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和清虚道长很快把外婆移到面包车后座上，苏铭尽量把车座放斜，好让外婆靠着能舒服一点。
清虚道长也跟着上了车，在后座照看外婆。
赵庆都看傻了：“铭哥，不是说运小龙虾吗？怎么搬上来个老太太啊？”
我才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货不对板的问题了？
苏铭一边发动面包车一边说：“对不住了兄弟，你今年刚考的驾照可能要吊销了。”
赵庆张大嘴，发出“啊？”的声音。
然后他发现车再次启动来到主路上，并且越开越快，经过没有车辆的空旷路口时，苏铭甚至连红灯都不理会，直接冲了过去。
“铭哥！那是红灯！扣六分的！！！”
“喂！你没学过科目一吗？不能闯红灯啊，大哥！！！”
赵庆惊悚地叫道，他这才意识到苏铭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路上只要视野开阔路口没车，苏铭全都全速通过，连续闯了4个红灯，面包车全程均速保持在75公里/小时左右，当地限速是50公里/小时。
车子开到医院附近的时候赵庆人麻了。
“至尊车神，你快收了神通吧，大道都被你磨灭了！”
仅仅用了12分钟，苏铭把老太太给及时送到了海安市中西医结合医院的大门口。
停车场入口处，有三个白大褂正在扶着担架等在路边，看到面包车来了之后马上招手示意。应该是陈嘉然已经联系好医生到门口来接人，苏铭稳稳把车停到白大褂的身边。
其中一个推着担架走过来询问：“是急性心肌炎发作的患者吧？”
清虚道长赶紧回答：“对，是的是的！”
医生点头说：“好，把患者扶上担架，我们马上带她去做检查。”
有医生指挥，清虚道长情绪稳定了很多，他在苏铭和赵庆的协助下，很快把外婆给扶到担架上躺着。两个医生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很快带着外婆进入医院大楼内部。
清虚道长跟了上去，苏铭挥手说：“你去你去，有消息告诉我！”
赵庆从车窗处探头出来，愁眉苦脸地说：“铭哥，怎么办，你闯了4个红灯，违章变道2次，还全程超速……随便算算得扣30多分……”
苏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心脏“咚咚咚”跳着，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赵庆这小子只想到驾照扣分的风险，他想不到更严重的事情。
苏铭暗暗琢磨最坏的情况：如果陈嘉然的外婆在自己的车上没了，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哪怕当事人清虚道长不跟我算账，外婆的其他子女也未必会放过我。
陈嘉然可能也会跟我一辈子有芥蒂。
如果让苏铭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想清楚，作为一个资深社会老油条，趋利避害的心理就会占据上风，绝对不会这么果断地自己开车把外婆给送到医院来。
刚刚确实上头了。
但是，外婆自己在家忍了那么久，真的拖不得。
急着救人算上头吗？
而且，陈嘉然电话里的声音，让他清理掉了所有杂念。
就在苏铭感到后怕之时，清虚道长打电话过来了。
“喂，苏铭啊。”他的声音有点愧疚，“医生说送来得有点迟了……”
“什么！”苏铭如同五雷轰顶，脑袋都开始冒烟。
“本来急性心肌炎是不需要住院的，但是送医迟了所以引起了一些并发症，现在要办理住院手续……我出门急身上没带钱，你能不能帮我垫付一下医药费啊？”
艹啊！
死牛鼻子，借钱就借钱，搞这么多铺垫干什么，是不是脑子有泡啊！
给我营造焦虑的代入感？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苏铭才取来自己装现金的腰包带上下了车。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过来，你在哪呢？”
“我在住院部缴费窗口。”
苏铭让赵庆在车上等他，立刻去了住院部找到清虚道长。
此时他正被两个年轻医生教育：“老人不懂，你也不懂？这种病真不能拖，一定要尽早治疗！如果再迟送来一会儿，老人呼吸不畅很可能会休克，那时候就更危险了。”
清虚道长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的是。”
苏铭赶紧迎上去问道：“外婆怎么样了？”
清虚道长一把抱住他，激动地说：“太感谢你了，我妈现在插上吸氧机，一口气顺过来就没事了。”
苏铭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清虚道长跟大金毛一样扒拉着自己，热气都快哈到自己脸上了，非常无语。
他挣脱开清虚道长的束缚，到缴费窗口把住院钱交了。
清虚道长今早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才缓过来，他知道苏铭今天不仅是闯红灯帮忙送人，还耽误了他送货的时间。
“太谢谢你了，小友。”
“道长，你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吧，到医院就可以放心了。”苏铭安慰他说，“我先走了啊，我还要去送货呢。”
