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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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异变

作者:

尘列

    陈青思绪万千,若不是为了寻狗进雾,也无现在这等奇遇,又想到黄狗如今不知怎样了,他正担忧之际,随念随到,大黄狗就在他身后不知哪个洞口一下窜出,蹭着陈青的大腿摇尾欢叫。

    陈青松了口气,抱起黄狗检查,见它毫发无损,更是欣喜,撸着狗头,眉开眼笑赞叹道,“当真是好狗,真乃福星也。”全然没了当时骂骂咧咧的样子。

    就这样,一人一狗带着疲惫,互相依偎,黄狗带路,正要一起离开,突然觉得头顶有一些碎石尘土落下,像是下雨,陈青抬头看去,顿时再次被头上的景观震得心肺停转,全身发麻。

    只见洞顶上骇然有一个庞大狰狞的黑毛猪头,猪头正獠牙拱土,嘴啃山石,疯狂的拱身要挤进洞来,硬生生得在山洞壁顶上钻出了一个大洞,这野猪红着碗大的双眼,紧紧瞪着陈青旁边的大黄狗,仿佛有滔天之恨,不死不休。

    野猪卡在洞顶挣扎得更加猛烈,洞壁瞬间支撑不住,大范围崩溃开来,大野猪如同一颗陨石,直接轰轰一下子正正坠落到那长乐天的木床上,震起一大片沙石,直轰得陈青耳朵嗡嗡作响。

    受了野猪全身天坠一击的木床,霎时间就从床边本就缺了一角的地方咔咔裂出无数道裂缝。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在陈青抬头看去时,野猪就已经掉落下来砸在木床上,他也看到了那床边缺少的木角碎片,马上想起了黄狗之前一直叼着的那个木块,在加上这大野猪对黄狗的疯狂追杀,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你这死狗肯定是进了人家的老窝,还偷了人家的东西才惹得这天塌大祸,等回去我就把你宰啰。”陈青呜呼哀哉,变脸之快,对黄狗的福星之感已然全部消失,心里再次骂骂咧咧,赶忙跟随黄狗钻进身侧的洞里。

    大野猪咆哮嘶鸣,猛一个翻身站起,毫发无伤,直哼哼喷出一个重重的鼻息,正待向陈青他们撞去时,它脚下的木床似再也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一声声崩溃回响下,整个圆形大床轰然倒塌。

    随着木床崩溃,原本在床底的地方,露出一个原本木床大小,黑黝黝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洞。

    这黑洞出现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滋滋从洞内传出,这吸力渐强,如海龙吸水,木床的碎渣和旁边的头骨小坟,连同洞上的野猪刹那就被吸掉进了黑洞之中。

    那哪是什么木床,分明就是用来堵住这深不见底黑洞的大塞子!

    陈青脑袋蒙蒙,在小洞中本能地双手张开紧紧撑着洞壁,身上麻衣被这吸力引出的风吹得沙沙啪嗒作响,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此刻脑子都仿佛被这黑洞吸了去,早已无法思考,不知所措。

    好在陈青离黑洞有些距离,而且黑洞吸力也似有灵性一般,以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洞为口,只针对云山上的云雾,轰隆隆的全部吸来。

    不消片刻,云山上的白雾已然不存半点,全数进了那黑洞之口,这是云山不知多少年来,第一次完完整整地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黑洞吞完雾气,吸力一顿,像是吃饱了,酝酿了几息,打出了一个类似饱嗝声的巨响,猛得又直接呼吐出一口震天狂风,狂风如炮弹一般轰撞在洞顶上。

    在云山外可以看到,那被野猪钻进的窟窿骇然被轰大了几十倍有余,随后风冲云霄,搅动蓝天。

    云山似承受不住这一口狂风,通体山形一震,硬生生下沉了八尺,地震轰鸣,蔓延八方南越大地,骇人至极。

    山脚下的博龙部更是首当其冲,在部落天空下起了沙石之雨,大地仿佛都要裂开,部落众人看见这天灾般的一幕,惊惧无比,不知发生了何事,不少人直接朝云山跪拜,磕头不起,不停口念神仙息怒,心慌手抖,如大难临头。

