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微摇夜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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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正人君子

作者:

君若邈

    沉浸在思考中的谢怀瑾,并没有察觉到,黑暗中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谢渊站在墙角,一言不发的观察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兄长。虽然谢怀瑾表面上看去待人宽和,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城府极深。

    不过谢渊还有课,便早早的先行离开了。谢祯玩了一会儿便感到疲乏,打了哈欠,就被嬷嬷带回去休息了。谢怀瑾正好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送走了人后,就把自己关回文华殿了。

    此时在偏院的展月,那一天第一次吃到了人生中,真正人该吃的食物,不是恶臭的,腐烂的,黏腻的。是香的,令人有食欲的香。

    展月没读过书,想不出那样华丽的辞藻,只能说只能说真的很香,是曾经梦里梦到过的香。

    不仅如此他们所有人,还都洗了舒服的热水澡,穿上了柔软的丝绸做的衣服。

    这是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却真切的发生了。

    只能说上天眷顾,又或是应对谢怀瑾感恩戴德。

    等待孩子们洗完早换好衣服出来后,叶詹事对着所有人说,这里是皇宫,自然要讲规矩,日后他们都要学宫规。

    本来弟弟妹妹们是不愿意的,但听叶詹事说,不愿意学,就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弟弟妹妹们瞬间又没那么排斥了。

    毕竟知道了世界的好,又怎么愿意去面对世界的坏。

    叶詹事偷偷告诉我,只要我好好学本领,日后还能当官。这个我是知道其中分量的。

    我听说当官,是要科考的,而我只用在这里好好学本领,就能当官了。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样好的机遇,我又岂能不好好抓住。

    不过叶詹事问起我们的姓名时,除了太子殿下带过来的那两个人和我,其他孩子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名字,不过是小七,小八的叫。

    哦不对,小妹也有个名字,叫庄晓梦。这是原本的大姐给她取的。说起来,我还真是没用,大姐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老头做妾,给我们换了一两银子赶路。

    大姐说不怪我们,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还啪嗒啪嗒的落着泪。怎么可能是心甘情愿。

    叶詹事倒是不介意,说日后太子殿下自会为他们取名。

    只是问起我们的籍贯,起初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叶詹事虽然皱了皱眉,但又换了种说法问。直到她说,家是哪的,我这才恍然大悟。

    叶詹事将对旁人的称呼,让我们记牢后才离开。说是明日卯时,便来为我们授课,早些起来。

    除了小六和小八以外,其他孩子平时也十分乖觉,睡得也不算晚,等将人都安顿下后我才回房。

    只是后半夜,似乎是下要下雨,天空响起好几胜利,兴许是因为柔软的被褥,觉得也不打紧。正准备翻身再次睡一下,却突然想起晓梦害怕打雷。

    展月急的鞋都来不及穿,就推开房门,却发现庄晓梦房门外,叶詹事正站在那。

    房间内谢怀瑾半跪在地上,腹部还插着匕首,血往外冒不停,可她却并没有去管,只是抱着被梦魇缠住的庄晓梦,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学着自己梦魇的时候,谈婳的样子,安抚着怀中的女孩,缓缓唱起那首,谈婳唱的那首歌。

    斑竹枝斑竹枝

    泪痕点点寄相思

    绿水池竹下思君君不知

    风欲停雨不止

    心弦恍恍谁人……

    原本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的庄晓梦,渐渐的恢复平静,刚一恢复神志的庄晓梦,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抬头发现自己正被人抱着。谢怀瑾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便松开手,刚准备站起身,却因插在腰间的匕首,疼的一下又跪在地上。

    此时庄晓梦看见这位哥哥腰间的匕首,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想伸手去碰,“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你也不是有心的”谢怀瑾轻声安慰道。

    谢怀瑾正准备将匕首直接拔出,却又想到可能会给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回寝殿处理。

    叶詹事听见推门声,转身望向展月,缓步向其走去。弯下身子柔声安抚道“晓梦好像有些梦魇,殿下恰巧路过,听见了些许响动,已进去看了,不必担心”

