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招呼一声，狠狠的灌了两碗凉水，卷起衣袖扑进厨房张罗晚饭。
“晴姐，下多一升米，我如今饭量大得很！”
“一顿吃一斤米呀？！我知道了！”方晴吐吐舌头。
苏离双手抱胸依靠在厨房门口，欣赏着方晴。
漂亮的姑娘在厨房里忙活由来很吸引人，尤其是从后看着。
苏离差点没忍住要上前一把将灶台上的碗碟通通扫到地下，然后致敬徐锦江。
咳咳！
“畜生！”苏离狠狠骂了一句前身，这种龌龊的思想绝对是前身那死鬼遗留下来的，自己怎么会是那种人！
“晴姐，第一天到方府做事习惯么？”
“习惯，今天赵夫人回娘家，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呢，她人很好，又有教养。”
进展顺利得出乎了苏离的意料。
“她一定说我家晴姐长得漂亮，心灵手巧！”
“乱讲！”方晴脸上一红，“县令相公过几天要设家宴招待贵宾，赵夫人想做一身新衣裳，县令府的织女手工她穿惯了，想寻点新意，才回的娘家……”
“那她一定是看上了晴姐惊为天人的手艺，央你给她做衣服了！”
“才不是！我呀，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哪里懂那些富丽堂皇的刺绣，充其量绣些田园山水，赵夫人是没见过，才觉得欢喜！
令我这几天给她赶做一套衣裳，这不，我把料子都带回家了，这几晚都要赶工呢！她人好，说满意的，还能赏赐我……”
做衣服先要量身，做好了也要试穿、修改，都是些亲密接触。
一来二往，赵夫人一定会跟方晴说许多话儿，兴许还能得到不少苏离要知道的资讯。
苏离并没有教方晴该如何套赵夫人的口风，经过这些天相处，他知道方晴是个老实的姑娘，带了目的性的谈话，她容易露出马脚。
赵夫人岂是等闲，你稍稍带点心机她都能知道，顺其自然的，反倒容易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对了，晴姐，我也找到工作了！”
“做什么呀？”方晴回头，“阿离，今天没那么多菜给你下饭，给你蒸两个咸蛋可以吗？”
“三个吧，你也吃一个！”苏离点点头，“凌坤让我到民团帮忙。”
咔！
“坏了，没事，没事，呼，呼！”方晴手上一抖，两个咸蛋落到地上，裂开了，蛋白沾惹到外层的谷糠、石灰，她小心翼翼的将之吹掉，一脸肉痛。
“民团？是陆天奇那畜生的民团么？”
她……认识陆天奇！
苏离恍惚间，死鬼宿主几年前的一个记忆浮现出来，那次陆天奇来他们院子收月钱，看到只有方晴一人在家，生了歹意，直接将她按床上。
是刚好回来的宿主敲了他一记闷棍才解围了，也是跟随的泼赖懂事不骚扰陆天奇快活，早早到了下一家，宿主才有幸活到苏离的穿越。
“阿离，原来你是认识陆天奇那畜生的！那天是你故意引他过来的？”方晴低着头将咸蛋的浆液打到碗里，改成蒸咸水蛋。
“晴姐，你记住一事！”苏离目光炯炯，“我苏离可以杀人，可以害人，绝不会送自己老婆，这是底线，记住没？”
“记住了！”
方晴恍然，确实，那天苏离为了自己把何老三打得半死，甚至杀了牛二，他是坏，也没坏到把自己老婆送给别人。
“不对！我并不是他老婆！”
……
翌日。
方晴刚出门，苏离也跟着出去了。
武圣祠位于东西大街一里处，在一个商铺转入横巷走到尽头就是。
供奉的武圣也叫关帝，跟前世不同，并不存在“差人拜关帝，古惑仔也拜关帝，他老人家到底保佑谁”的千古谜团。
这个世道单纯多了，差人就是古惑仔，简单明了！
“诶！”原来拐入横巷的那间商铺碰巧就是朱回春的回春药行，苏离驻脚。
朱回春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儿，正坐在坐诊大夫的位置上，“吧唧吧唧”的抽着一杆焊烟。
伙计们忙着张罗开门做生意，已经有客人进来了。