    离博龙部北边不远,一个比博龙部不知大多少倍的部落内,有一个黑汉子正懒洋洋地指点着面前一个少女武艺的弊端之处。

    忽感到脚下大地震动,他们脸色一变,同时从部落中心地带的屋子走出来,举目望向博龙部的方向,只见那里沙尘滚滚,遮天蔽日,好似天威。

    少女目光闪动,急声开口,“看方向应该是博龙部那边,取族长手谕,即刻出发。”

    黑汉子也来了兴致,正想满口答应,忽又觉会失了威风,便故作满不在乎道,“知道了知道了。”

    南越大地中心区域,这里存在着南越的唯一大部,也是南越最强的部落,其名南天。

    南天大部地下深处有一处地宫,地宫内有一个老者提着一盏烛灯,老者面如腊骨,没有丝毫毛发,形同骷髅,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此时老者正弯着腰,举起烛火照亮了面前的祭坛,祭坛上躺着一具受了千刀万剐,血肉模糊分不清男女的尸体,老者看着尸体,神色时而痴迷,时而癫狂。

    忽然地宫微微一震,平地卷起一阵微风,烛火熄灭,老者轻咦一声,正奇怪这百米下的地底哪来的风,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开始癫狂大笑,嘴角溢出口水,兴奋得手舞足蹈,晃得衣袍内的小巧刀械叮咚作响,如同着了魔。

    “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指示,我快成功了,快成功了,哈哈哈哈...”

    老者干脆把地宫的灯火全部点燃,亮亮堂堂,可以清楚看到这地宫不大,但里面却密密麻麻摆满了祭坛,每个祭坛上都骇然放着一具尸体的样子,或鲜血淋漓,或腐烂生蛆,只有一处角落的祭坛上盘膝坐着除了老者外的第二个活人,此人一身血迹斑斓的青衣,似听到了老者的言语,他缓缓抬起头来,露一个中年的男人面容,男人神情呆滞,眼无神光,如同木偶。

    老者看都不看那抬起头的青衣男人一眼,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继续小心翼翼,仔细地解剖着祭坛上的尸体,口里还不时喃喃自语,丝毫没察觉到那男人目中闪过的一道隐藏极深的精光。

    再说云山,那黑洞吐完这一口气,便全没了动静,洞口幽黑,诡异的安静。

    等云山尘埃落定时已是傍晚。

    陈青此刻头破血流,腹部被一根碗口大的石柱捅穿插着,把他下半身都染成了红色,他颤颤巍巍地靠在一块石头上。

    黑洞吐气冲天时,他原本所在的小洞也开始了坍塌,当时只来得及把黄狗往洞出口方向用尽全力抛了出去,自己则是被活生生埋在了里面,好在周围都是硬梆梆的大石头,洞口坍塌倒下来时到是给他支起了一个小空间,这才让他勉强得以容身苟喘。

    陈青面色苍白,双手用力捂着呼呼渗血的腹部,他怔怔地望着石头缝隙中透出的月光。

    “也不知阿弟今天有没有好好念书。”

    “这么晚还没回去,姥姥肯定又在担心了吧。”

    他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即将身死,不由得又悲又怕,眼泪汪汪,忍不住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来,这血有几滴不偏不倚,正好溅在陈青腰间的面具上,只见面具反面染上了鲜血后,在细微月光的照耀下朦胧发亮。

    陈青连忙取下面具,借着月光仔细朝面具看去。

    面具内坑坑洼洼,之前他没有细看,只当是些普通的木头纹路,此时再凝神看去,这哪是什么纹路,分明是被血染红后才清晰显露出来的一些血色坑洼小字。

    “难道这就是那什么人仙法?”

