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捕头雷豹左手拎着李铁牛,右手抓着令狐,二人如小鸡子一般被扔出去几丈远。
“大人,两个兔崽子给您送来了,是杀是剐,您一句话的事”
雷豹高大的身躯如铁塔一般,声音洪亮似钟中气十足。
队长与令狐二人此刻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似乎遭受了狂风暴雨的摧残。
二人也明白,真正的狂风暴雨,才刚刚开始。
刚才的打击只是开胃菜。
二堂大厅内走出一位大红袍。
身材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最不起眼的那种,无论从哪一面去看,都很普通,除了一身大红袍官服,鲜红似血格外刺眼。
地方各州的县令官阶七品,官服是绿色,京县不同,毕竟是京官,官阶正五品,官服朱红色。
一个五品官员,官服颜色红的这般鲜艳刺眼,着实罕见。
官服上绣着两条鲤鱼,在水里戏耍。
腰间系着金色腰带,腰带左侧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袋子,里面装着象征身份的鱼符,故称鱼袋。
头戴黑色乌纱帽,后面两条乌纱翅。
来人正是长安县衙一把手,长安县县令:孟子腾
瞧气质,像个中年秀才。
传闻这位县令老爷出身平凡,四十岁以前默默无闻,四十岁那年参加科举一鸣惊人,摘下榜首状元加身,太宗皇帝亲赐官爵,坐镇长安县县衙。
据说,这位县令老爷科举时所写文章,引发了很大动静,具体细节无从得知。
队长李铁牛早就躲在一人高的假山后边,藏了起来。
令狐耷拉着脑袋,脚掌在青石地面上搓来搓去。
孟子腾冷冷撇了一眼憨笑的雷豹:
“呦呵,苦肉计啊”
“卑职不敢”
雷豹一脸严肃,对天发誓。
“还有你雷豹不敢的吗?”
孟子腾勃然大怒,走到跟前指着雷豹的鼻子,吐沫星子横飞,雷豹一遍擦脸一边后退。
“这两个王八羔子惹了多少祸了?你这个总捕头是干什么吃的?啊,你说啊,你是干什么吃的?”
雷豹挺大个汉子,被骂的连连后退,心里头却放下心来,骂的越狠,越没事,不理你的时候,那就危险了。
此中道理,他雷豹又不是傻子。
“雷捕头,你说,本官一大家子拖家带口的,这半年去哪里喝西北风比较合适,你给介绍个地方,明日我就去”
“啊…这…卑职…不知”
雷豹想起县令夫人的彪悍,不由得头冒冷汗。
“罚你三月俸银”
“滚”
孟子腾一声怒吼,吓得旁边二人一哆嗦。
雷豹如奉大赦,转身就跑。
三个月俸银虽然心疼,此刻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幸好平日里攒下不少家底。
孟子腾转身看着低头搓脚的令狐,冷笑一声:
“听说你一刀砍翻了两个大理寺黑卫,厉害啊,不愧是令一刀的儿子,刀法练的不错”
令狐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继续低着头盯着脚尖。
“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孟子腾见他装傻充愣,勃然大怒。
“他让你砍你就砍,他让你死,你咋不去死”
“哪天横尸街头了,本官多给你烧些纸钱,也算了结了和你令家那点香火情”
孟子腾气的额头暴青筋,直跺脚。
“反正你无儿无女,光棍一条,县衙也能省下一笔抚恤银两”
令狐耷拉着脑袋,他知道,县令老爷这次真的生气了,至于是不是心疼半年俸禄,还是别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冷着干什么,以为立功了本县请你吃庆功宴啊,滚”
随着孟子腾怒吼一声,令狐低着头急忙告退。
刚离开二堂,身后便传来李铁牛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快手院子,只有雷豹和令狐二人。
“小狐狸,长安城卧虎藏龙,远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想像”
“以后,别那么拼命,李铁牛身份神秘,我都查不出来,他那么肆无忌惮,肯定有所倚仗”
“而你,没有”
令狐点了点头,双手抱拳:
“谢总捕头,卑职明白”
说完转身离开快手小院。
雷豹望着那个年轻萧瑟的背影,神色复杂,深叹一口气。
县衙二堂。
那些办公的县丞师爷早就溜之大吉回家吃晌午饭了。
孟子腾一手掐着李铁牛脖子,一手拧着他的耳朵,疼得队长龇牙咧嘴脸色发青。
二人在院子的青石地上乱成一团。
“李铁牛,别以为你爹了不起,你就可以目无王法为所欲为,就算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怕他,本老爷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孟子腾唾沫星子满天飞,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我的县令大人,卑职…知道错了…哎呦…您轻点…”
