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向前说：“警方需要你帮忙，帮助警方破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许在野皱着眉头问：“这和我跟你们说的，差不多啊，就一两个地方不一样。”
吕向前说：“老何在死之前，说老金杀了白芳芳，你从警局出去后，金禹肯定会联系你，金禹联系你了，说要见你，你就答应他。见面后问你老何是怎么死的，以及案发当天的情形，照这纸上的说。”
许在野简单地看了看，大概的记了下来，吕向前不放心，还跟许在野模拟了金禹可能的问话，在吕向前看来，许在野仍旧显得紧张，一些“微表情”也令吕向前明显地看出许在野是在说谎。吕向前从神情、动作及“微表情”上，教给许在野该怎么做。许在野按照吕向前所说，与吕向前模拟了几次，吕向前又问了些纸上没写的事，在吕向前的追问下，许在野仍旧露出破绽。许在野有些丧气地说：“我可能干不了这个。”
吕向前想了想，说：“金禹如果这么问你，你就随机应变的答复他就行，就算是显得紧张，也无所谓。”
许在野说：“我怕耽误你们办案。”
吕向前拍了拍许在野的肩膀，说：“知道说谎的艺术是什么嘛？”
许在野想了想，说：“半真半假？”
吕向前说：“错，是十句话里面，九句真，一句假，那句假话要用在关键的地方。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该说实话的地方说实话，该说谎的地方说谎，金禹看出你说谎，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至于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让他去猜吧。”
二人在会议室里模拟了一会，吕向前被叫去开会，就让许在野先回去，并让许在野回家后照着纸上所写，对着镜子多家练习，并提醒许在野，这几页纸一定要收好，许在野犹豫着问：“那要是金禹不找我呢？”
吕向前说：“他一定会找你的。”
许在野想了想，又问：“你们会保护我吧？”
吕向前说：“放心。”
吕向前又叮嘱几句，便去开会去了，许在野从警局出来，见与叶如许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便坐公交车去了约定的酒店，叶如许提前订了包间，许在野报上叶如许的手机号，被服务员领入包间。许在野见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用另一部手机，拨打电话，接通后，问：“我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安井的声音，说：“正在客厅的插座里安摄像头，对着门口的位置。按你说的，一会儿灯罩里也安一个，你那屋也安一个。我回来后把屋里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按照网上说的方法，墙上的电源插口，卧室里的灯罩里，客厅的挂钟后面，窗帘后面，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没发现监控设备。”
许在野不放心，问：“仔细检查过了？”
安井略显不满地说：“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回来弄。”
许在野想了想，又问：“没被怀疑吧？”
安井说：“放心。”
许在野挂断电话，摆弄了一会手机，叶如许和曲颖推门而入，许在野急忙站起身打招呼，说：“曲科长好！”
曲颖摆了摆手，示意许在野坐下。叶如许坐在许在野身旁，笑着问：“怎么一脸憔悴的，没睡好啊？”
许在野说：“搬家，收拾东西，忙活到后半夜才睡，早上起来，又去了一趟分局。”
叶如许说：“不是已经把你放了嘛？还去警察局干嘛？”
许在野说：“就是又问我点事儿。”
叶如许又问：“把你关了几天，还没问完啊？”
许在野想了想，说：“让我协助调查，让我注意安全。”
叶如许又问：“杀老何的凶手，抓到了嘛？”
许在野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应该还没有吧。”
叶如许说：“老何怎么突然去你家了？”
许在野说：“电话里说车站的枪战让他后怕，想找我聊聊，喝点儿酒，压压惊。到了之后，聊了几句之后就管我借钱。”
叶如许说：“大过年的跑家里去借钱？”
许在野说：“老何说有急用。”
曲颖点了几个菜，待菜上齐了后，三人边吃边聊，曲颖还问许在野是否能喝酒，许在野摇头。曲颖问了些别的，许在野的父母都是怎么死的，许在野如实回答，父亲是工伤，死在了仓库的大火中，母亲做生意被人骗了，一时想不开，服农药自杀了。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爷爷奶奶也先后去世。
