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是在喉头上补一拳，怕是有当场喉结碎裂坍塌的风险。
揉了揉微微胀痛脸颊，这才对边上目瞪口呆的章公实道：“祖传的手艺，让先生见笑了。”
章公实的目光从连连吸气的柳正身上收回来这才苦笑道：“我可不知你父亲还有这般能耐，只是……他无碍吧？”
谢灵均瞥了眼如同被绝育的猫一样尖叫的柳正，微微笑道：“没事，顶多有些肿大而已，可能如厕时有些疼！先生咱们花厅用茶，顺便将三书交给先生带回，这退婚之事便算了结如何？”
见柳正没事，章公实微微点头道：“甚合我意！”说完便看了一眼被管事扶起的柳正微微皱眉道：“前来退婚以是羞辱于人，眼下却还要逞匹夫之勇，有辱斯文！”
刚刚他可瞧见是柳正先动手打人，说不过人家就动手不是莽夫是什么？而先发制人还不是人家对手，更是连莽夫都不如！
若非自己与柳家三爷柳思泉交好，万万不会接下这种托付！
在花厅坐下，瞧见谢灵均摆出一堆茶具，章公实将好友的书信交给谢灵均道：“这是柳家三爷柳思泉的书信，他亦是你父亲的好友，所以才有这门亲事，谁知天不假年……”
谢灵均知道章公实的好意，自然不会刁难他这个当年的证婚人，不过他对父亲的这位好友可不“感冒”。
也不看书信的内容，便将早已备好的文书递了过去，所谓的三书便是聘书、礼书和迎书，说实话这东西他根没有在意过。
轻松的交给了章公实，谢灵均便将茶壶端起，一套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茶具在茶水的浸泡下逐渐散发出更为浓郁的茶香。
章公实惊讶的看向谢灵均：“贤侄所用的可是南人饮茶之法？”
谢灵均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正是，章先生请！”
自己这一手功夫茶还是跟大学时舍友学的，在功夫茶上你完全可以相信每个潮汕人。
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便已经有功夫茶，不由觉得有些亲切，谢灵均双手奉茶恭恭敬敬的递给章公实道：“先生，不知我父亲当年可是在豫山书院中读书？”
章公实手拿小盏微微放入鼻下细闻微品，顿觉一股清香提神醒脑，不由得赞道：“好茶。”
随即又笑道：“这话算是问对人，那会你父亲还年轻，意气风发，至于我却是以是豫山书院的先生了，只可惜与你父亲相识不过半年，便因家中有事离开了书院，知道你父亲的先生是谁吗？”
瞧见章公实卖关子的模样，谢灵均想也不想的便道：“是秦牧文秦老先生？”
再次惊讶的看了一眼谢灵均，章公实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北华三贤之一的秦老，若你能过南阳县的童生试，老夫倒是愿意修书一封，荐你入院读书。”
“那便多谢先生了！”
谢灵均压根就没客气，能用的关系自然是要用的，早就听闻豫山书院出了名的严苛，就算是有童生的资格在身，也难以随便入学读书。
还真是讽刺，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开始流行后世的所谓“名校”规则，没有推荐哪怕你成绩再好也难进豫山书院这般的“名校”……
瞧见谢灵均面上的嘲讽之色，章公实微微皱眉：“怎么，贤侄觉得不妥？”
谢灵均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这是旁人盼不来的好事，小侄怎会觉得不妥？”但话锋一转：“只是觉得有些可悲罢了。”
“悲从何来！？”章公实一时被谢灵均的言论给弄迷糊了，不禁发问。
“知识本来就是先贤悟出来的道理，为的是教化万民，为的是大道至简，为的是天下苍生，可到头来却成了寻常百姓不可触摸之物，成了被束之高阁的敬畏，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难道先生不觉可笑？！”
章公实猛然看向谢灵均，眼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将他都看毛了这才大笑道：“哈哈……好一句本末倒置，你这孩子……你可知晓有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吗？”
“谁？！”
“你爹！”
谢灵均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微笑，没想到便宜老爹倒是挺开明的。
谁知章公实却起身道：“好，好，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谢子正果是生了个“麒麟儿”，这事上我还真不如你！”
谢灵均撇了撇嘴，老家伙在生儿子这件事上也要同便宜老爹较劲……
带着三书的章公实走了，走的时候极为潇洒，谢灵均起身送他到了门前，站在台阶上躬身施礼。
而直到此时的柳正才刚刚舒坦了些，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刚刚在谢家门前出丑了，还是当着章公实的面，抬手施礼道：“章先生，谢家人如此无礼，还请先生做个见证！”
未曾想章公实却反问道：“何时无礼？你先动的手难道还要别人站在那里等着挨你一拳不成？君子六艺非是读书那么简单，自己失礼在先，动手又技不如人，还是好生去往书院读书才是，莫要在谢家纠缠不清！”
