禁得意瞪了凌婉馨一眼，甚至不惜说了一句：“这一切，全都是师姐的功劳啊！”
凌婉馨脸色古怪地打量着江羽玄，接着失魂落魄地垂下头来：“哎……”
“江羽玄。”凌耀笑脸吟吟，神情颇有几分赏识之色。他欠了欠身，对着面前之人说道：“方才我怀疑你，你也别往心里去。我是担忧你练的是魔道之术，有太多未知的风险，故而请陈芳藏在屏风后面偷偷为你测谎，以免你提前知晓，以异术瞒过她的罗盘。”
“弟子理解，掌门的做法并无问题。”江羽玄恭敬地回应。
“总之，你要记住一点，炼气是一切修炼的基础。”凌耀语重心长道，“一个人修道有没有天赋，往往从他炼气的效率就能看出来。炼气期的提升速度快，那么往后修到更高的修为时，速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你挖掘出了自己的天赋，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
江羽玄微微颔首，内心更加的欢喜。
“对了，婉馨。”凌耀眉飞色舞地对他的女儿说道，“江羽玄都明确说了，他之所以能得这般长进，全依托于你的精心发掘。对此，我也要好好地夸奖你一番才是。如果不是我当初批了你让江羽玄去杂务司的申请单，他还不一定能把潜力发挥出来。”
“啊？我……”凌婉馨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她匆忙把视线从江羽玄身上挪开，然后一脸羞愧地说：“其实……是我做错了……”
“做错了？”凌耀疑惑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你给江羽玄安排了什么特殊的任务，闲暇时间你会单独再带他修炼，所以才批的。后来我有很多的要事要忙碌，又频繁外出，就没有再过问。”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羽玄恍然大悟。
之所以凌耀会批准让他进杂务司，是因为凌耀误解了凌婉馨的意思！
被贬斥的足足半年，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
心生愤懑的他也不再客气，果断地说出了真相：“掌门，我与凌婉馨因小事结怨，她把我安排去了杂务司，完完全全就是出于她的私怨！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气她一下而已！”
转眼间，凌婉馨的脸就红得发紫。
“哦？竟是这么一回事？”凌耀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盯着凌婉馨。
凌婉馨声音细得像蚊子一样：“是……是的……”
凌耀直摇头：“哎……婉馨，你都芳龄二十了，怎么心态还是这么不成熟？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一个人的修仙路？如果不是江羽玄悟出了炼体之法，他就被你废了啊！”
凌婉馨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了决断，迅速站了起来。
“此事是我不对，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凌耀深深地看了凌婉馨一眼，很是无奈。
“算了，看在江羽玄并没有真的被你耽误的份上，我就罚你面壁思过一夜。你现在就去吧。”
“女儿知道了。”凌婉馨说完就转身离开。从江羽玄面前经过时，她倏地加快了脚步，没有看江羽玄哪怕一眼。
江羽玄对此颇有微词。仅仅面壁思过一晚上，而且还没让人看着，这惩罚不跟没有一样吗？
若说凌耀没有护短，他是一定不信的！
“江羽玄。”凌耀走了过来，说道，“你呢，也别和婉馨见怪了，再怎么说，你本质上也没有承受到太大的损失。你且回吧，今后继续努力！”
“好。弟子告辞了。”江羽玄冷冷地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心知凌婉馨这事十有八九没有下文后，他相当的不悦。
深夜，江羽玄躺在床上，又喜又忧。
喜的是，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体质上的特殊，发现自己在修仙上的确是天赋异禀。这令他信心百倍。
忧的是，他和凌婉馨的矛盾完全没有得到解决。经历了这半年后，他能肯定他们俩互相讨厌的程度比以往更深了。接下来他仍然要在凌婉馨的带领下修炼，就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对面床上的杜锦堂突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江羽玄的思考被打断，于是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你现在可是咱们黎华派公认的大师兄了。”杜锦堂神情惆怅地苦笑道，“哎呀……我和你真的已经是天差地别了啊。”
“求你别再奉承我了。”江羽玄做出了捂耳朵的动作，“我这一天下来受够了都。”
“嘿嘿，要是传出去你的室友是我，那我岂不是更丢脸了？”杜锦堂自我调侃道。
江羽玄没有接他的话茬。
“对了，师姐后来怎么说的？”杜锦堂好奇地询问道，“她应该很后悔吧？”
“不一定。”江羽玄笑了笑，“也许今后她会换个法子针对我。”
杜锦堂下了床，在自己柜子里倒腾了一阵，然后拿出几块亮晶晶的灵石，递向了江羽玄。
江羽玄困惑不已：“你这是干嘛？”
“你拿去，献给师姐，就当给她赔罪了。”杜锦堂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我猜这样她应该就会彻底原谅你了。”
江羽玄嘴唇一抿：“你就这么送给我？”
“不然呢？”杜锦堂憨憨地笑道，“你我好歹半年同室之友，我能帮你一把就帮你一把呗。”
江羽玄心里莫名感动。不过他还是把灵石推了回去。
“谢谢你，杜锦堂。不过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杜锦堂傻眼了：“为什么？”
“如果一切问题都要靠送好处来解决，那到头来只会把问题越拖越大。”江羽玄说，“就比如你，杜锦堂。你觉得这半年自己在黎华派的收获有多大？”
杜锦堂支吾道：“没有什么收获……除了程日飞找我麻烦时，邓师兄偶尔会为我出一下头外，其他人好像收了东西就忘了这回事了……”
“对啊。”江羽玄耸耸肩，“你有想过原因吗？”
杜锦堂呢喃细语道：“我……太弱了。他们……估计就没有重视过我……”
“所以呢？你说你想在黎华派镀几年金就回去，你觉得该怎样才能真正达到你的目的？”
杜锦堂咬紧嘴唇，不说话。他默默地走了回去，把灵石放回到柜子里，然后躺到了床上。
江羽玄也没有再多言，一个翻身就睡下了。
这一夜，他难得没有再听到杜锦堂打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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