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大营外传出一道急促脚步声，伴随着一声雄浑的喊声。
负责守在营帐前的甲士默然站立，身穿黑色盔甲，面容冷峻。
现在正是两军交战的火热化阶段，确定来人乃是千军先锋的传令兵，才让出通道。
“进去吧。”
传令兵点点头，放缓脚步小步走近营帐中。
营帐此时汇聚起一大部分义军将领，为首的正是义军首领万华明。
“报告诸位将军，我军前线僵持，方将军请求支援。”
传令兵单膝跪地，低着头对着营帐众人禀报着前线局势。
这数日下来，义军从试探已经转为正式进攻，各部兵马已经分别部署好进攻方向。
其中方将军所在的部队就是义军的先头部队，其名为登死营。
专门负责的就是登上城墙，死伤率极高，故而因此得名。
方将军本身即是通意武者，一马当先领着众人进攻府城。
“诸位将军，哪位愿往？”义军首领万华明双眼微微眯起，扫视在场众人。
义军从一开始的绿林匪盗，再到如今的叛军势力，中间不仅有他一手带出的心腹，更有各大世家附庸势力的人暗中相助。
偌大营帐之内，可称为藏龙卧虎，随意一人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坐在下座位的熊风祥暗道东风已至，正准备站起身来领命。
却不想在他思虑之间，营帐中一人在万华明的眼神示意下“腾”地一声站起，朗声道。
“先登头功，方兄弟取不到，那就让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言语之中，尽显一腔豪迈之气。
熊风祥认得他，此人乃是一位凝神武者，唤作李陇，其人尤善射箭。
战场里刀枪无眼，但也是周身一丈之内，而阴冷暗箭更是难防，稍有不慎就会人仰马翻，一击毙命。
李陇本身实力不俗，还善射箭，乃是极其适合战场的战场杀将，是被万华明一路带出来的心腹之一。
“好！既然李兄弟有先登勇气，那我就成人之美……来人！”
万华明一声断喝，鼓起掌来。
营帐外披甲锐士迈着沉重脚步进入帐内，低头领命。
“特命李陇为先锋第二将，率军攻取苍木府城！”
“属下领命！”
李陇背着长弓，弯腰双手抱拳领命。
随后在甲士的指引下，离开营帐去整顿兵马攻取府城。
李陇离开之后，营帐内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氛围。
众人围在中间的沙土舆图，排兵布阵，商讨着如何攻下苍木府城。
而在众人之中，熊风祥心中愈发不安，刚刚抢当先锋的机会错过。
接下来不知还有没有这种好机会……
而且，他不知为何总感觉到有一股隐秘的窥视感，就好像自己已经被看穿。
但义军首领万华明的举动分明不像是起疑心的模样，那到底会是谁？
他有些担忧，只能寄希望于曹子卿这些年来所养府兵能够抵挡这些虎狼之师。
“不能再等了，今日我便趁夜伺机离开这里，将消息传回……”
熊风祥心中忧虑但面上不显，依旧与周围众人商讨着。
义军强攻苍木府城，这么些天下来依旧没有攻克，苍木府城的抵挡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就像是对方早有充足的准备一般。
如果按照灵山府城的抵挡程度，苍木府城早就沦陷了。
现如今能够继续坚挺，其中因素不过有三：
一是苍木府城准备充分，对义军冲击有深刻认识，城内军备器械充足，军民士气一心。
二则是漕帮势大，将府城侧面的薄弱地段防守得固若金汤的同时，还能分出人手组织帮众支援正面战场。
这一点也很寻常，漕帮中的人大多出身苍木府城，自然也不愿看到府城被义军攻陷。
而且他们也并不知道漕帮的隐藏背景，只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
最后的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义军之中的世家子弟还未曾出手。
前面两点只是两军大体实力的对比，而战场真正的胜负手，乃是世家子弟那怪物般的力量。
这股力量即可决定战场的胜负，但世家子弟的目的正是收集血气，自然也没有提前出手的必要。
人死的越多，收集到的血气越多，血祭之事越圆满，神兵的蕴养效果越好。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而蝼蚁间的战争只是过程，全看世家的心意行事。
……
……
黄昏时刻。
“当当当！！！”
鸣金收兵的鼓声自大军后方响起，义军再次如潮水般退去。
府城下成片的尸身随意地散落一地，堆叠到各处，战场之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以及那一层薄薄的淡淡的血雾……
府城一方，双眼带着血丝的士兵收拢同伴尸身，默然不语地靠在城墙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义军一方，大部分的人眼神中也带着麻木之感。
没有人注意到，在尸堆的最下方的地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色雾气也随之缓缓变淡，一点一点地融进地里，凝为血流，流向不知到底什么地方去了。
……
……
“大人，请吩咐。”
义军首领大营的屏风后立着一道懒散的身影。
在摇曳烛光的照射下，那身影缓缓打开手中折扇。
而在屏风之前，大名鼎鼎的义军首领万华明正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每一次面对这年轻公子，万华明都会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颤栗感。
这是来自悬殊实力，甚至是生命层次的差距，无法避免。
约莫过了好半晌，那公子默默感知了一番，缓缓露出一抹微笑。
“今夜，我会走一趟府城。”
去享用一份甜美的……小点心。
那公子念及至此，心中愈发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跟着那又臭又酸的老东西去寻那块小点心了。
听到屏风后那在烛火照耀下显出狰狞模样的光影，万华明浑身颤抖着地趴伏在地上。
公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每一次他出手都预示着战争的结束，敌人的败亡。
而他只需要跟在后面挥动手中利刃，完成杀戮。
……
……
“奇怪，今日为何巡逻力量如此之弱？”
熊风祥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从阴影中显出人影来。
今日情况很不对，义军营寨中寻常巡逻的士兵不知为何不在。
但眼下回去才是当务之急，熊风祥不疑有他，快步离开义军营寨。
就在他离去后不到数秒，一位俊俏公子显出身形，抿嘴一笑后跟了上去。
“许久没有遇见味道如此吸引我的武者了，血祭完成，就先去享用一番吧……”
等两人离开义军大营十来分钟后，一位位披甲锐士组成的黑色长龙从一处鱼贯而出。
他们前进的目标，正是那隐没在昏沉夜色下高大的斑驳城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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