是一位身材苗条的高挑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年纪，大眼睛、长睫毛，作渔家女打扮，虽然受惯了风浪，皮肤也不显黝黑、粗糙，倒是如雪般的白。
神情动静有点憨憨的，换作男人，就是常言道的愣头青。
“大哥，你先赊我三副平喘的药，过三天，我就来给你结账！”
“我已经将家里的乌篷船卖给了水叔叔，五两银子，只是要稍作修补，三天后就能交收！”
“不信，你可以到埠头、渔栏、鱼市场问一下，我韩小莹从来不骗人的！”
“你颠了！”伙计的脑袋如拨浪鼓一般的摇着，“你当这里是开善堂？没钱就滚！”
“大哥，你相信我，我真有银子，三天后就有！至多到时候我双倍奉还！”
“那你三天后再来买药呗，到时候我一个铜子也不多收你的！”伙计没好气的说着。
“三天后来没问题呀，可是齐奶奶有问题，没药吃，她可能熬不到那天！她对我可好了，经常请我吃馒头！”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再纠缠我可不客气了！”
咳咳！
“小六，对人家小姑娘客气点！”朱回春开口了，眼神不客气的在韩小莹身上打量着，色眯眯的。
“呵呵，那好！小姑娘，你要赊账可以，留下你这一身衣裙做抵押！”
“好呀！这一身衣裙也不值钱，大哥你真好！我回家换下来给你取来！”韩小莹十分高兴。
“不！”伙计坏笑着，“我的意思是让你现在就脱下来！”
“不成的！那岂不是光溜溜的！怎么回家！”韩小莹摇着头。
“光溜溜的回不来家，就不回呗，药行里面的床可大、可舒服了，让你住上几年也是可以的！”
药行里的伙计围过来，哄笑着。
韩小莹再憨也终究明白了，“我只是来赊药，不是来干那事的！”
“你不脱衣裙我可做不了主，你去求我家老板好了，他人最好！”伙计在韩小莹肩膀上推了一下，指了指朱回春。
韩小莹是心急了，也是单纯，不想那么多，上前一步，行礼，“老板，你可以赊我三副药么？三天后，我卖了船给水叔叔，两倍奉还！”
“可以呀！”朱回春手中烟杆一抖，敲在韩小莹的屁股上。
“喂！我是来赊账买药的，你怎么能摸我屁股！”韩小莹还真是憨呀，大声的嚷了出来，惹得外面的行人都停住了脚步。
“臭丫头，来我这里赊账不成就撒赖了是吧？看你长得像个正经人，想不到竟然是个讹人的骗子，来人，将她打出去！”
朱回春恼羞成怒，指挥着伙计几下就将韩小莹轰出了药房。
韩小莹气呼呼的往大街旁一块石头坐下，从怀里摸出两个干干的馒头，大口大口的嚼着。
馒头很快就塞满了嘴巴，并没有咽下去，她呆住了，豆大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到地上。
呜呜呜。
一条赖皮狗趁机将她手里的馒头抢去，韩小莹抹抹眼泪，下手就去抓狗，“死狗！那是我今天一天的伙食！”
苏离摇摇头，举步离去，世道艰难，可怜人通街都是，没那么多的同情心！
韩小莹终究是从赖皮狗嘴里抢回小半个馒头，上面沾满了狗的唾液，用衣袖擦了擦，就要往嘴里塞去。
“别吃了，脏！吃这个！”
韩小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多了四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抬头处，是一个高瘦的青年。
“多谢大哥，我没银子，不能白吃你的肉包子！”韩小莹吞着口水，将肉包子递回给苏离。
苏离没有接住，“送你吃的，什么都不需你的！安心吃就是！”
“大哥，你人真好，以后……呵呵呵！”
韩小莹高兴的笑着，没有“以后”什么，苏离早已经转入了横巷。
“喝！喝！喝！”
嘭！嘭！嘭！
武圣祠里传来阵阵的吆喝之声，还有拳头打在沙包上的声音。
“这帮泼赖倒是勤奋！”苏离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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