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天白确认无人跟踪，在另一处地点与情报员梅成功接头，对她讲述了黄鹂的相关经历，“我阴差阳错得到了一位关键证人，是时候收网了，黄鹂可以证明海云鹰正在从事非法勾当。”
情报员梅正在整理一沓文件，“这是你的性格分析报告，由安全局智库的大数据模拟得出。请先回答几个问题。”
“我发现你们这些特工喜欢避重就轻，还总捧着一张冰雕脸，情报工作固然严肃，但也需要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吧？”
“这是你的第一个特点，善于通过语言分散对方注意力，以达到自身目的。”
“不是，我……”
“你获得了良好的人际关系，因为洞察力敏锐，能够精确发现他人的需求并给予帮助，更多的时候是出于本能，而不是某种企图。帮助他人会给你带来快乐。第二个特点，心理素质优秀，能在短时间内权衡局势，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面对三名持械劫匪，没有慌忙逃窜，也没有盲目进攻，以卵击石。”
“您说得很对，这是巴纳姆效应吗？智库根据什么分析的呀？”
“根据你做过的、有据可考的海量案例，模拟其他事件中你可能的应对方案。第三个特点，具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什么是灵活的道德底线？”
“智库认为，你不会在昨晚的艳遇中无动于衷，除非不敢。”
简天白涨红了脸，“您比智库还智库，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给这段话念出来的？青铜编钟找没找到啊？到底能不能给海云鹰抓起来啊？”
“我说过，安全局很重视青铜编钟失窃之事，但不归我管。此事保密，不准大肆宣扬。单靠黄鹂一个人无法证明海云鹰的罪行。试想局外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伟大而善良的企业家海云鹰，接济贫苦孩子们到国外留学，带她们结交上流社会的官员富豪。这些孩子成为富豪的干女儿，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可她们不是自愿的啊，黄鹂服用了迷药，尿检或者血检足以证明海云鹰用某种手段强迫女孩子们献身。”
“这个证据更没有说服力，歌舞团指导教师为一己私欲给她下药，和海云鹰有什么关系？”
“从他创办的高中入手呢？庞大的黑色链条，岂能找不出一个证人、一条证据？”
“那不是一所高中，是座把人变成玩具的工厂。学生大多由亚洲女性组成，管理人员则是对现状不满的失意青年，别指望他们教出品学兼优的学生来。起初，我以为海云鹰雇佣你进入所谓的女子学院工作，故此连夜发出警告。”
“如果她们发现外面世界和受到的教育不一样，势必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吗？”
“学校唯一被人诟病的地方不在于此。作为面向移民的学院，其开设的英语课程少得可怜，美其名曰‘传承亚洲文化’，其余再查不出一处污点。这是海云鹰刻意制造出的语言障碍。想象这样的场景，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子，过上了随意购买奢侈品的生活，像一朵受尽呵护的温室花朵，为满足虚荣心，向曾经的朋友炫耀。突然有一天，海云鹰掐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只留下一条出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长久的偏差教育让她们理所应当地认为，用肉体和尊严换取金钱是值得的，你心中的正义，奉为圭臬的真理，在她眼里一文不值。这也是调查取证过程中遇到的最大困难，很多人不愿配合调查，并且在教师们的唆使下，排挤孤立像黄鹂一样不肯屈服的女孩子。如果她没被选走，一切相安无事，如果被选走了，她依旧不肯低头，必要的强制手段在所难免。”
脑海中浮现出那只在睡梦中仍然握紧拳头的惊弓之鸟，他的拳头也一点点硬了起来，“如果她们不肯体面，海云鹰就帮她们体面，真他妈的衣冠禽兽。”
梅轻叹一口气，冰冷面容融化出水滴，她微微低头，将哀伤溶进茶盏，让水消失在水里，“几年前，我们几乎成功了，有个东南亚的女孩子私藏了一架微型录音机，记录下海云鹰和旁人商议‘进货’的过程。她克服语言障碍，趁玩累了的富商熟睡，成功逃出庄园，求居住在附近的一对老夫妻报警。警局里的线人同步传回消息，我们立即出发，保护至关重要的证人。资源有限和轻敌的错误足以致命，终究慢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仅有的两辆摩托车全部出现故障，只得驾驶轿车赶往事发现场。路上拥堵异常，不及抵达目的地，噩耗传来，她已经被当地警察带走，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在警局里。那对老夫妻在几个月后被一伙醉酒闹事的混混放火烧了房子。”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残害同胞，放任他胡作非为？”
“有两种途径足以将他绳之以法。拿到亲口证词，并将他押回国受审，或者找到所有被拐卖的女孩子，哪怕是尸体，带她们回家。”
“我似乎开了个好兆头，黄鹂的安全得以保证，退潮之时，能救一条鱼是一条鱼。”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6月22日，夏至。”
“这一天是北半球白天最长的一天。太阳在地球的直射点达到最北，停下了她傲慢的脚步，人们将之命名为北回归线。北回归线，也是安全局此次的海外行动代号。回归线以外，虽然可能陷入长达半年的极夜，但终将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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