曲颖问：“做什么生意？有什么想不开的？当妈的怎么能撇下儿子，就一死百了？”
许在野正想着该怎么说，叶如许接过话，说：“妈，你怎么跟问犯人似的？咱们是请许在野吃饭，给他压惊，不是让你查户口的。”
曲颖给许在野夹菜，许在野接过并道谢，曲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问：“那个凶手，长什么样？”
许在野说：“1米7左右吧，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到脸。”
曲颖又问：“胖瘦？”
许在野说：“一般吧，不胖不瘦。”
叶如许接过话来，问曲颖：“妈，你问这个干嘛？”
曲颖说：“老何这一死，铁路上的好多人都被叫去问话，我和老何是十几年前的同事了，也被叫去问话，还问我白芳芳的事，警方怀疑杀老何大的人是为白芳芳复仇，问我有没有线索可以提供，我哪儿有线索啊，合计着你见过杀老何的人，就问问你那人长什么样，如果遇见了，就小心些，谁知道这人是不是疯子，会不会把当年跟白芳芳和老何一趟车上的人都杀了。”
许在野说：“我开门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他电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了起来，看到他在问老何，问白芳芳的事儿，我不敢动弹，就装晕，听到老何说什么白芳芳是老金杀的。”
曲颖问：“就这些了？”
许在野说：“就这些了。”
曲颖想了想，问：“除了老金，老何还提到谁跟白芳芳的事儿有关？”
许在野想了想，说：“好像是还说什么了，但我在沙发上被绑起来了，老何是贴着凶手的脸说的，说的啥我听不清，大概听到老王，老赵什么的。”
曲颖问：“杀老何的人就只是把你电晕了？”
许在野点了点头，说：“先把我电晕，然后把我绑起来了，我等他走后，推开窗户报的警，……既然他是复仇，那他杀的就应该是跟白芳芳有关的人，我跟白芳芳又没有关系。”
曲颖喝了口汤，又问：“听小叶说，你跟老何关系不错？”
许在野说：“就是一般的同事。”
叶如许说：“大过年的，你们总聊一个死人，丧气不丧气？”
曲颖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小许好嘛？虽然那个凶手当时没把小许怎样，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事后会不会再去找小许麻烦，毕竟小许是目击证人，……”略一停顿，又对许在野说：“你是人证，警察让你回家，就不怕你遭到报复嘛？”
许在野说：“警察判断那个凶手不会对我怎样，就放我出来了。”
叶如许说：“咱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曲颖笑着问：“你捡的那个妹妹，上学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许在野叹了口气，说：“她这么大，正是读书的年纪，可惜没有户口，公立的学校不收，头两年念私立，这两年私立学校也不收了。只能好说歹说的在家附近的奶茶店打工，我也正为这事愁呢，想让她找个地方上学。”
曲颖说：“我之前帮你找关系了，没有回复，估计是不行，等过完年，我再帮你找找关系。”
叶如许说：“妈，你可得抓紧点儿啊，眼瞅着过完年就又要开学了，怎么着也得给她找个地方，让她先念几年书，就算是不能考大学，能多明白点儿道理也好。她现在太小，也不适合打工，等过两年，再大一些，再出去打工更合适一些。”
曲颖说：“过两天我再问问，再找找别的关系。”
许在野说：“谢谢曲科长。”说完话，又喝了口汤，想了想，试探着问：“曲科长，当时你和老何，还有那个白芳芳在一辆车上，那个白芳芳到底是咋回事啊？”
曲颖想了想，问：“你打听这事干嘛？”
许在野说：“我有个朋友，托我打听的。”
曲颖有些紧张地问：“谁？”
许在野说：“沈畅。”
曲颖问：“沈畅？”
许在野说：“他现在在外地，已经结婚了。我问过他，他说白芳芳是他妈，十几年前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他怀疑可能人已经不在了，知道我在铁路上工作，就托我帮忙打听打听。”
叶如许说：“妈，你忘了，我之前也问过你白芳芳的事儿。”
曲颖说：“对，我想起来了，小叶是问过我白芳芳的事，但我跟白芳芳也只是一般同事的关系，就知道她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各种说法都有，有说她离家出走了，有说她偷偷下车然后被人给害了，我们跟她一趟车的人，被警察翻来覆去的问了一年多，因为这个事，几个同事受不了压力，先后辞职了。”
