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德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监牢外的走廊，他手持荧光石，脸上被微弱的光线映照得半黑半白、似笑非笑。
奇怪的是，他身上脸上都干净无比，仿佛刚才溅满全身的紫色血液都是幻觉。
希恩眯眼看着对方，他刚才已经从碧翠丝的视野中看到了他的异常。奥尔德似乎也发现了潜行的碧翠丝，但他仅仅看了一眼便失去兴趣，大约是碧翠丝全身排骨，无法吞噬的缘故。
“奥尔德？”
克莉莎颇有些惊讶，她认得这名哥哥手下最精锐部队的队长，事实上，这次作战的主要目标之一便是他。
他怎么突破到这里来了？
克莉莎皱起好看的眉毛，奥尔德是皇家卫队队长，近些年等级一直维持在LV42，据说是已经到达天赋等级上限，很难再提升。
这等级在魔界大陆不算什么，但在闭关锁国的人鱼国，已经算得上难得的高等级。不过克莉莎有自己的精锐部队，理论上奥尔德完全不是她雇佣的刺客小组对手。
说到刺客小组，克莉莎又有些奇怪，她刚才已经偷偷发出信号让他们来接自己，为什么这几人还没出现？
“你……是什么东西？”
希恩隔着监牢栅栏上下打量对方后，顺手把克莉莎拉到自己背后，神色凝重问道。
他形容奥尔德用的词是“东西”而不是“人”，这让克莉莎瞬间紧张起来，乖乖躲在希恩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奥尔德。
站在希恩身后，她感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嗯……有意思。”
奥尔德歪着头看向希恩，上下打量后似乎也有点惊讶：“你的等级高得有点不合常理。LV105，你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就算每天都在下地下城也不应该能达到这个等级。”
“啊？！”
克莉莎被震到了。她目瞪口呆看着站在她前方的希恩，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LV105，她完全想象不到那是一个什么概念，这等级已经比她手下最精锐战士的两倍还高。而等级越高升级需要的经验越多，属性提升也越高，事实上希恩的战斗力绝对不止风暴斗士的两倍，而应该是数十倍……
“你，你在骗我？”
克莉莎后知后觉。
希恩这等级完全可以做到秒杀风暴斗士小组。就算有咒剑士，因为等级差太大，【等级交换】对希恩的效果也只能持续一眨眼的功夫。
所以……这货一直都在骗她！他的受伤，他拼命拯救自己，都是假的！
克莉莎不由得退后一步，悲从心来……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白马王子。没有谁会拯救她，她只不过是个傻子，一个差点就相信别人，把自己第一次交出去的傻子。
另外一边，不知为何，听到奥尔德说出LV105的事，希恩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似乎悄悄放松下来，皱着眉问道：
“你是……祂的化身。之一。”
由于背朝克莉莎，再加上面对强敌的压力，他并未发现克莉莎的异常。
“有点眼力。”
奥尔德直接承认。
他也不急，从走廊搬来一把带靠背的凳子，大刀金马跨坐在上面，双手搭在椅背上，看着希恩身后的克莉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自爆的邪信者是你的手下。”
希恩继续猜测。
“是的，我以佣兵的名义偷偷提供给她一批训练过的邪信者，她觉得好用，便用上了。”奥尔德点头。
“我们沾到邪信者爆炸时候的血，所以你能确定我们的位置。”希恩开始大胆推测，“我们遭遇的袭击一直在你的掌控下，或许克莉莎会采取袭击自己的计划，也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没错。”
“国王会派出皇室卫队进攻这里，你也在背后添了一把火。你想趁机干掉皇室卫队……不对，你想趁机干掉皇室卫队、公主卫队和利维坦之子。”希恩长出一口气。
他一直觉得公主这次袭击自己的计划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现在想想，这样一个简单的计划却进行得这么顺利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为什么？”
希恩问奥尔德，“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祂的复活需要祭品。”
奥尔德看看希恩，对他有点刮目相看，果然，能升到这么高等级必然有过人之处。对于优秀的祭品他不吝啬自己的欣赏，解释道：“祭品等级越高越好。现在在这个洞穴内就集中了伊索法尔等级最高的人。”
“想要把这些人集中到爱蒂娜之墙以外的地方可不容易。”希恩对奥尔德的做法表示理解，“你应该很久以前就在策划这件事。没想到，真正的利维坦之子居然一直潜藏在皇宫，还当上了国王的卫队长。”
“不仅仅是卫队长。”
奥尔德微微一笑，“我还是亚托藏起来的那个孩子，人鱼国的唯一法定继承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克莉莎估计也没想到，保护留在宫里那个王子替身的人，才是真正的王子。”
“你猜公主死了，国王名声一落千丈，这时候还有谁能拯救人鱼国呢？呵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克莉莎在第一层，她计划了袭击自己的事件，想要借此攻讦国王。
希恩在第二层，他利用拯救公主的戏码，成功确认了克莉莎对他的好感。
奥尔德在第三层，他推动了整个计划，准备将所有人献祭给利维坦，之后再趁势登上王位。
一环套一环，个个都是老阴比，希恩想得脑子都有点疼。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希恩？”
克莉莎退到了墙角，眼睛里已经含上了泪水，“你对我，都是假的？”
大姐，你命都快没了，还在关心这种事？
“呃……”
希恩看向奥尔德，但奥尔德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他思索片刻，一边警戒奥尔德一边后退站到克莉莎身边，点头道，“一开始的确是。我只是想看看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
“如果你真的决定杀我，那我会立即离开伊索法尔，不再关心你的事。”
他想要拉起克莉莎的手，但她直接甩开他的手，转头面向墙壁。
希恩想了想，在克莉莎即将哭出来的时候，他又从后面抱住身体娇小的克莉莎，轻声安慰她：“虽然杀了我是最好的选择，你却并没有那么做。所以，我确认了你的心里依旧存着纯真的幻想。我……我其实很喜欢爱幻想的女孩。”
“呵呵。”
克莉莎的脸上满是泪水，此刻她已经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公主殿下，而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知道自己欺骗希恩在先，但就是克制不住因为希恩欺骗自己产生的怒火。
她也知道，说到底，她和希恩的情感就像是空中楼阁，用谎言换来了些许的真心，却经不起任何考验。
但是，为什么什么都知道，心却会疼呢。
“……”
希恩叹息，没办法，他的确骗了克莉莎，虽然是克莉莎先骗的他，“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等回去我会仔细和你说明。放心吧，我会把你安全带回伊索法尔，有我在不用怕。”
此话一出，克莉莎猛地睁大眼睛，这句话是……她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希恩，最终却又低下头：“嗯……”
……
“已经结束了？”
奥尔德看着这场大戏，微笑点头，“那，你们差不多也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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