两人都是好友的儿子，章公实本就难做，此时抽身事外才是正经。
但上了马车时却不忘回头对门口的谢灵均道：“你我约定依旧作数，若过了童生试，便来豫山书院寻我！”
这是属于长辈的爱护，谢灵均立刻躬身应下，看着马车离开了谢家的庄子这才起身看了看柳正：“三书以交由章先生带走，柳家的这位少爷若是没事便快些走，看这日头可要落山了。”
“谢灵均！今日之仇我柳正永记在心，他日必将让你这厮百倍奉还！”
柳正不是个愚蠢之辈，这么说便是要激怒谢灵均，他不相信自己居然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只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谁先动手谁便落了下乘，还要提防对方“下三滥”的招数。
只不过这种小手段在谢灵均眼中却是不够看的，上辈子他什么人没遇到过？
福伯以是怒不可遏，这话不光是在侮辱少爷，更是在侮辱谢家门庭。
谢灵均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不生气道：“福伯，莫要生气，信不信本少爷一句话便能让他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不信？看好了！”
转头看向柳正，谢灵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汝母婢也！”
随着谢灵均的话，原本还满脸鄙夷的柳正立刻化身被抢了骨头的土狗，浑身炸毛，连眉尖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边上伺候他的柳家管事也是大惊。
这位三少爷本就是庶出，母亲在柳家的地位自然不高，对于柳家来说妾于奴婢何异？
柳正努力读书，巴结柳家上下为的就是在外趾高气昂，以掩饰从小到大在家中的自卑，谢灵均此话不光是欺辱，更是精神上的雷霆一击。
多年来的努力却被谢灵均一句话扒开，此时的他哪里还能忍，失去理智的冲向台阶上的谢灵均，却被居高临下站在台阶上的他一脚踹翻在地。
“辱人者，人恒辱之。”
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搭理，但也没有必要放过他，只有让他知晓自己的厉害后，才能获得长久的太平。
谢灵均深知对小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未来的不负责，柳正复仇心理极强，对强者恭顺却会对弱者极为刻薄，甚至于曾经的强者衰弱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一口。
既然已是解不开的仇恨，那就没有必要再想着去化解，你所表达的所有善意都会被这种人当作软弱可欺的借口。
眼看着谢灵均高高在上的姿态，柳正知晓自己以落得下乘，自己能动手，而边上的管事自始至终不敢上前，说到底还是他不敢得罪谢家背后的陈郡谢氏。
一瘸一拐的离开，但柳正眼神中那股子怨毒却让谢灵均保持警惕，善于隐忍的小人才最可怕，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可惜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打死柳正的能力。
没想到一个自己毫不在意的退婚居然会引出这么多的事，谢灵均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在看到小奴仔细盯着砂锅的模样后便将刚刚的种种抛之脑后。
砂锅里是腊肉煲仔，最是考验火候，火大了锅巴太硬还发苦，火小了又没那个味。
“少爷要去豫山书院读书？那我们怎么办？”
就在谢灵均与小奴小心翼翼的揭开锅盖后，依云依水两人站在后面满脸娇羞的同时又有些惶恐发问，她们现在未与谢灵均近亲，心中那种随时会被赶出谢家的不安也在加重。
谢灵均愣了一下便明白这俩个小妮子在干嘛……
在大华豪门大户之家去书院读书是可以带仆从侍妾，为的是伺候好主人家的饮食起居。
书院也会提供相对独立的小院以供居住，当然这些可都是要花钱，否则只能住寻常学子的通铺学舍。
至于豫山书院这种“高端学府”几乎看不到平民百姓家的学子，所以学舍极少，只提供给那些学习优异的寒家子弟。
依云当然知道豫山书院的规矩，便拉着依水想要将自己早早的变成谢灵均的侍妾，如此便能跟在他的身边避免谢承运来寻麻烦。
如今少爷还在，谢二爷不敢发难，可若是少爷去了书院，那自己与妹妹必会被他以各种理由纠缠。
听到她们的话，最先爆发的却是小奴：“你们俩个狐媚子休想打我家少爷的主意！都将你们的身契改为婢女了，还想着往少爷的床上爬！”
说完之后便对谢灵均道：“少爷，小奴陪你去！”
还没过童生试便想这些，谢灵均无奈道：“去，去，去……都去便是！到时候可别嫌挤！”
“哈，我就知道少爷最好了！”
依水在边上快活的差点跳起来，倒是小奴撇了撇嘴道：“让你们得逞一次，免得说我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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