    陈青心思逐渐活跃起来,生的渴望让他强忍着昏迷,拼命瞪大眼睛,朦胧间只看清了第一行字:

    戴上此面,修精,炼气,通神,补人缺,白骨生肌...

    陈青只看到白骨生肌,无力再看后续,来不及思考,直接把面具一下按在脸上,接着头一倒,就晕死了过去。

    在陈青失血过多昏迷的时候,山下陈莽正组织人手,要朝云山去打探山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博龙学堂外。

    陈良扶着拄着拐杖的姥姥走来,两人泪眼婆娑,刚走进学堂,正遇见要找陈莽商量云山变故的陈锋正,这老妇人一见到他,直接一把拉住他的手,锤胸顿足。

    “锋正啊,你侄儿陈青早间上山打猎,到如今是一去未回,现在又发生这挡子事,他怕是在山上九死一生。”

    老妇人用衣角擦拭着眼泪,哽咽道,“就算是死了,也好寻回来葬在他娘亲身边才是啊,老身体弱,他阿弟又年幼,哪里去寻得,这可怎么办啊。”

    老妇人越说越是难过,泪流不止,就要跪下,她只是陈青娘亲的乳娘,并非是亲姥姥,虽早已把陈青当作亲孙子一般,但她毕竟不姓陈,只得行此大礼,苦求面前这个有能为的叔叔。

    如此的山崩地裂,自难想象陈青现在的处境,只当死了,陈良也拼命给他老师磕头,磕得额头发红,也不叫先生了。

    “二叔,你常说,圣贤书可救万万人,可渡众生,如今就连我阿哥一人都救不了,念它何用。”

    兄弟连心,陈良似冥冥中有所感应,再也忍耐不住,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起来。

    陈锋正闻得二人言语,脸色一变,急急上前扶起他们道,“我去找大哥一同寻他,你们放心,陈青平日机灵得很,这次也必定无事,你们莫要忧心,先回家等我消息。”

    陈锋正现在也是刚得知陈青还在云山未归,顿时心急如焚,只得对陈良他们安慰说了几句,便急匆匆运起步法,脚下生风,直飞奔到了陈莽那,对他说明了前因后果。

    陈莽一听,更不迟疑,直接也叫出了陈浩一起,男男女女一大群队伍火把通明,浩浩荡荡地朝云山去。

    到了云山山腰上,陈锋正和陈莽早与队伍散开,二人面露焦急,沿山每处都大喊陈青的名字。

    两人一前一后,仔仔细细找了一夜无果,眼看天光快亮,还是没有陈青的丝毫踪迹。

    陈锋正看着陈莽,是又恼又自责。

    “早叫你别让陈青上山打猎,你我养着他们一家就是了,你还说什么不打不立,教他那什么破拳法,现在好了,生死不知,我看你他日在九泉之下怎么和三妹交代!”

    陈莽愣大个粗汉也不敢反驳,面露惭愧,一言不发继续寻找陈青。

    而山上自从没了雾气,似野兽也都跟随消失不见,在他们二人还在寻找陈青时,其余众人一路畅通无阻,已然来到了那被黑洞崩开的大洞旁,定睛一看,这哪里还有什么大洞,早就都碎塌开来,没了顶盖,在云山半顶腰缺了一个大口,露出了大空地的全貌,形成了大盆地一般。

    陈浩夹杂在人群中,往盆地内不断地张望,见没看到陈青,不等他走回头路去找老爹。

    日出东方,一缕缕暖阳映射在这盆地上,只见盆地内不少地方在日出的照耀下都反射出无数黑棕之光,待众人看得仔细,纷纷惊呼。

    “铜矿,是铜矿。”

    众人脸色急速变化,神态各异,有的贪婪,有的不安,更有不少人直接下山,就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此时埋在盆地小洞中的陈青,一动不动,气旋如丝,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是当那日出初阳透过石间小缝照到他脸上的面具时,他身上顿时传出筋骨扭曲的闷闷之声。

    陈青凄凉惨叫一声,直接从昏迷中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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