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脑袋豁然贯通，猛然挺直了腰，“没错。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
“这种三教九流集聚的贫民窟工厂区，阴气还这么重，他凭什么把成绩搞得这么好？”
“你这话说的，”刘莉莉纳闷，“人家做出了成绩还有错了？”
我摇摇头，侃侃而谈，“不是做出成绩有错。这是文清区的基本局势决定的！文清区如果局势清明稳妥了，即使是没什么才能，也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动乱。相反，如果文清区局势不变，即使这杨志有三眼六手也不可能做出最好的成绩！”
我看向刘莉莉，“文清区的基本局势是什么？我这个外来人都能看的出，文清区工厂接近夕阳产业，失业率居高不下，大部分人入不敷出，咱们在路上可没见到几家像样的店铺，倒是看到很多像是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刘莉莉迟疑了一下，“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我继续说道，“而且，我不认为这么简单的道理郑老道和武伟毅都是瞎子看不见，从给了极少的资源这件事，也能看出来他们对这事至少是知情的，至于没揭穿文清区的掩饰......或许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解决。那与其揭穿，还不如维持着表面上的过得去。”
我向刘莉莉挑了挑眉，“你还觉得那个杨志像是有能力的人？”
刘莉莉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咧着嘴冲我反驳干啥，能把表面文章做好不也是一种能力？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你有思路就说，没思路不如先去吃饭去！都快十一点半了！”
还没等我说话，一旁的褚天和瞥了我一眼，淡淡的来了一句，“毕竟这情况对咱们的调查好像帮助也不是很大。咱们是来查案子的，又不是来帮那老头调研三生道内部情况的。”
我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刚才高谈阔论的像是一堆废话，就算知道了杨志做足了表面功夫，知道了三生道在文清区的治理没有生效，但我们现在还是坐在车里不知道下一步去哪。总不能真的一家一家问过去“你知道最近做噩梦的人在哪吗”这样吧？
“也算是得到了一些信息吧，总比不知道强。”我勉强给自己找补一下。
“不如拿着你刚才的话去质问那个阳伟小子？”刘莉莉建议道。
我一边奇怪她的“杨威”发音有点怪，一边摇头道，“算了吧，我真觉得以他的智商，我说完之后他愣在那里半天给我来一个‘啥？你说啥？’”
“要不还是吃饭去吧，我也有点饿了。”我看向褚天和，却看到褚天和指了指我身后。
我转头一看，那叫杨威的楞头小子正在冲我探头探脑的巴望，我心里纳闷他这是干啥呢。
“车窗玻璃是单向玻璃，他看不见你。”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疑惑，褚天和给我解释了一句，随后降下了我的车窗。
“啥事？”我简单直接的问道，对这种耿直的人，我也没什么心思猜他。
“那个，呃.......”楞头小子吞吞吐吐。
“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其实，我跟我师傅联系不上了，”杨威挠挠头，顶着两个熊猫眼冲我笑，“我想来想去，决定相信你们一下，起码帮我找找我师傅......”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过了半响褚天和在后面捅了我一下，我才眨眨眼，试探的问道：“.....你今年多大？”
“我今年十七了！”杨威似乎对自己的年龄很自豪。我也不知道他在自豪什么。
我沉痛的回头和褚天和对视了一眼。
妈的，搞半天是个留守儿童？
“你师傅倒也真是放心.....”我随口一句没说完，便心中突然抓到了什么。
“你师傅平时也这么做事不带你啊？”我好似无意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一直跟着师傅的！”
“我不信，你师傅带你这个拖油瓶干什么。别的不说，去调查这个噩梦的时候肯定没带你吧？”
“当然有带着我！每次出门我都跟着的！”杨威振振有词，“我打架也很厉害的！师傅都说我是天才！不比师兄师姐差！”
“是吗？”我摸了摸手，“打你的时候没感觉出来啊。”
杨威冲我瞪着熊猫眼，噎得说不出话。
“怎么样，”我一指车子，“给我们带带路，我们帮你们文清区解决这个噩梦顺便找你师傅？”
杨威显得有点犹犹豫豫，我看着有戏，就又添了一把火。
“不愿意也没事，你就在这继续呆着吧。反正你师傅把你留在这里也没指望你能干出什么事来。”
愣头青年立刻便动了起来，嚷嚷着要让我看见他的能耐。
但没一秒钟就火力全无，傻着眼看着我。
刘莉莉“虚弱”地躺在后座上，懒洋洋的说道，“反正我这个‘情人’是不打算起来，你看着办吧。”
我权当没看到。
最后还是杨威蚊子般的道歉后，刘莉莉满意的起身让了座。
不过我好奇地看了一眼褚天和，“你不用他道歉吗？”
褚天和连眼睛都懒得挪一下，嘴里从牙缝中露出个字：“.......滚。”
后座刘莉莉顿时差点没把肺笑咳出来。
即使加入了一个人，饭仍旧是要吃的，但杨威居然并不知道哪里有吃饭的地方，于是我们在缺德导航的指引下乱走了一通。
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还真的让我们找到了一处热闹的地方。
做餐饮的？有。但更多的是一副野蛮的景象。
往前看去，那条汽车明显开不进去的街道狭窄而破旧，两旁的建筑物墙面布满了意义不明的涂鸦和脏污痕迹，隐约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那是满地可见的垃圾、污水以及近乎赤裸着膀子的人们身上的汗味混合而成的味道。流浪的狗在垃圾堆中觅食，偶尔发出几声凄厉的吠叫，那几个奔跑的小孩，偶尔展露的眼神都是充满着愚昧、无知和凶狠，在街道两旁的巷子中，隐约能听到争吵和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群无所事事的纹身青年聚在巷口，嘴里叼着烟，对着我们的车指指点点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等我们好不容易掉头，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比较干净的砖瓦房餐馆时，我们一共打退了四波小流氓，两个扒手，还有一帮子拿着碎玻璃小刀子不怀好意想划汽车的小孩——褚天和只好跟餐馆老板借个桌椅搬出来吃以免那群贼心不死的小孩偷摸来划车——一开始还说要报警的杨威后来便只动手不说话了。
“唔，这就是你们平稳和管理水平最好的文清区，”我瞥了一眼刚才出手最狠的杨威，“平时没出过门哈？”
杨威目光不看我，而是迷茫的看着外面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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