“我给你的货昨晚都准备好了，还在老地方。今天我不能帮你搬了，辛苦你自己去拿。”清虚道长把家门钥匙递给苏铭，“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尽管开口。”
“嗯，你在这陪着外婆，我先走了。”苏铭拿了钥匙，准备抓紧时间把今天的货给送了。
他急匆匆地回到车上，发现赵庆满脸复杂的表情。
苏铭以为他还在心疼驾照的分数，满不在乎地指挥道：“你去开车，我们先送货去。不就是闯了几个红灯吗？多大事啊！”
赵庆把手机递给苏铭：“陈嘉然说谢谢你。”
苏铭拿了手机，才发现陈嘉然刚刚来了电话，不过现在已经挂断了。
“她说了什么？”
“她来电话问外婆怎么样了，我说你已经把人送到医院去了。然后她说……嗯，反正……”
赵庆忽然变得一脸严肃，他拍拍苏铭的肩膀。
“兄弟，一定要好好对人家。”
这下换苏铭搞不清楚状况了，他上车坐在副驾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陈嘉然跟你说了什么啊，她外婆已经没事了，让她别担心。”
“诶，不说了！赶紧去送货吧，别耽误我赚提成啊。”
赵庆说着发动面包车，缓缓开出医院，在苏铭的指挥下他们重新回到和平镇，联系虾塘开始运货。
好不容易赶在11点之前，他俩才把最后一批货送完。
苏铭今天免不了要多买几包玉溪，陪着笑脸散出去，才让等得着急的饭店大厨们息怒。
“庆儿，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我就直接给你发现金吧。你今天下午去办一张ICBC的银行卡，以后你的薪水按周发，我给你直接打到卡里。”
苏铭数出9张钞票塞到赵庆手里。
“知道了铭哥。”虽说收获了首日工资，但赵庆还在焦虑扣分的问题，“可我的驾照怎么办啊，不会刚拿到手就要被吊销吧？”
苏铭安慰他说：“怕个坤儿，我们没有被交警抓现行，扣分没那么快的。电子眼抓拍至少2个工作日才会发短信通知你。到那时候，陈嘉然外婆应该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我们可以拿着外婆的住院材料和医嘱，去交警大队进行申诉。”
赵庆不安地问道：“能行吗？”
苏铭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试试看吧。我们可是救人的小英雄，闯红灯什么的属于‘紧急避险’行为……”
说到这里，苏铭其实底气也没那么足，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紧急避险，交警大队能不能特赦“救人小英雄”，还要看具体情况。
“实在不行就高价买点驾照分呗。”
他是处理交通违章的老手，只要车子还没被扣，就放心大胆地先用着。
以前公司里有一个专门负责送合同的司机，每年要扣一百多分。老板根本不在乎，告诉他说：“你只管踩油门，剩下的交给财务。”
赵庆见苏铭这么淡定，也就不焦虑了，更何况手里还攥着9张粉色大钞。
“铭哥，中午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你选！”
“我随便选？你他妈别后悔，老子现在正饿着呢。”
“你只管吃，还能怕我不付钱偷溜？”赵庆现在心情很好，而且苏铭吃饭的习惯他是知道的，比较接地气，放开了吃也吃不到100块钱。
这时苏铭的手机响了，苏铭看了一眼号码，原本嘻嘻哈哈的表情又紧张起来。
“你等会儿啊，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是陈嘉然打来的。
“苏铭，我现在到医院了，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外婆怎么样了？”
“没大碍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我刚到医院陪床。”
“大舅呢？”
“我让他找地方睡觉去了。他昨晚捞小龙虾，今天早晨又受了惊吓，现在精神不太好。”
“好，你把病房号发给我。”
“你要来探病吗？你今天还那么多事呢，我在这里能照顾得好，要是再麻烦你过来，就太不好意思了。”
“快点发，我跟赵庆马上过去找你。”
苏铭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他笑吟吟地看着赵庆，问道：“庆儿，刚刚的话作数不？”
赵庆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不就是请你吃饭吗，想吃什么直接说啊。”
苏铭指着刚刚送货的饭店“小胡龙虾馆”说：“走，咱们就去这一家，炒几个清淡小炒，比如洋葱鸡蛋、青椒土豆丝、鱼香肉丝什么的，再来一份清蒸鲈鱼，一份水煮大虾，蒸几根玉米，盛一份米饭。千万不要加辣的、刺激的调料。所有菜都打包，我们带到医院去找陈嘉然。”
“你快点去吧，我去水果店再买点水果。”
苏铭说完，看看赵庆，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肉痛的表情。
毕竟这一套饭菜做下来，估计得花个200块钱了，远远超过预期消费。
然而赵庆却一脸崇拜：“铭哥，陈嘉然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真的好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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