叶如许说：“能不能是白芳芳的儿子寻仇？”
许在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曲颖问：“你怎么认识沈畅的？”
许在野说：“我爱骑自行车，好多年前，加入了个车友群，沈畅也爱骑自行车，也在那个群里，就这么认识了，总在一起骑车。沈畅知道我在铁路上工作后，就托我打听他妈妈的事情，我打听到的，都跟他说了。”
曲颖又问：“都打听到什么了？都问过谁？”
许在野思忖半晌，说：“就打听到白芳芳在始发站上车了，还有人在车上看到过她，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不见了。问过咱们车上的几个人，还问过小叶，还让小叶帮忙打听，还问过别的车上的几个人，问了挺多人，记不清了。”
曲颖又问：“沈畅的事，你和警察说了嘛？”
许在野点了点头，说：“说了。”
曲颖又问：“警察怎么说的？”
许在野还是摇了摇头，说：“也没说什么，他们没说，我也就没问。”
曲颖见问的差不多了，担心再问下去会引起许在野的怀疑，便岔开话题，聊了几句家常，让许在野在车上多照顾小叶，许在野则说在车上总是小叶在照顾他，总给他带吃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许在野吃了两口菜，想了想，突然问：“您真的不知道白芳芳的事？”
曲颖盯着许在野看了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就知道她失踪了，别的不知道。”
吃完饭，叶如许见时间还早，便提议去看电影，曲颖说是有些疲乏，要先回去，就让二人去看电影。从饭店出来后，曲颖开车回家，还是将车停在楼下，想了想，拨打金禹留下的那个号码，电话接通后，曲颖将吃饭时从许在野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告诉金禹，金禹沉默半晌，说沈畅那边的事，他来查，让曲颖继续从许在野那里，尽量打听更多的消息，最好能打听到警方办案的进展，曲颖说她试试，并忧心的表示，如果真是有人替白芳芳寻仇，那么他们就都要更小心了，不仅要小心警方，更要小心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金禹让曲颖不必过多担心，他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曲颖略显轻蔑地问：“你凭什么说你能解决这件事？”
金禹在电话里说：“就凭我叫金禹。”
曲颖冷笑两声，挂断电话，心中既恼怒又惊恐。坐在车里思虑良久，设想了种种可能以及自己的应对方式，猛然又想到白芳芳，想到当年的往事，忍不住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喃喃自语：“芳芳，我对不起你，……可你要恨，也不应该恨我，我也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不然我也得死，……我对不起你，可这些年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哭了一会儿，曲颖的心绪才逐渐平复，打电话给徐莉，想提醒徐莉也要小心。
许在野和叶如许看了场电影，随后又陪着叶如许逛街，不时的停下来，左右观望，未发觉被跟踪，叶如许疑惑着问：“你看什么呢？”
许在野笑着说：“看到个人，有些眼熟，认错了，不是我邻居。”
二人又吃了晚饭，之后又看了场电影，之后许在野送叶如许回家，在叶如许家楼下，叶如许抱住了许在野，让他注意安全，说她家里那边她会解决，只要许在野对她“好”就行，听着叶如许在怀中的喃喃细语，许在野感觉到在寒冷的冬夜里，胸膛逐渐变热。二人在叶如许家楼下亲昵了一番后，叶如许才恋恋不舍的上楼。
送叶如许回家后，许在野打车回家，在车上回想中午时曲颖所问的那些问题，那些问题很多都是吕向前给他的那张纸上的问题，是吕向前让他应对金禹的，许在野没想到曲颖也会问同样的问题，他是按照吕向前教给他的对答回应，在一些问题上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有几个问题也说了谎，他纳闷曲颖为何会问这些问题，犹豫该不该将这事告诉吕向前，犹豫一番后，还是选择暂时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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