    叶乔影抬手摸了摸展月的头,似是安抚。

    然而展月并不知道谢怀瑾是女的,哪怕他是个泥腿子,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让他如何不担心。心想着,这叶詹事也不是个好东西,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竟帮着那禽兽。

    此时庄晓梦正抽抽噎噎的哭着,谢怀瑾是真的不懂怎么安慰人,毕竟自己也没哭过,谈婳也没安慰过哭泣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然而庄晓梦却察觉到身下有一片黏腻的触感,低头望去,窗外劈下一道闪电,瞬间照清屋内的所有事物,竟是一大片血渍。庄晓梦被吓得惊叫出声,眼泪不受控制般的疯狂往外涌。

    门外两人同时听到,庄晓梦的屋子里,响起一声尖叫。展月顾不得其他,直接推开叶乔影,向着庄晓梦的屋子冲去。

    谢怀瑾察觉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为是叶乔影,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进来了,便大喊。

    “别进来!”

    屋内传来谢怀瑾怒吼,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由于疼痛带来的颤抖,而展月却听成了,谢怀瑾正在强迫庄晓梦,不许别人打扰。展月立刻怒气上涌,一把推开房门,叶乔影没来得及阻止。

    便让展月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庄晓梦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展月立刻冲上前将人护住,正要怒骂谢怀瑾禽兽不如。却发现他腰间插着匕首,那匕首还是自己送给庄晓梦防身的。

    这小子果然有不轨之心!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好的,人会无缘无故帮自己。竟然是惦记晓梦。展月越想越气时,庄晓梦却挣脱了展月的怀抱,跑到谢怀瑾身边,“对不起……对不起……”

    手足无措的比划着,却又不敢将匕首抽出,谢怀瑾抬头轻轻抚摸着庄晓梦头。“无妨”

    叶乔影此时才姗姗来迟,“抱歉是属下办事不力,未能搜身”

    谢怀瑾皱着眉忍痛站起身,叶乔影立即上前扶住,展月却在此时将庄晓梦拉到身后,指着谢怀瑾大骂。“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晓梦才七岁!……”

    谢怀瑾充耳不闻,不知者无罪,此事也怪不到他。都怪自己鲁莽。

    叶乔影斜睨了展月一眼,还要再骂的展月,被这一眼瞪的脊背发凉,顿时打了个哆嗦,也不再多说。任由叶乔影搀扶谢怀瑾离开。

    等人走后展月立刻询问起庄晓梦怎么样,这时庄晓梦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些,“刚才雷声太大,我……我被吓着了,以为有人想杀我……我……我就拿着匕首在房间里乱挥,当时哥哥推门进来了,我直接就把匕首捅到哥哥肚子上了……哥哥还不怪我,抱着我,给我唱歌听,我这才醒过来,怎么办啊”

    庄晓梦声音仍有些哽咽,但还是抽抽噎噎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这倒是叫展月有些难看了,他原以为是谢怀瑾半夜偷摸进晓梦房间,晓梦拿匕首捅了他。谁知道自己多想了。

    自己刚刚好像也没有骂的特别过分吧?

    正思索着,一群宫女便来到了门前,“殿下派我等来清理一下血迹,今日庄姑娘便与叶詹事同住一屋吧”

    说着身后的一个宫女便抱起庄晓梦,往外走,展月还想拦。其他两个宫女见状,立刻挡在展月身前。

    “叶詹事毕竟是女性,还是更懂得安慰人的”

    闻言展月也只好作罢,原本挡在展月身前的宫女,却让出一条路。“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早课,公子还是早些睡的好”

    叶乔影将谢怀瑾的伤势处理完后回来,庄晓梦还在哭。虽然叶乔影的确很会安慰人,但庄晓梦不是个善茬。

    愣是到后半夜,三更才睡。本来明天事儿就多,这一会儿睡的时间更少了。

    算了,谁叫自己说了,要任劳任怨。

    不过并没有谁察觉到,原本震天响的雷声却消失了,连雨声都不曾有。

    只是某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消耗自己的灵力,在东宫外落下了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便解了,叫人无从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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