“您就饶了我吧,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队长是真拿这个秀才老爷没办法,一个读书人,跟街头流氓似的。
孟子腾狠狠朝他屁股又踢了几脚,这才稍稍解气。
“本县半年俸禄,你爹出,你爹不出,你滚蛋”
李铁牛撇了撇嘴,孟子腾一瞪眼,他立马笑着点了点头:
“知道了,表姐夫”
孟子腾这才满意,想了想,神情罕见的严肃了几分:
“我就这么一个外甥,俗话说得好,娘亲舅大,你小子可别坑他,不然,哼,饶不了你”
队长苦笑一声:
“那小子比狐狸都精,泥鳅都没他滑溜,那股子狠劲,啧啧,他不坑我,就谢天谢地啦”
“嗯,那就好,哈哈哈”
孟子腾闻言十分高兴,转身一溜小跑,往三堂内宅而去。
“喂,表姐夫,中午不管饭啊”
李铁牛大喊一声,换来一个字:滚
他无奈摇头,真不明白,自己那个年轻貌美身份高贵的表姐,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脾气又臭又硬年龄又大的中年书生。
偏偏家中长辈一致同意,真是一头好白菜被驴吃了。
一头倔驴。
灵境胡同,杏花酒馆。
也就是令狐老宅子对面那家小酒馆。
酒馆内的喧闹因两个官差的到来,消停了许多。
两位官差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令他们十分好奇又不敢议论。
掌柜的傅老头倒是毫不避讳,笑得哈哈大笑,给二人找了个偏僻安静的位子。
傅老头的儿子傅桂是位三旬的憨厚汉子,忙前忙后,累的满头大汗。
四个小菜,一坛杏花村。
队长乐呵呵打开酒坛,倒满两个酒碗。
令狐默不作声,突然将手掌伸到他面前。
“啥意思?”
队长一副诧异的模样。
令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良久,队长挠挠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十分肉痛的样子。
“小狐狸,这可不叫受贿啊,平康坊那种地方你也知道,挣得都是有钱富贵人的银子,整个平康坊那可是日进万金啊,银子跟流水一样”
“那个坊正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平日里没少捞好处,这金元宝啊,不要白不要”
说完将那锭十两的金元宝扔给令狐。
令狐接过塞进怀中,依然伸出一只手。
“喂,小狐狸,你什么意思啊?”
“真没了”
队长勃然大怒。
见其面无表情,气得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
“半路遇到个老乞丐,施舍出去了”
令狐盯着他的眼睛,似不在说谎,于是不在僵持,淡淡道:
“欠我十两金子,记下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翻到“欠债还钱”那一页,从掌柜那里借来毛笔,找到李铁牛的名字,写下某年某月某日,欠十两金子。
后面还有一张“杀人偿命”,那一页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一些已被划去。
队长指着他膛目结舌,每次看他拿出小本子,他就瘆得慌,这也太记仇了,大怒道:
“好你个小狐狸,每人十两,怎么都成你的了,没良心的家伙”
令狐撇了他一眼,自顾自吃着。
“像我这种忠心耿耿赴汤蹈火的属下,你就偷着乐吧”
队长闻言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眼珠子一转,好奇道:
“小狐狸,你对我哪来那么大信心,那可是大理寺,你说砍就砍啊,不怕掉脑袋?”
令狐沉吟片刻,抬头道:
“你下的命令,属下自当遵从,况且,咱们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还不是托队长你的福?”
“天塌了,你顶着,跟着队长有肉吃”
说完罕见的一笑,低头继续喝酒。
“你小子敢情把队长我当成冤大头啦,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可别捧杀我啦”
李铁牛直翻白眼,气的干了一碗酒。
令狐也不辩解,队长对他的很多事情知根知底,包括武功也经常指点一二,但是,他对队长,一无所知。
每次闯祸,不管对方是谁,那怕是杀头的罪,最后总能恰到好处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次还好,次数多了,肯定有鬼。
令狐似笑非笑说了一句:
“难道咱们县令大人,真有那么大的威慑力?神将大人都给面子?”
这回队长没有反驳,眼神玩味笑了笑:
“那可不一定,你不会不知道,你那个舅母的身份吧?”
“我只知道县令大人老牛吃嫩草,其他一概不知”
令狐没好气回了一句,心底突然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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